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季憫秋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心若,同時她還覺得自己有義務好好的教導一下心若,免得在這后宮之中,整日里張嘴就說,這指不定哪一日,因著那張嘴惹了禍事可就麻煩大了。
說不定,到時候在外面受些掌嘴,杖責的皮肉之傷都是小事情了,怕只怕這動不動的就要丟掉性命。
心中這般想著,季憫秋便又進一步壓低了嗓子,小聲的說著。
“你可得聽仔細了,這日后說話做事必要三思而后行。”
季憫秋難得這般認真一次,直聽得心若的小心臟“撲通,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不過,其實自家主子說的這些話,在她在宮中看了這么久之后,也確實是深有體會,于是在最初的害怕和緊張之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并在心里暗暗告誡自己,日后自己一定會更加小心從事,不能隨意給自己的主子惹事,并且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來幫助主子。
“咳,咳,咳……”季憫秋一句話說得太長了,這下子,倒被口水給嗆著了。
如此一來,可把心若給急壞了,立馬就站起身來,行了一個禮就要往外面跑,只走了一步,便被季憫秋給拉了回來:“心若,你要去哪里?”
“主子,你定是著了風寒了,奴婢去太醫院替你請個太醫來。”
“回來。”季憫秋閉了閉眼睛,抿著唇看著心若,見心若是一臉著急的看著自己,便用帕子捂了嘴唇,輕輕的又咳了幾聲。
看到這樣的情景,心若臉上的神色越發的著急,只是很無奈,季憫秋一直用手拖著她,不讓她站起身來。
季憫秋不過再咳了兩聲,便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會兒,端著幾匹綢緞的銀珠掀了簾子走了進來,銀珠的后面還跟著季婳惟的大宮女半夏。
一進了房間,銀珠便見到季憫秋坐在紅木雕刻螺紋的矮背圈椅上坐著,便趕緊將那綢緞一放,連忙與半夏上前見禮,然后關心的問著季憫秋的情況。
“沒什么大礙,怕是昨日夜里著了些寒風,現在嗓子有些疼。”季憫秋淡淡的道,一邊說著,一邊又是咳了好幾聲。
心若抬眼望著季憫秋,口里小聲的哀哀叫著:“主子……”
“這些綢緞是怎么回事?”季憫秋的帕子仍舊掩在唇邊,另一只手指了指銀珠放在紅木圓形桌上面的綢緞。
“回才人的話,這是剛剛淑儀娘娘派了半夏姐姐等地給才人送來的,道是很快便是要至冬至日了,那冬至一過,便接著就要到年關了,到時候宮里會統一舉辦年宴,旁的娘娘妃嬪的都會趕在這個時候做幾身新衣裳來穿,淑儀娘娘怕才人今年新近入宮不知道這個規矩,便讓半夏姐姐送了來。”
季憫秋點頭,將帕子移開了些,臉上便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如此,這倒是要多謝淑儀娘娘的好意了。”
季憫秋這話便是朝著半夏說的。
半夏也知禮,上前彎腰屈膝行禮,自然的接過了話頭:“季才人太客氣了,奴婢出來的時候,淑儀娘娘就囑咐過了,道是季才人若是與她講客氣的話,她便是要生氣的。”
季憫秋聽了也不以為忤,只含笑點了頭:“我這倒不是客氣,只是淑儀娘娘的恩德,我便還是要感知的。”
頓了頓,季憫秋朝著心若抬手:“我這里,昨兒個閑來無事新近做了一些糕點,我嘗著,味道倒是很不錯,最重要的是在于新鮮,不如這樣,半夏便帶了些回去替我轉送給姐姐,請她嘗個鮮,若是覺得好吃,等我改日身子好些了,便親自去小廚房做了,帶了再去與姐姐請安。”
正說著,心若便已經提了一個精致的紅木朱漆匣子過來了,交到了半夏的手上。
“多謝季才人,淑儀娘娘平日里便也是喜歡吃這些個糕點的,對季才人所送的這個,想必是會喜歡的。”
半夏趁著匣子的蓋子還未完全蓋緊的時候,便看了一眼,然后歡天喜地的謝了季憫秋,這便行禮告辭而去。
“主子,心若姐姐留在這里伺候您,奴婢便去太醫院與您請個太醫回來瞧瞧吧。”
銀珠看著季憫秋那副模樣,不由得有些憂心忡忡的。
過了冬至,很快就是年節了,到時候若是季才人的病嚴重了,那么就不能去參加宮里統一舉辦的年宴了,那樣可不好。
季憫秋剛想說不用,便又再一次咳了出來:“咳,咳,咳……”
季憫秋這才有些虛弱的笑著,朝著銀珠揮了揮手,銀珠會意,恭敬的行了禮就退了出去。
心若早就憋不住了,等到那房間的簾子不動了便立刻就到:“主子,為何您不讓奴婢去為您請太醫了?”
“沒有為什么,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情,銀珠其實比你要適合得多。”
“奴婢不懂。”心若自從發現自家主子在私底下好相處之后,膽子倒是越來越肥了,學會了尋根究底。
季憫秋也不瞞她,卻也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以一個問題蓋住了她上一次問題:“之前聽你說要去給我請太醫,那好,現在,假如說你要去太醫院為我請太醫,你可知道應該請誰嗎?”
心若歪著頭看著季憫秋,眼珠子一轉,突然拍掌道:“這頭一個自然該請太醫院院正劉太醫,他的官位最大,想必,醫術也是最好的。”
季憫秋一聽,便笑了起來,意料中的答案,這便也是她阻止心若去太醫院的原因。
“主子,奴婢可有什么沒有說對嗎?”
“不,你說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只是……”季憫秋神秘一笑,搖搖頭,且看看吧,再說白了,就沒意思了。
銀珠每一回做事都是十分的麻利的,不一會兒,便請來了太醫。
“微臣給季才人請安。”又是那道溫潤清悅的聲音。
季憫秋心中一喜,接著便抬眸展顏,對著下首的那個年輕的太醫笑了笑。
“吳太醫,免禮,說來,我的品級還不如吳太醫了,你還與我行禮,這倒是折煞我了。”季憫秋客氣著。
“季才人乃是陛下的妃嬪,何必枉自菲薄,微臣等是皇上的臣僚,自是以季才人的身份更為貴重。”吳辛未低著頭回話。
季憫秋卻是能聽得出來,這吳辛未的話語中雖然說的是尊卑二字,但是,他的神情中卻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位置要低的自覺。
“不知道才人是哪里有些不舒適,待微臣為才人請脈。”吳辛未仍舊低著頭,聲音很輕,仿佛是怕驚著了誰一般。
季憫秋有些好奇,不知道今日這吳太醫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說,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這吳太醫也不是那等容易害羞之人,往日里,在順承帝的面前,這吳太醫都是腰背挺得直直的。
可是,今日,這房間之中只有自己一人,再就是那些正在做著自己事情的宮人,如今這般好的時機,他反倒是不抬頭了。
季憫秋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朝著一旁站著的心若使了使眼色,以口型詢問:我臉上可是有臟東西?
心若瞪大眼睛,這才看清楚了季憫秋的口型,連忙做了樣子打量起來,并沒有什么東西,當下便朝著季憫秋搖了搖頭。
季憫秋得到了心若的肯定答復,內心里這才自信起來。對著一直垂著頭的吳辛未道:“吳太醫便是打算站在那里為我診脈嗎?”
說著季憫秋臉上含了滿滿的笑,差點就要笑出了聲。
“不,不,不,微臣自是要……”吳辛未聽出了季憫秋話語中的知意,知道自己這個反常的樣子只怕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但是,吳辛未卻也別無他法,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只要一見到季才人的人,甚至是一聽到季才人的聲音,他就會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涌動。
此時,那內心深處便是不停地翻滾著一種莫名的情愫,那樣的感覺讓他既覺得興奮,可是又極其的害怕,幾重矛盾之下,他才決定在踏入季才人的暗香閣之時一直低著頭,不要去看那張清麗秀美的面容。
但是,只要一聽到她的聲音,自己的腦海中,便又會自動升騰起她的面容,嗔笑怒罵,比看著真人還要來得真實和立體。
吳辛未有些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難道他是中了毒,一種只為眼前的女子而心跳的毒。
“吳太醫,請吧。”季憫秋大大方方伸出一截皓腕,然后象征性的蓋了絲帕。
吳辛未被季憫秋的聲音自想象中驚醒,抬眼一看,季憫秋的笑容便被放大在了眼前,原來自己的腳步比自己的心里還要更加的忠實一些,早已經在自己想著心事的時候,便情不自禁的移步走上了臺階。
然后,他此時正站在了離季才人五步遠的地方,在這里,他一抬眼,便看到了季才人的面容。
這張容顏便果真如想象中的那般,她的皮膚白皙,膚如凝脂,透著瑩潤,眉如柳葉,眼如星空,瓊鼻櫻唇,頰邊帶著笑,有一種很溫暖的美感。
吳辛未在這一刻里,多么希望時光就這樣停止,再也不要轉動,不要流逝,只可惜,事實往往事與愿違。
“吳太醫,你觀我臉色,面上可是有寒氣?”季憫秋眼見著吳辛未竟然在看著她的時候看呆了,忍不住出言提醒他。
像季憫秋算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對于有異性看著她的事情,覺得很是正常,可是,在這古代,自己作為皇帝陛下的后宮妃嬪,若是這般被異性盯著看的話,恐怕兩個人都離死不遠了吧。
“季才人恕罪,微臣一時……”吳辛未剛剛反應過來,頓時就將心神斂起,低頭認錯。
“吳太醫只是在看我的面色是否有寒氣,何罪之有,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吳太醫可是看出我的面色有何異樣之處了嗎?”
季憫秋趕緊打斷了他的話,開玩笑,吳太醫這話可不能由著他說下去,萬一,他腦子一抽,說出:我一不小心看你看呆了的話,那豈不是要害死他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