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趙華城一聲又一聲的跟著喊出來,季憫秋無奈的翻翻眼皮,攤開了雙手,拖長了音:“王爺。”那語調、語氣,似是在撒著嬌一般。
趙華城被季憫秋那清脆婉轉的聲音一激立馬就沒了脾氣,長手一伸,就勾起了季憫秋的脖子,低聲問道:“聽說你都躺了一個下午了,可有好些,頭還暈嗎?”
季憫秋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好多了。”
說話的時候,季憫秋覺得自己的嘴巴里面似是有著不一般的清新之味,抿了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抽空看了一眼趙華城。
只見他穿著一身青色為底,白條為邊的長袍,看得出來,他這一身長袍一穿,就代表著他應當在會客,只是聽到了這宮里頭的消息,所以,才會這個造型來到你的外面。
趙華城感覺到季憫秋鼓起的腮邊的小動作,不禁好笑的解釋:“玉凝丸的香味,持久清新。”
季憫秋搖頭,表示自己對這玩意兒感到十分的陌生。
“主治氣血虛弱。”趙華城認真的解釋:“這可是吳太醫(yī)的私藏,平日里跟藏寶貝似的,一般人還真弄不來。”趙華城一句話帶過,這藥丸平日里,他想要,還真是得費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從吳辛未那里弄來,只是今日里倒也奇了怪了。
趙華城聽到季憫秋昏倒的消息是從林青青那邊傳過去的,當時他正與吳辛未在一起商量事情,那會兒,吳辛未倒是大方起來了,都不用自己特意去要,一聽七七是因著有孕而暈倒的就趕緊取了藥丸,甚至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還不放心似的,擰著眉頭,索性將他身上隨身揣著的那一整個瓷瓶都遞給了他。
聽到吳太醫(yī)的名字,季憫秋挑眉,趙華城嘴里的吳太醫(yī)必定吳辛未了,她倒是知道他們的關系似乎有些不一般。
而對于吳辛未,季憫秋那是再熟悉不過了:“吳太醫(yī)手上真有那么多的寶貝。”
還記得上一次在乾君行宮的時候,大家都中了她調制的香粉,臉上長了紅疹子,便是擦了吳太醫(yī)的藥才好起來的。
更不用說之前寧剪瞳初初入宮之時中毒的事情了。
“吳太醫(yī)的名頭不響,來頭卻不小。”趙華城輕輕一語帶過。
季憫秋對于挖人背景與隱私的事情倒也不算感興趣,見趙華城不細說,當知他必有不說的道理,便也不再相問。
趙華城贊賞的看一眼季憫秋,體貼如她,聰慧如她,知道什么是適可而止,所以,才會讓人跟她相處起來絲毫不費力,而是時常都是輕松的。
“他們今日里想必很高興吧。”季憫秋聽著宮外的歡聲笑語,突然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
“大概是吧。”趙華城俯下身子,挨了挨季憫秋的額頭,只是,他們再高興,也不會高興得過趙華城了。
“季憫秋被趙華城身上的青草香味誘惑,情不自禁的吞咽口水,然后抿著唇,穩(wěn)定了心神:對了,你是怎么進來的?”
趙華城只是笑著,卻并不開口。
季憫秋一抬頭便咬了一口趙華城的薄唇,然后在趙華城回過神來的時候,立馬就離開了,面對著趙華城面上錯愕的表情,揚了揚頭,一雙大眼里滿滿寫著挑釁,見得趙華城低了頭,才道:“是誰?”
“呃,七七非得知道嗎?你知道不管是誰,只要是本王的人,就絕對不敢動你分毫。”
倒不是趙華城不肯告訴季憫秋,也并非不信任她,而是,那人所隸屬的組織卻是不允許有半分的泄漏,不然,到時候,自己不會處置那人,只怕別的人心有不服。
“好吧,其實我也不是太想知道,我喜歡未知的東西。”季憫秋眸子一轉,里面隱有調皮之色流轉。
趙華城雙手一用力,便將季憫秋整個人撈了起來,擁在了懷里,最是愛七七這個模樣,既溫婉又靈動,只有與她在一起,他才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來沒有白白活著。
便是二十多年來從來都不曾接觸過任何的女子,趙華城卻越發(fā)的覺得,那二十多年來的守成,為的便是等待著與七七的相遇。
有她足矣,再多的便是多余。
季憫秋說著不想知道,其實心里卻是極為的好奇,不過,她一向不喜歡強人所難,況且,面前之人還是自己頗為在乎的趙華城,喜歡一個人,便就更沒有必要為難于他了。
“他們這般高興,大概陛下這一次的確是大方的。”季憫秋看著自己那臺紅木鑲嵌魚骨貝殼的梳妝臺上多了一些首飾頭面。
趙華城臉上的笑容一淡:“皇兄在位十數(shù)年,一直以來,可以算得上是子嗣艱難,但是此時,時局動蕩,子嗣對于皇兄而言,更是重中之重,他會在乎也理所當然。”
“皇后娘娘腹中的龍種倒是更值得他期待。”季憫秋摸摸小腹,此時才兩個多月,小腹之上尚且十分平坦,若是沒有先前趙華城的把脈和太醫(yī)的診斷,她自己只怕還是不知道。
“有些事情,不可只看表面,皇兄在乎的,永遠不是外人眼中所看到的。”
對于這一趙華城心有所感。
季憫秋一愣,的確,皇帝所呈現(xiàn)在外人面前的就應當是毫無破綻的,若是讓一個太過于了解他的話,只怕會讓他十分的忙亂。
所以,順承帝也會十分有心的在后宮之中布下一些*,用以保護他真正在乎的人和事。
季憫秋想得入神,雙手不停的撫著小腹,面上的表情也越發(fā)得柔順起來。
趙華城看著季憫秋臉上突然流露出來的母性的光輝,雖然僅僅只是一閃而逝,快得來不及停留,卻穩(wěn)穩(wěn)的讓一直注視著季憫秋的他捕捉到了。
幾乎是沒有考慮過的,趙華城直接就沖動的道:“待到七七你的事情辦好,我便與你離開此地,帶著孩子一起隱居,如何?”趙華城相信,季憫秋也是喜歡孩子的,她會喜歡此時正生長在她腹中的那個孩子。
“你真舍得下這大好的河山,尊貴的地位?”季憫秋不答反問。
趙華城目光灼灼,便是連一絲的猶豫都沒有,便爽快的答應了:“若是你舍得下,我們便可立馬出宮去。”
“我記下了。”季憫秋低了頭,認真的回道,她不敢再看他的雙眼。
趙華城的目光里面似是燃燒著的一把火,充滿了濃烈的情誼與執(zhí)著的愛意,便是讓人輕輕一撥動,那似是燭燈火苗燃燒著的眼神便要閃上一閃,令人再不敢輕易去撥弄。
距離兩人相聚不過幾日的功夫,卻讓兩人覺得已經過去了數(shù)年那般漫長,此時相聚在的這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后,便又是離別,兩人的心皆有不舍之意。
“你且安心修養(yǎng),我會隨時進宮來探望于你。”趙華城先是溫柔的端了溫著的茶水,遞給季憫秋啜了一口,然后才緩緩放下季憫秋,給她掖了掖被子,站起身來,站在紗帳前,長身玉立,青青的凝視著帳許久才挪動了步伐。
然后清風吹拂,那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心若……”
“主子,您……醒了?”心若就站在門外,聽到屋內的召喚,立馬進去了。
“陛下是何時離開的?”季憫秋眨眨眼睛,做了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心若不疑有他,前后轉悠著替季憫秋倒茶,伺候著季憫秋用了,一邊說著,手上也在不停的忙活著:“午時初刻便走了的,皇后娘娘宮里的元公公來請,說是皇后娘娘動了胎氣。”
“皇后娘娘的胎氣動得倒是及時。”季憫秋臉上一動,一抹笑意涌上來。
“可不是嘛。”心若說著,外面的銀珠已經端了一碗藥進來了。
簾子一掀,屋子里面頓時就飄滿了那碗中藥的藥味。
季憫秋皺了鼻子,這藥味聞著實在是太過于難受了。
吃過了現(xiàn)代的西藥顆粒和中成藥的沖劑,還如何能夠習慣得了有著這股子臭味的中藥。
“主子,您趁熱喝吧,權太醫(yī)說了,若是涼了,這藥性便不靈了。”心若接過銀珠的手,端了藥碗上前,低著聲音輕輕的哄著。
“權太醫(yī)?不是吳太醫(yī)嗎?”季憫秋對于暈倒過去的事情確實是一無所知的。
心若和一旁的銀珠并不覺得一個看診的太醫(yī)也需要解釋什么,只是季憫秋既然相問,她們身為奴婢,自然要聽從。
“確是權太醫(yī),您白日里暈得急,一時之間,沒有想到那么多,琉兒就去請了正好從皇后娘娘宮里出來的權太醫(yī)。”
“怪不得。”若是吳辛未的話,他必定不會煎這樣的藥給她喝,季憫秋摸摸擱下瓷枕之下的那個瓷瓶,里面便裝著凝露丸。
趙華城說這玩意兒再好不過了。
季憫秋心頭打定了主意,如此可以既治好了身子,恢復身體,又可以不用喝這碗臭得快要了她半條命的湯藥,她又為何要那般傻傻的喝了。
想著,季憫秋便將碗一推:“本宮已經好了,無需再用藥了。”
“可是……”銀珠頭一抬,一臉著急,卻不知道該怎么答腔。
“主子,這可是權太醫(yī)特意為你開的安胎藥。”
“本宮最討厭這等湯汁,所以,本宮大可告訴你們,我是決計不會喝了,勿要再多言了。”
一邊說著,見銀珠還要再開口,季憫秋的眸色一冷,房間內的幾個宮女嚇得立馬就跪得筆直。
后宮之中燈火通明,只是天畢竟是黑了,巨大的天空,黑漆漆的,如同一口倒掛的鐵鍋一般,后宮之中的燈燭再多,也無法將所有的地方一一照亮。
因而,在榮興宮的東背角,便有一小宮女在與一個嬤嬤模樣的人低聲咬著耳朵。
“他已經按照娘娘所說的那般辦了。”
“可是親眼看著那人服下去的。”老嬤嬤根本不為所動,仰了臉,露出長長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