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正砂一張老臉氣的通紅,偏著還要保持著那種嚴(yán)肅莊重的神態(tài),倒也難為了他,這大約是郁正砂有生以來最為丟臉的一次。
郁輕璃,竟然又是因為郁輕璃!
郁正砂幾乎覺得這個女兒生下來的目的似乎就是給他制造麻煩的,別說現(xiàn)在在朝堂之上爭風(fēng)吃醋的幾個人,就是坐在上位的那位,如果得知那日獻(xiàn)舞的女子就是他的女兒郁輕璃的話,不知道會鬧出什么樣的風(fēng)波來。
見他愣神,皇帝咳嗽了一聲以示提醒,郁正砂很快就恢復(fù)了淡然,目光冷冷的掃過那些朝堂之上想要看笑話的大臣們,“關(guān)于小女的婚事,老夫自有定奪,還不牢諸位費心。”
郁正砂一邊說著,心中盤算著應(yīng)該如何收場,這場鬧劇這么發(fā)展下去的話,還真是不知道會鬧出什么樣的結(jié)果來。
“皇后娘娘覲見……”
隨著內(nèi)侍的通稟,這朝堂之上的局勢被打破了。
后宮不得參政,這是蒼和建國以來定下的規(guī)矩,這皇后卻在這個時候上朝,難免惹人非議,朝中的官員們不免竊竊私語,就連皇帝慕容石棱的臉色也落了下來,皇后此舉,還真是匪夷所思。
一身正紅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中,雖然已經(jīng)不是二八少女,但是周身散發(fā)出來的雍容華貴絕非那些單純的小丫頭能比!
李皇后姿態(tài)高雅的朝著皇帝行了禮,隨后一臉笑意道:“陛下,請陛下恕罪,臣妾失禮了,但是今日之事與其讓郁丞相來做主,不如讓本宮來為輕璃做主如何?!”
朝中大臣面面相覷,剛想有人反駁,卻聽到李皇后繼續(xù)道:“事實上,本宮是代替已故的姐姐來為輕璃做主,而本宮又是風(fēng)兒的母親,何況這件事情說起來也算是家事,陛下以為如何?!”
之前還對皇后的貿(mào)然出現(xiàn)而很是不滿的慕容石棱,在聽到這番話后陡然改變了主意,或許皇后說的對,若是淡化這件事情的影響,將其變?yōu)槠胀ǖ募沂碌挂参磭L不可。
慕容燕回低斂的眉目重新?lián)P了起來,看樣子先前的擔(dān)憂和困擾已經(jīng)一掃而光了。
“皇后,看來,你的這個外甥女婚事另有隱情啊,不過既然今日皇后已經(jīng)來到殿前,不如就將這背后的隱情告知大家如何?!”
皇后輕輕頷首,唐毅似乎很感興趣般的看了皇后一眼,“哦,本宮倒是想要看看,皇后娘娘準(zhǔn)備將郁小姐許配給何人?!”
語氣雖然淡然,但是眸光卻十分銳利,即便是李皇后,也不由自主的流下冷汗來。
但是此刻,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退路可走了,何況,這也是一個絕佳的機(jī)會,借助郁正砂力量的機(jī)會,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妹夫向來都是陰奉陽違,甚至暗中還有支持太子的意思,但是風(fēng)兒若是想要奪取王位,就必須取得這個人的支持,哪怕這并非他心甘情愿的支持也好!
李皇后的唇邊掛上一抹笑意,從袖中抽出一張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婚約道:“東唐太子殿下,還真是不好意思,所謂舉賢不避親,這做媒亦是如此,事實上,我兒慕容風(fēng)和輕璃自小就已經(jīng)有了婚約,所以,恐怕要請東唐太子殿下割愛了。
一番話說的是有理有據(jù),尤其那一直婚書更是直接就將郁輕璃的終身定了下來,郁正砂的臉色變了變,他沒想到皇后竟然會為了慕容風(fēng)而做到這一步,還真是讓他很是意外,不過現(xiàn)在看來,郁輕璃這顆沒用的棋子,到底是要被拋棄了,棄子嫁給棄太子,倒也算是般配。
郁正砂心中暗暗做著思量,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皇帝的臉色,絲毫沒有漏掉慕容石棱眼底的贊許,瞬間低眉,看來,皇上,是贊同這個決定的!
“本王不信!僅僅憑著皇后所謂的一直婚約就想讓本王放棄璃璃,恐怕沒有那么容易!”
慕容燕回提出質(zhì)疑,什么狗屁婚約,他看上的女子就是他的!
慕容風(fēng)則喜不自勝,雖然從頭到尾母后都沒有看自己一眼,但是他知道,此時,母后在為自己爭取郁正砂!如今在朝中,有了郁丞相的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呢?何況,他還有一件秘密武器沒用不是嗎?
目光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直站立堂前神情恍惚的慕容城一眼,慕容城被這目光看的一激靈,不由自主緊繃了身子。
難道,慕容風(fēng)是想要自己現(xiàn)在就兌現(xiàn)承諾嗎?
看到慕容風(fēng)眼底的暗示,慕容城有些猶豫,他明白這件事情遠(yuǎn)遠(yuǎn)沒有單純的賜婚這么簡單,而若是他此時開口的話,等于是請親手將支持自己的郁正砂推到了慕容風(fēng)的那邊。
不過想到先前慕容風(fēng)在驚鴻樂坊說的那番話,慕容城又無奈起來。
低垂了眉眼,慕容城上前了一步,慕容燕回眸光一冷,他顯然沒有錯過方才慕容風(fēng)的小動作,只是他不明白,什么時候,他們倒是成了一伙?!
見到慕容城上前,郁正砂心中一喜,太子竟然出面了,這是不是說明郁輕璃這顆棋子還沒有作廢?!
慕容石棱和李皇后也十分的意外,這個向來少言寡語的太子今日怎么會也像是有話可說?該不會也對那個什么郁輕璃感興趣吧?
但是顯然,與慕容石棱他們所想象的不同,慕容城并非是為自己而開口的,他神色冷淡道:“父皇,可否聽聽兒臣的意見?!”
慕容石棱頷首道:“城兒但說無妨!”
慕容燕回挑眉,他倒是也十分有興趣,慕容城究竟會說出怎樣的話來。
慕容城暗中咬牙,把心一橫,開口說道:“我蒼和是最注重禮教的國家,重禮守節(jié)乃是我蒼和的傳統(tǒng),從今日之事來說,顯然大皇兄和郁小姐是情投意合,但是貌似小皇叔的風(fēng)流性子犯了,竟然不顧身份和皇兄爭搶,若是傳揚(yáng)出去,豈不是要毀了我皇室的名聲?!”
慕容城不敢抬頭,但是即便低著頭,他依然可以感受到慕容燕回那幾欲殺人的目光,心中不免愧疚,小皇叔向來待他不薄,但是今日之事,他卻別無選擇。
慕容城扭過視線,看著東唐太子唐毅道:“唐太子,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郁小姐和大皇兄兩廂情愿,且又有婚約在先,太子何不做個順?biāo)饲槟兀俊?
“好!好!好!”
話音剛落,就聽慕容燕回鼓掌稱贊,連說了三個好字,卻沒有一個是帶著笑意的。
慕容城的只覺得頭痛欲裂,心底的愧疚感幾乎要將他淹沒了,但是不暫且聽從慕容風(fēng)的安排,他又有什么辦法呢?心底暗道,小皇叔,對不住了!
慕容燕回冷聲嘲諷道:“真是沒想到向來沉默不語的太子殿下這一出口竟然是如此的口若懸河,當(dāng)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呢!陛下你覺得呢?!”
慕容石棱嘆息一聲道:“好了皇弟,朕知道你素來愛美人,但是這位郁小姐是丞相長女,豈是能容你胡來的?”
“陛下怎么知道臣弟這一次不是認(rèn)真的?”慕容燕回反問,“臣弟浪跡花叢多年,這美人倒是也見了無數(shù),頭一回遇上過動心的,皇上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滿足我嗎?”
慕容石棱的臉也沉了下,當(dāng)著這些大臣們甚至東唐太子的面,他這個皇帝當(dāng)?shù)倪€真是徹底的沒有威嚴(yán)。
不過看慕容燕回的神情,若是自己不答應(yīng)了他這件事情,只怕日后會更加的叛逆,不過?!這何嘗不是另一種試探?
想到這里,慕容石棱開口道:“皇弟,凡是不可太過執(zhí)著,何況區(qū)區(qū)一個女子?”
慕容燕回冷笑,“皇上莫要拐彎抹角,直接宣布結(jié)果即可!”
“放肆!”
慕容燕回的態(tài)度有些惹惱了慕容石棱,是他對慕容燕回太好了么?竟然讓他膽敢用這樣的口吻和自己說話?
慕容燕回話音剛落,儼然有些后悔了,為了這區(qū)區(qū)小事,他怎么將平日里積累的形象毀于一旦了?心中不免苦笑,這個郁輕璃,還真是他的劫難!
這下,慕容石棱恐怕會越發(fā)的疑心他的目的了吧?
干脆無力到底了,慕容燕回耍賴道:“皇兄,我不管,總之今日我就要皇兄將郁輕璃賜給我,我發(fā)誓,自此自后定然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看著慕容燕回那一臉無賴的模樣,慕容石棱倒是稍稍放下了些許警惕,看來是他多心了,這個燕王怎么可能會露出那種駭然的神情來,撐死了也就是像個潑皮無賴一般的告饒而已。”
只是今日之事,從皇后進(jìn)殿開始,就已經(jīng)成了定局!郁輕璃,是非慕容風(fēng)不能嫁了!
慕容石棱神色一凜,正色開口道:“事已至此,想必也不用朕多說什么了!來人,擬旨!”
慕容石棱一聲令下,很快就有宮人拿了筆墨紙硯來,當(dāng)場下了旨意,“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郁府有女輕璃,美貌端莊,淑良賢德,特賜婚給大皇子慕容風(fēng),望兩家結(jié)成秦晉之好!”
慕容風(fēng)一臉喜色,跪拜接旨,“兒臣領(lǐng)旨謝恩!”
慕容燕回臉色冷漠到了極致,眼光幾乎要殺人,卻終究只是捏緊了拳頭,沖皇帝行禮道:“臣弟忽感身體不適,就先退朝了!”
將話說完,也不等慕容石棱同意,直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