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容成千逝沒有再拒絕,伸手抱過了寶寶后,寶寶卻哭得更厲害了。以前只要他抱著,不管舒不舒服,寶寶基本就安靜了,可是,現在卻不同了。也許,孩子真的知道這是最后一次,過后會是永遠的不見!
他沒有言語可以溝通,只能用著嘴原始的淚水,在表達著他的不舍,他的無奈,他的眷戀,還有他的悲傷……
容成千逝任憑孩子揪著他的頭發(fā),任憑他不滿在自己的懷里拍打著。
他沒有感情,但不代表他沒有感受。仿佛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那個煙雨蒙蒙的陌生世界里,時蒝一樣丟下他離開……
挽非傷看了一眼將明的天色,輕輕的碰了碰陷入沉思中的容成千逝,同他提醒著。
容成千逝收回心神,對他微一頷首,便走到那位大叔旁邊:“他是個孤兒,已經沒有任何親人可以依靠了……幫他找個好人家吧!然后,好好的生活下去!”容成千逝把孩子重新托付到了大叔的手中,認真的開口,像是對著他說,也像是對寶寶說。
話落,人也退到挽非傷旁邊去了。
“那么,拜托各位了,我們后會無期了!”
呼……屋內猛然刮起一陣狂風,而那些被定格住的捕快們,也跟著解放了。
正當他們驚疑著那兩個人去哪時,屋里上方忽然洋洋灑灑掉下一大疊的銀票,四散的隨著殘余風尾……“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啊?”
容成千逝他們就這樣留下了滿滿的疑惑和猜測,成了當地的一大奇談!
而寶寶的也幸運的過繼到了一戶好人家!本來以為就可以這樣好好活下去的,但是,有些事情,人算還是不如天算。在某年爆發(fā)的瘟疫中,鎮(zhèn)上的人都無能幸免于難,當然也包括了他們留下的這個孩子。
正所謂,救得了他一時的性命,卻救不了他一生的命運!容成千逝走到城門口時,最后還是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這個多了一些瘡傷和悲涼的小鎮(zhèn)。
此時,東邊已經泛出魚肚白了。而陰霾許久的天氣也終于漸漸晴朗起來。
挽非傷對忽然止步的人沒有提出意見,只是邪氣的勾起嘴角,安靜的立在一旁,等著容成千逝真正準備好,在重新出發(fā)。
清晨微涼的風呼嘯在了巷口,向深處。上空厚重的云彩,慢慢稀薄開了,紅日正徐徐高升。
城門下的容成千逝,張揚著黑發(fā)和白色的衣袂,看過最后一眼,便轉身沒有留戀的離開了……一直向北,那里,會是一個更大更繁榮的城鎮(zhèn),那里,他會遇見他已經決定冷血的那個人!
風動著,白色的紗幔就跟著搖擺不定著,撫著這香南水榭,惹得閑花落盡。
‘喵嗚’白色的貓的從木欄上,跳到了女人的懷里,乖巧的蹭著與它一般顏色的白紗裙。
而女人只是注視著眼前的,那一片湖光微瀾的水面。火紅色的蓮花沾染著清露,含羞欲遮般,小心翼翼初綻了。
女人忽然笑了起來,卻看不出高興的感覺。可是她還是笑著,笑得眼中流光溢彩,笑得傾國傾城,卻笑不出喜悅來。
‘喵嗚’白色貓趴在她的腿上,溫柔的低叫著。
她帶著笑容一甩頭,飛濺起了沉積在她那一頭垂地的華麗長發(fā)上的片片落花,在風中旋轉著,最后都掉下了水面。
‘喵嗚,喵嗚……’白貓繼續(xù)窩在她的腿上,親昵的蹭著她的紗裙。
她依然笑著,慢慢的伸手撫摸起了貓的腦袋,貓沒有戒備的瞇著眼睛,舒適的輕叫著。女人笑著,笑著……忽然就靜止了笑意!表情瞬間冷漠下來,猛然掐住了那只貓的脖子。‘喵!’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聲過后,便聽不叫貓叫了。它被懸在了半空,伸爪揮舞著,卻始終夠不到的女人行兇的手上。女人的力氣很大,一手捏著,好像有骨頭碎裂的聲音,貓咪的眼瞳急劇收縮了,拼命的掙扎了幾下慢慢的就不動了。
“呵呵呵……”女人卻輕笑出來,剎那間又放開了手。
‘嘭’物體墜地的悶響。撿回一命的貓咪,立刻在地上翻滾著站起來,夾著尾巴逃跑了開了……“又來了?”蘇彌沒有回頭,卻早就知道紗幔后面多了一個人。
她輕嗤了一聲,儀態(tài)慵懶的揮開了寬大的衣袖,便起身優(yōu)雅的端坐在石凳上,抬眼看著那個站在帳后的畏懼著不敢抬頭看她的男人。
“仙……仙姑,小,小人是來請,請您……”
“我不是跟你說過,沒有我的準許不要輕易來打擾我的嗎?”男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彌神情漠然的打斷了。
“是,是,是,小人該死,仙姑要怎么責罰我都可以,可是,可是求求您吧,救救我家娘子吧!她,她快不行了……”男人被她這一喝,立刻害怕的跪在地上,可是他是迫不得已才來求人的,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男子就忍不住哭了出來,說道最后便磕頭哀求著。
“前天,我不是才給她看過嗎?她的身體已經好轉了,你想來騙我?”蘇彌冷笑起來,她認定了男人的行為就是虛偽的表演,拂袖轉身就想離開。
“不,不要走,仙姑!”一見救星要走了,男子心中便急切起來,顧不得她先前的警告,掀開了紗幔就闖了進去,拉著蘇彌的裙角不放。
“人類,你真的活得不耐煩了!”蘇彌厭惡的一掌揮開了。
“仙姑,仙姑息怒,我家娘子的病,先前是真的被你治好了,可是,可是這次不同了,我家娘子是被人下毒害了!大夫都束手無策了,只有您了,求求您救救她吧,我不能沒有她啊,仙姑,就算你要我的命都可以,幫我把娘子救活……”被甩到一邊柱子上的男子,忍著痛處,堅持的爬了回來,拉著蘇彌的裙擺,哭得凄慘。
“下毒?”蘇彌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誰給她下毒了?下了什么毒?”
“*!時間匆忙我還沒來及查出真兇,但是我心中有數了!”男子一看蘇彌的臉色有所緩和,便知道有轉機,跪直了身體,擦了臉上的淚痕認真的說道。
“你怎么確定我就能救活她了?”蘇彌表情看似一樣的漠然,但語氣明顯軟了下來。
“能,肯定能!雖然我們有夠約定,我不問您的身份,但是我知道您絕不是尋常人,所以你能救我娘子一次,肯定還能在救她一回的!仙姑,你就大發(fā)慈悲,求求她吧!”
“……”然而蘇彌卻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前方。
“仙姑,事不宜遲!請您發(fā)發(fā)善心吧!”看見她還猶豫著,男子真是著急了,跪在地上移動到她的面前,再次開口求道。
“嗬,自以為是的人類!”隔了半會,蘇彌才垂下眼眸,睨視著地上的男子。
“仙姑!”蘇彌沒有再多說一句,便拂袖抬步離開了水榭。
男子還在驚疑著她的舉動,跪地喊著,卻聽見蘇彌漠然的警告著:“再啰嗦,那個女人就等死吧!”
“多謝仙姑,多謝了……“蘇彌的那一句,無疑是半劑救命藥般,男子的心中不由得大喜起來,笑著就追趕了上去。
蘇彌只是冷哼了一聲,便不再管他了,加快腳步前行。
繞了大半個庭院,才看見了那朱漆的大門,她跨了出去,那里正停著一輛接送的馬車。
“仙姑!”男人微喘著氣趕了上來,搶先一步,走到馬車邊,撩起了布簾,恭請?zhí)K彌上去。
“行了……”蘇彌不耐煩的閉了閉眼說道,慢慢下了臺階,最后還是回頭看了看,她一直處在的地方。
這座宅子,是這個人類給她的別居,空蕩蕩的大宅院里只有她一個住著。
而她自己留在這,不問世事有多久了呢?
好像很長,又好像很短,算不清日子了。反正離開汜之國后,時間對她就已經失去了意義。該走了嗎?還是要離開了吧!
這里是人類的家啊,一直都不是屬于她的歸宿。
歸宿……想到這個詞,蘇彌忽然有些微妙的感觸。可是,既然都已經離開了,就不會回頭了!
蘇彌輕嘆了一口氣后,便轉身絕然的登上了馬車。
“駕,駕……”男人情緒有些激動的坐上轅座,便趕著馬車急著回家救人了。
蘇彌端坐在里面閉目養(yǎng)神起來,對外面的一切聲響,充耳不聞著。但是心里還是會想著自己竟會和這個人類扯上了關系,而覺得不可思議。也許是無聊,也許是……寂寞了吧。
那時,她把那個冉冉從汜之國帶離出來后,自己卻忽然迷茫了。離開了王宮,離開了她所憎恨的那個人,她不知道搶來這個女孩對自己還有什么意義?
報復嗎?也許!她已經借著冉冉的手深深的傷了他了。
所以是為了讓他們痛苦吧?是的,應該就是這樣吧!也許是這樣吧!
所以是為了讓他們痛苦吧?是的,應該就是這樣吧!也許是這樣吧!
她記得那天她是這么想的,一邊想著,一邊卻淚流不止著……反正女孩的心已經被她蠱惑著丟失了,那么就把她丟的徹底吧!如此以后,誰都不要找到誰!只要不聽,不見,不想念,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這樣就不用恨了……
她就這樣開始漫無目的在人間游歷著,沒有停留點,沒有來去路……直到某天她遇見了這個男子。
那時,他正跪在他家門口苦苦哀求著一個大夫。
不過那大夫卻為難的奉勸道:他說,我看不出你家娘有病,但十有九是中了邪了,還是趁早請個道士來驅邪鎮(zhèn)魂可能還有效果,而他是個大夫,只能治身體上的病癥,卻無法斗邪。
看著揚長而去的大夫,男子忽然抱著柱子撞了上去,可是這一撞他沒有死,弄得滿頭鮮血,無力的倒在地上,痛哭起來。一邊哀嚎,一邊指著蒼天問道,他的愛人即將離他而去,如今他無法救她,卻連殉情也做不到嗎?他家娘子怕黑,他想先去陰曹地府為他開路,為她指引方向,想要先一步等她到來也辦不到……那男人越說越傷心,越傷心哭的越凄慘。
蘇彌就站在那看著,她不明白一個男人為何能哭成那樣?
人間的生死離別,是不是就像她的頊王死去時那般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