羽冥知道他給天越一天一夜等待的期限已過,便沒去藍水湖,攜麗涯徑直往北飛去。越往北,空氣越稀薄寒冷,他們便駕不起御風之術,只好停落。
走著走著,天幕里下起鵝毛大雪,不到一會兒,地上已積雪一尺,走過的地方,留下深深淺淺一路腳印。
他們走上一個山坡,山坡里長滿了銀裝素裹的樅樹,樅樹間筑著一個大型馬廄,遠遠望去,大概養了好幾十匹馬。
山坡邊突然隱隱傳來魔軍的議論聲,恐怕他們已尋著雪地里的腳印找來。怎么辦?只有砍下這一刀了。
魔軍出現在后面,幾人正持兇器沖上來,呼號怪叫。
羽冥閃電般沖向馬廄,海夕刀影,真氣縱橫,一刀砍去,馬廄轟然倒塌,幾十匹馬飛奔而出朝四面八方奔騰而去,鳴聲將亂。
只見一匹渾身白亮的千里雪駒朝他們奔來,羽冥翻身躍上,拉上麗涯,策馬而去。
魔軍疾步圍上來,卻見人馬一空,消寂四方。那頭戴冠玉,氣的面色鐵青的青年壯漢正是原先預選的魔族駙馬秦瑟。
林子里蹄跡混亂,任誰也辯不出他們去向何方。秦瑟罵道:“他奶奶的讓她逃了。”
一剽悍魔軍道:“秦少將,北溟刀魔界禁地,若久停至此,必中廢功之咒,請左護法速速帶領我們迎回彼薩斯。”
預言天書說:“北溟乃靈界圣域,圣域中有仙境,仙境內僧住著智慧美貌天下無雙的雪緹女神。上萬年前,雪緹女神登上冬臨之尊的玉座,成為北溟第一位女主人,而后來,暗夜絕魔猖狂天下,雪緹女神執起正義之劍,將自己化作萬道光芒,封印暗夜絕魔于暗河之下,并在幻化的那一瞬,向全天下的所有魔族中人下了廢功之咒,意為闖入圣域之魔,武功全失,來保護域中的玉民。自此,無魔敢闖入此靈境。
秦瑟瞧著地上的蹄印,笑道:“好,連北溟城的馬都敢搶,你們怕是永遠出不了北溟了。”說完,領著人馬回到了彼薩斯。
風聲呼呼,雪聲簌簌,兩側樹影急速倒退。此馬果真乃天下名駒,奔跑如飛,瞬間便奔出十余里,卻極為平穩,毫不顛簸。麗涯緊緊抱住羽溟結實的腰,呆呆默默,兩眼無神,不語一言。
“前面偷馬的人站住。”這時,后頭出現一個身披金紅麒麟甲的少年,冰雪映襯下,他金紅的衣甲從頭頂至鞋底,極為炫目。麗涯反頭,瞧見他俊美的臉龐,逼著融不化的冷氣,修長的劍眉,鋒利可見。嘴角很少起弧度。
來者正是北溟城西護法西燁。
第三十六代北溟圣尊風前落乃一神人,相傳他性喜逍遙,無妻無子,卻在神魔兩族混戰之際,收養了一群無家可歸的孩子,并悉心教育培養他們成才。其中選了能力較強品學兼優的四人為域中護法。他們分別是女神醫東藥兒,悟性極高的南七兒,執法嚴厲冷面無私的冰麒麟西燁及羽扇綸巾智謀高人一籌的俊逸美男北宿。
見有人追來,羽溟調轉馬頭,往茂密的樅樹林奔去。
西燁手中揮舞著天下十大法寶之一的麒麟扣。他迅速加快馬速,一手抓緊馬韁,一首舞扣,扉紅的扣子流轉著熒白的光,舞過了麗涯的頭頂,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這人是誰?瞧他著裝言語,應該不是魔族中人。羽溟沒多想,只想擺脫追擊。他念咒換來海夕刀,海夕刀在他手中旋轉,頓時小道兩旁的大小枝干撲落在地,擋住了西燁的去路,不一會兒他們便擺脫了追蹤。
羽.溟、麗涯來到一條小河旁,他們下馬用神力中的光之能量捧水加熱解渴。清風徐徐吹來,在水面佛起一圈圈漣漪。
“這馬真有靈性。”麗涯在水邊輕輕撫著千里雪駒的纖纖白毛,不料千里雪駒發瘋似的奔騰起來,躍過水面,濺起無數晶瑩剔透的水花,穿過林子,消失在遠處。
麗涯正欲追去,羽溟拉住她道:“算了,我們放它自由吧!”于是她又蹲下身,在水邊蘆葦蕩里擦拭臉上的血跡。
突然,她發現水面上出現一張長滿皺紋的臉,皮膚暗黃又有無數黑斑她的心一陣慌亂,這是誰?為何和我穿一樣的緋衣,梳一樣的發式,青絲間挽一樣的冰絲花朵。
她心跳加劇,不斷地撫著自己的臉問:“為什么皮膚那么暗啞、黝黑、粗糙?我究竟怎么了?她徹底害怕驚慌了。眼角的余光望了一眼在水邊洗清整理的羽溟,在恢復干凈的雪裘藍袍的映襯下,他的風采還是那么清雅高華,氣度還是那么從容淡泊。感觸到他的目光,她撇過頭去,正欲起身,向她走來。
她立刻轉開頭去,把發簪拔下,讓長發輕垂在臉頰兩側,遮住面龐。
不管什么原因,她清醒地意識到她已失去了引以為傲的美貌,失去了白嫩柔滑的青春光彩。現在的她如枯萎的薔薇,沒有一絲生機。
如果羽冥看到她暗黃、干癟、有皺紋、長滿黑斑的臉蛋,將作何感想?他還會說她是美麗女戰神轉世嗎?他還會對她動心?他還會吻她、愛她嗎?她想象不出羽冥的驚愕表情。想著,她瀕于絕望,淚滴泫然。
真想逃離他的視線,讓他永遠看不到她的狼狽,或者死去,尋找天堂里亞旭的影子,去償還前世今生的情債。
于是,他的腳不聽使喚地往河中心還去。寒風嘯鳴,河水冰涼刺骨。心想:讓河水淹沒我吧!我是個罪人,害了那么多無辜的好人,就是上天對我應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