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我如此說,倒也沒生氣,反而點頭道:“可以理解,人們往往習(xí)慣于拒絕簡單的真相,而喜歡玄妙的假說。”
我默默咀嚼了一遍她這句話的含義,繼續(xù)問道:“你的意思是墳地的遷走影響了我們小區(qū)的風水?”
“可以這樣說,所以我當聽你說完,就立即回到這里,設(shè)法穩(wěn)住這個小區(qū)的亢龍之勢。”她說完,我立即想起當天她確實有些異常之色。
“現(xiàn)在呢?這個變數(shù)還在嗎?”我追問道。
“還在,只是小了很多,不過這屬于陰陽大勢,以我現(xiàn)在的功力,只能暫時維系,勉強維護這個小區(qū)的陽氣,而一旦幼兒園建立,這些陽氣將瞬時而散,原有的亢龍也徹底沉睡,甚至?xí)u漸消散。”她說到后面,我基本已經(jīng)聽不懂了,只能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沉默了一會兒,我還是忍不住問道:“假設(shè)如你所說,我們所處的小區(qū)是陽氣極盛之地,而由幼兒園替換墳地,不正是以陽蓋陰嗎?兩陽相加,是為乾,豈不是陽氣更盛?這么反而減少了呢?”
“想不到你還懂點陰陽之道,只不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這一句話登時讓我滿臉通紅,有些無地自容。
“這話怎么講?”我語氣有些不善。
“陰與陽本是一體,相伴而生,所以才有‘孤陰不長’‘孤陽不長’之說,這個小區(qū)的風水乃是十分罕見的亢龍之地,我估計當初開發(fā)商選地的時候,應(yīng)該是找風水師或是鬼修之類的人物看過。”她頓了頓,繼續(xù)解釋道:“凡在此地建造房屋并居住的人,大概率事業(yè)興旺、家庭和順。”
她說到最后時,我反觀了一下自己,心話說:“你的意思是我是那小概率事件嗎?”
“然而,很多人只知道這是亢龍之地,卻不知道因何這里是亢龍之地。關(guān)鍵一點是在距離這里不到一公里之處,有一處陰氣籠罩的墳地。陰陽相對,卻也在彼此頡頏中找到了一種微妙平衡,是以雙方都能維系自身的屬性。只可惜……”她輕輕一嘆。
“只可惜墳地即將遷走,幼兒園進來了,原先的陰改為了陽,這種平衡消失了,那么小區(qū)的亢龍之勢也就隨之土崩瓦解了,對嗎?”我接話道。
“是,孺子可教也!”她終于點頭道。
我終于算是扳回一城,挽回了一點顏面。
“當然,亢龍之勢的消失還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墳地遷移,原先依墳地而修煉的那些家伙,則有可能生出一些變故,就連我也無法一一探知。”她臉色忽沉,道:“看來后面有咱們忙的了。”
聽到最后一句時,我腦子忽然“嗡”地一聲,同時伴隨著陣陣耳鳴。
耳鳴聲漸漸下去,我摩挲著雙手,有些局促地說道:“既然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就再問一下,這個小區(qū)有助于你修煉,我現(xiàn)在基本理解了,但還是那個問題,你為什么不直接買房呢?小區(qū)內(nèi)幾乎天天都有賣房的,而且這樣你還能避免半夜開門的事情。”
“說了這么半天,你還在糾結(jié)這件事啊?”她笑了笑道:“第一個原因我剛才已經(jīng)說了,我是靈,即使再有錢,也基本不會考慮在人間買房,要買也是在地府買房,而且我在地府是有房子的。”
“第二,你應(yīng)該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只租一年。之所以是這個數(shù)字,是因為我在歇年假啊,之前昆吾和我的對話時,你不就在旁邊嗎?”她反問我。
“年假?哦,我想起來了,你和他確實提到過這件事,當時我不理解,當然現(xiàn)在我也不理解,年假最長的不也就是十五天嗎?即使你前后請假,最多三十天,怎么還有一年的年假?”我不解地問道。
“這其實沒什么可多作解釋的,只是因為彼此習(xí)慣不同,你們的年假最多一個月,而我們的年假是以年為單位,一年、兩年這樣子來休,不然叫什么‘年假’啊?”她反說了我一通。
她繼續(xù)問道:“你覺得我只在人間待一年,有必要再買套房嗎?現(xiàn)在房價震蕩,我買完再賣,賠本不說可能還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可以出租啊,或者干脆放在那里,你又不缺錢。”我有些瞎出主意。
“出租、收賬這些事就更麻煩了,這個我根本不會考慮。如果就放在那里,說句實話我還真有些不放心。”她忽然訕訕地說道:“房子是給人住的,如果人不住,那么真不知道會有誰來住,所以我并不理解那些手上有十幾套房子而不住的人。”
這句話看似平平無奇,卻讓我大大地打了一個寒顫。
說實話,我曾夢想著有一天,自己可以有十幾套房子,不租不賣,光是躺在床上翻翻房本,也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
這時,聽她說道:“對于來這個小區(qū)租房,我能解釋的也只有這么多了,總而言之有很多巧合的成分在里面,不過我能保證的是,我與今日放火的那個人不是一伙的,我是陰司,而他只是一個躲在背地里不敢見人的陰謀者。”
“這么說,你知道是誰?”我大喜過望,完全沒聽出來她語氣中的隱隱責怪。
她白了我一眼,道:“這個我不知道,但我能確定此人修為非同小可,至少與現(xiàn)在的我處在伯仲之間。”
“這么厲害?”我心里忽然有些慌了。
長久以來,我們最大的底牌就是她,而隱藏在背后的人與她不相上下的話,我們豈不是處在了漩渦的邊緣?
“嗯。”她點點頭,道:“不過,你也不用過于擔心,畢竟我還有陰司的身份,他若要出手殺我,則是與整個地府為敵!這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就在這時,門口的對講機忽然響了。
“這是……”我驚詫地看看她。
她沖我搖搖頭,表示不知,沉聲道:“出去看看,放心,一切有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保證傷不到你頭上!”
說罷,我重重點頭,與她共同踱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