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底下拍賣場的入口還沒有被打通,不少人都急了起來,派侍衛(wèi)前去查看。然而那里光線陰暗,不怎么能看清楚,只能聽到咚咚咚的聲音不斷從被堵住的地方傳來。
方才大家在混亂之中朝出口奔跑,誰知道那個黑衣少年沖過來就一槍釘在了出口之處,緊接著四周便轟隆隆地開始崩塌,大大小小的落石將出口堵得死死的。
侍衛(wèi)們看了一會兒,就要去稟告自家主子,看這樣子估摸著要打通出口還要一段時間。
侍衛(wèi)們紛紛散去,有一個卻停留在了原地,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不對啊。”
“怎么了?”
侍衛(wèi)貼在石壁上仔細聽了一會兒,驀地臉色大變。
……
拍賣的大廳里面,有些人已經(jīng)等不及了,請求祁照熙派人將他們拉上去。雖然他們此刻是安全的,心里卻總感覺沒有著落,懸得很。
底下的人抬頭朝洞口望去,出了一片漆黑的夜空就什么都沒有了,偶爾也能見到有侍衛(wèi)的人影從旁邊一晃而過。
“喂,侍衛(wèi),宣王殿下呢?”
“我不想等那個出口了,真的是太慢了。夜這么深,我還想早些回去睡覺呢。今日真是晦氣!”那人抬頭大聲說道:“告訴宣王殿下,還請先將我拉上去,在下愿意以白銀十萬兩作為答謝。”
“是啊是啊,麻煩宣王殿下了。在下也愿意贈予幾個莊子給殿下。”
有人這樣帶了頭之后,大概是受到了氣氛的感染,接二連三有人這樣要求,不過一直不見祁照熙的人影。在場的人皆是非富即貴的,脾性也不是那么好,尤其是在這種壓抑慌亂的地方,心里很快就急躁了起來。
“喂,快去叫宣王知道嗎!”一個人忍無可忍將幕離給摘了下來,隨手扔到了一旁,有眼尖的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是當(dāng)今昭帝陛下的弟弟,榮親王。
過了一會兒,祁照熙終于在洞口出現(xiàn)了,訓(xùn)斥著侍衛(wèi):“你們怎么辦事的?還不快將皇叔給拉上來。”
“是。”
不一會兒榮親王就拽著繩子被拉了上去,剛一到上邊,他下巴一抬就想要擺姿態(tài),眼睛卻徒然睜大,隨即就被侍衛(wèi)一把劍架到了脖子上。
“皇、皇侄啊,你這是做什么?”
祁照熙笑容可掬,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還能做什么,請皇叔到這邊喝喝茶,先坐一會兒。”
對面那間門口大敞的屋子里,坐著宰相家的兩個孩子,還有裴桓一行人,屋里屋外皆是把守的侍衛(wèi)。
海芋和華坐在屋外的一棵樹下,正在由著大夫包扎傷口,兩個人都是一襲黑色衣裳。海芋的衣擺迤邐曳地,墨發(fā)披散,嬌艷的紅唇仿若火一樣灼人。大概是察覺到了榮親王的視線,海芋微微抬起眼睛朝他看了過去,那眸光冷若刀鋒,榮親王頓時打了一個寒顫,忙不迭挪開了眼睛不敢再多看了。
榮親王神色有些僵,咳嗽了一聲說道:“皇侄啊,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都是皇族中人,腦子里的彎彎道道一點也不少,榮親王很快就想通了事情,這不太子就在這里嗎?祁照熙這是想一不做二不休?
“皇叔想多了,真的只是請你喝個茶而已。”
話不用說的太透,榮親王向來識時務(wù),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他心里清楚得
很。
侍衛(wèi)快步走了過來。“宣王殿下,底下又鬧起來了。”
祁照熙朝那個洞口走去,干脆蹲在頂上的洞口邊緣,笑著往底下看去,緩聲說道:“如今大家也算是同患難了,不如將幕離這種東西摘了去可好?開誠布公,交個朋友。”
這里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大昭國的,也有從溪國和肯狄國趕過來的人——柔姬聲名遠播,想看看的人還不在少數(shù)。
他們也都聽說過大昭國的宣王的一些事情,比如宣王自小聰穎,非常受昭帝寵愛,若不是神殿大神官的一個預(yù)言,只怕如今大昭國的太子就是他了。
再比如,宣王自從與帝位無緣之后,就開始自暴自棄尋歡作樂。昭帝卻跟沒底線一樣縱容他,以至于他非常肆意妄為。
此時,被困在拍賣場中的人,都很怕祁照熙一個不高興就甩手不管他們了。
有幾個人帶著頭,取下了遮住面容的幕離,而另一些人則是還有所顧忌,沒有給出回應(yīng),一心一意地等著那邊的出口打通。
祁照熙往底下仔細看了看,饒有興趣道:“噢,本王認識你,這不是我們大昭國的首富家的公子么?快快將他拉上來。”
“咦,這不是劉將軍嗎?將軍別來無恙,還以為你早就回了軍營中操持,沒想到卻是來了隱莊。”
“周大人,兩廣總督,本王素來欽佩……”
祁照熙每點出一個,那些人臉上就一陣尷尬,不過尷尬雖尷尬,好歹派人將他們都拉了上來。
不一會兒,又被救上去五六個。
祁照熙看向底下的某處,祁照安還昏迷不醒在那里,有大夫已經(jīng)給他處理過斷臂了。太子侍從在一旁焦急著,時不時看向出口又抬頭看看上面,他不敢胡亂做決定,一不小心腦袋可就丟了。
不過看著接二連三有人上去,他也急了,連忙道:“宣王殿下,太子情況不妙,還是早些將他拉上去吧。”
“可是……這上上下下的,本王怕皇兄堅持不住啊。”祁照熙似乎終于想起來了他哥,憂慮地皺起了眉頭,“這樣把,本王命人放一個木板,下去,你讓皇兄平躺于上。”
太子侍從們喜出望外。
片刻之后,侍從們將太子安置在了木板之上,看著那上升的木板他們心里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急匆匆地傳來,卻是前去查看出口情況的侍衛(wèi)——
“不好了不好了,宣王根本不是想救大家出去!”
眾人臉色驀地一變。
一個人上前一步就抓住他的衣襟:“你給我說清楚!”
“大家皆是可以聽見出口處傳來的咚咚聲響,以為宣王是派人在打通。我們前去查看,也差點被騙過,我仔細貼著墻壁停了停,卻覺得那聲音越來越遠。”侍衛(wèi)目眥欲裂,大聲地說道:“那根本不是打通,是在用更大的巖石將出口處封住啊!”
一個人驚懼地跌坐在了地上。
更多人抬起頭去怒視還在邊緣處蹲著的祁照熙,后者笑意不變,跟往日里沒什么區(qū)別,看起來格外溫和而好脾氣。
“宣王!該不會真的是他所說的那樣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們這里還有兩百來人,難不成……”那人想起方才有人許諾給祁照熙的錢財,冷冷說道:“難不成你想要我們這些
人把身家都給你?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話音剛落,另外一些人卻著急了,連忙說道:“如此倒也簡單,宣王,只要你拉我上去,我愿將半數(shù)家產(chǎn)皆贈予你。”
“我也是,宣王……”
“各位稍安勿躁啊,”祁照熙打了一個手勢,唇邊噙著一縷笑意,淡淡說道:“本王豈是那等貪婪之人?不過呢,確實是有一個小小請求。”
“什么請求?”
“今日來隱莊呢,乃是奉了父皇之命,和裴將軍一同將云錦帝姬安全帶出去,順便鏟了隱莊這等賊窩。不過總有人跟本王過不去,一直指著云錦帝姬說是柔姬……唉,本王雖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若是有人到外面亂說一通,本王也是很苦惱的。”
“還有啊,你們?yōu)槭裁纯傇贡就跄兀咳舨皇请[莊將拍賣場設(shè)于底下,也不至于令大家陷入這等境況。各位想想,隱莊這是什么居心?”
這話中的威脅之意已經(jīng)很明顯了。
“隱莊!”有人咬牙切齒,狠狠朝隱莊那些人看去。
“宣王,你這是威脅嗎?”還有沒有取下幕離的人如此道:“我今次來隱莊,也有不少人知道。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天底下可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另一人道:“宣王,我自然與你是一條船上的,我也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捶堑谜f那是柔姬。真是的,柔姬還能被抓到這里嗎?”
祁照熙挑了挑眉,雙手拍了兩下,贊賞道:“還是這位大人心思通透,不曾被那些流言蜚語所蒙蔽。拉他上來。”
繩子一放下,那人就抓住了,誰知道旁邊有幾個人想要搶過繩子,只聽嗖的一聲,一直弩箭迅猛地將那人的腦袋射穿。周圍的人慌忙散開,唯恐成為下一個目標。隱莊的黑衣侍衛(wèi)們也坐不住了,足尖一點就想要飛躍上去,頂上嗖嗖嗖又是弩箭射了下來。
黑衣侍衛(wèi)們不甘心地落了地。
看來,不服軟是不行的了。
然而他們心里還是氣不過,嘴上還是恨恨道:“沒想到宣王竟如此卑鄙無恥。”
“你這是威脅,若是我出去了……”
“出去?”祁照熙臉上笑容不改,還挑了挑眉毛:“既然敢這樣威脅本王,還指望從這里走出去?”
那人心中也是恐懼,然而想了想,又梗著脖子道:“我們這里將近一百多人,難不成你還敢把所有人都留在這里?俗話說得好,天底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啪啪啪。
祁照熙朗聲大笑起來,一邊給他鼓掌。
“說得好!其實本王很欣賞你這樣勇氣可嘉的人,只是可惜……”祁照熙聲音驟冷,“本王還真的敢!”
底下一干人等臉色驟變。
混亂,場面徹底亂了。
祁照熙一揮手,侍衛(wèi)便將準備好的酒一壇一壇往下扔。
“宣王,宣王……”
“救我出去,一切好說……”
祁照熙轉(zhuǎn)過身去,將所有嘈雜求饒呼喊的聲音都無視了過去。而在他的背后,侍衛(wèi)將所有的酒壇扔完,隨即點燃了一個火把,揮手便扔了下去。
侍衛(wèi)將大塊的巖石齊力搬了過去,將洞口死死堵住。
祁照熙唇邊噙起一縷笑意,朝海芋走了過去。
“哎,失火了呢。”
他輕輕一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