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管上前段是木塞,插入了一根寒光凜凜的空心針,琉璃管內(nèi)是旋了一根鐵絲的軟木塞,這分明是注射器的雛形。
趙夫子見著秦錦然瞪圓了眼,不由得一笑,“我原先還在猶豫要不要拿出來,看來幸好拿出來了,你用的上。”
“當然用得上。”秦錦然腦袋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目光更是猶如實質(zhì)黏在了在了這注射器上,若是沒有這注射器,她還需等到采集的血液紅細胞完全凝集,然后撥弄在琉璃板上,與其他人的血液試驗是否相融,此時有了注射器,不需要等待如此久的時候,只需用注射器吸起最上方薄薄的一層,涂在琉璃板上,再與驗血的人的血滴落半滴上去,若是能夠融合,就說明可以輸血,若是血型不符合,透過琉璃板可以看到接成絮狀物。
這兩項對比,便可清晰斷定血型,而比所謂的滴血驗親要精準得多。
“這是我先用的取血的器材。”趙夫子看著手中的琉璃管,眸光里有著懷念,悠悠仿佛投過稿秦錦然回想當年的時光,“在馬匹的身上,把這插入到了馬匹的臀部,然后再抽出鐵絲,血就會進入到琉璃管之中,我原以為在人身上也應(yīng)當如此。后來才發(fā)現(xiàn),只需要用空心針順著青筋斜斜插入,而后血就會進入到了瓶中。”
肉眼所見的青筋,就是靜脈,針頭順著青筋插入,斜斜插入到血管之中,鮮血自會順著琉璃管進入到瓶中。
秦錦然胡亂點著頭,她對著湯河說道,“既然有了這取血器具,我想問有誰能夠獻血,讓我驗一驗與那婦人的血是否相融。”
“我想醫(yī)術(shù)院的不少人都是愿意的。”湯河說道,看著秦錦然,“不知道你這辨認血能夠相融,能否展示在眾人面前。”
秦錦然想了想說道,“這一次恐怕并不方便,”見著湯河的目光之中有顯而易見的失望,秦錦然不由得解釋說道,“已經(jīng)采好的血樣靜置在桌面上,若是端過去到學(xué)堂之中,恐怕就還需要再等一些時候了,現(xiàn)在那婦人的狀況不好,越快輸血是越好的。”
“我知道了。”既然和救人相關(guān),錯過了這一次,只能夠等下一次了,“我去詢問是否有愿意獻血之人,若是愿意獻血的,入了房間,秦大夫你在眾人面前驗血可好?”
“可。”秦錦然點點頭,“需要身體健壯些,若是本身又氣血虛弱之狀,則不可用。”
湯河微微一笑,“我知道。”
等會既然還有人要進入到屋內(nèi),秦錦然也就并沒有合攏房門,金色的陽光灑在了地面上,光柱之中可見細小的微塵上上下下升騰懸浮。趙夫子也就入了屋內(nèi)。秦錦然只是略略點頭,就取了烈酒和棉球,把一套輸血的器具用鑷子蘸著棉球擦拭一遍,而后放在火焰上再烤一烤,穆英在一遍看著,學(xué)著秦錦然的動作,把注射器也處理完畢。
兩人忙碌著的時候,湯河已經(jīng)帶著九人來到了房間之中,最前方的兩人是鄭觀風和程江,讓秦錦然意外的是季舒舒和柳杉兩人也在其中。秦錦然那看到了兩人就說道:“你們過來一下。”
繞過了屏風,季舒舒的目光就落在了床榻上的婦人身上,她的左手手臂上是一道極長的刀口,上面用黑色的頭發(fā)縫合,那黑色發(fā)絲縫合在刀口,如同一根巨大的蜈蚣趴在皮肉上。
“你兩個是否在經(jīng)期?”秦錦然問道。
季舒舒和柳杉兩人臉一紅,俱是搖頭。
“那就好。”秦錦然說道。
季舒舒忍不住問道,“輸血真的可以嗎?”
“我知道你們有疑問。”秦錦然一邊走出屏風一邊說道,“輸血是可行的。”秦錦然讓九人先坐在小兀子上,說道:“湯院長已經(jīng)同你們說過要輸血的事情,長話短說,這九個碟子里皆是患者的血,此時靜置之后便可以見到,紅色部分沉積,最上方是澄色液,現(xiàn)在我要做的就是取出澄色液。你們自個兒按照順序一個個來看,務(wù)必不要抬起了這碟子,我用采血器取這澄液。”
秦錦然說完了之后,也不去管其他人,坐在了軟凳上,一只手抬起了碟,無名指放在了碟底,指甲靠在托盤的地步,讓碟片微微傾斜,右手的注射器讓斜口的空心針頭淺淺停留在血清之中,她的動作很細,務(wù)必不讓血清與紅細胞再次混合,只是略吸上一點,恐怕血清尚未充滿空心針頭,就按壓鐵絲讓木塞向內(nèi),擠壓空氣從而讓空心針里的血清落在了琉璃片上,一個小碟之中采了兩次,這第一個小碟之中殘余的血清已經(jīng)太過于稀薄,她也就不再吸取。
“誰第一個?”
“我來。”程江走了出來。
第一個的是程江,秦錦然拉住了他的手,這讓程江的耳根一紅,女子的手柔軟,從未和女子這般接觸,他十分尷尬。秦錦然的手指壓在了空心針的針管處,略一壓入,針尖就戳穿了無名指,指尖上沁出了圓潤的血珠兒,右手的手心捏住了針管,中指拇指抽出了鐵絲,就吸了半滴血。把血和血清在琉璃板上涂抹。秦錦然松開了程江的手。
女子的手軟的手離開,程江的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秦錦然準備洗凈注射器的針頭,穆英已經(jīng)接了過去,“我來吧。”
抬起通透的琉璃管,在陽光處,可以清楚地看到程江的血液和血清結(jié)成了絮狀物。
秦錦然面上露出了笑容,“在座的各位可以看一看,程江的血與病人的血并不相容,故而才會結(jié)成了絮狀物。”
趙夫子走在了最前方,把手中的琉璃板舉高,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絮狀物,“原來如此。”他喃喃地說道,想到了曾經(jīng)少時的自己輸血為什么不成的愿意,若是血不相容,這般的血輸入到了人的體中,結(jié)成了絮狀物,血脈處處堵塞,自然也就毫無生機可言。
湯河從趙夫子的手中接過了琉璃板,做了第二個觀看的人,秦錦然從穆英的手中接過了清潔過的注射器,取了第二個小碟之中,放置在了另一塊兒的琉璃板之中,最開始的一大塊琉璃板,用金剛石切成了井字型,一共有九塊兒琉璃板,等到秦錦然取了第二人的血,結(jié)成了絮狀團,穆英正好也看完過了第一塊兒的琉璃板。
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一直驗到了第七人,秦錦然的眉心蹙起,心里頭難免有些緊張了起來,難道剛剛?cè)〉醚€是太少了?此時剛?cè)×思臼媸娴难櫰鸬拿夹氖嬲归_來,這一次終于好了,血清與血液融合,仿佛就是一個人體內(nèi)原有的血液一樣。
“我的嗎?”季舒舒見著秦錦然的動作,忍不住問道。
其他人的目光也投了過來。
秦錦然抿唇,因為置身于陽光之下,整個人仿佛都被已經(jīng)升了溫的燦陽鍍上了金邊一般,笑容也帶著陽光的味道,“恩,你們都看看看吧,季舒舒的血可以。”
這第八塊的琉璃板上的血同之前完全不同。穆英也多看了季舒舒一眼,說道:“你剛剛還取了兩碟血,若是季舒舒一人的血不夠,再驗一人的血,與病人的血相融,能否輸血?”
“可以的。”秦錦然那點點頭。
“那給我也驗一驗。”柳杉說道,“我和季娘子是表姐妹,她的血可以,指不定我的血也可以。”
“我來吧。”湯河說道,“穆教長,你幫著秦大夫取血。”
季舒舒躺在了床上,一想到要輸血,心跳得難免就有些加快,秦錦然挽起了她的衣袖,用烈酒擦拭她的胳膊內(nèi)側(cè)的肌膚,對季舒舒說道,“你別太緊張,沒事的。”
“沒事的。”季舒舒抿唇小聲道:“我知道的。”
秦錦然取了發(fā)帶,捆住了季舒舒的左臂,放置好了琉璃瓶和琉璃管,空心針斜斜插入,就見著琉璃管之中充盈了些許的鮮血。松開了捆住大臂的布條,就見著鮮紅的血液順著澄澈的琉璃管流入到了琉璃瓶之中。
穆英是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的輸血的經(jīng)歷,當時一插入了空心針之后,就有血順著傷口留了下來,她有些手足無措的。
季舒舒?zhèn)阮^看著秦錦然扶住了針頭和琉璃管,鮮血從體內(nèi)抽離,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失血的部位,有一些發(fā)疼,有一些涼。
一直到接滿了一整瓶的血,甚至琉璃罐里也都是血的時候,棉團壓迫著季舒舒的手臂,另一只手抽出了針頭。
此時柳杉的手指壓著指尖,說道:“我的血也可以。”目光觸及到了滿瓶的血,連連別過了臉,不敢再看。
秦錦然說道,“好,等一會兒再取你的血。”對季舒舒說道,“你來壓著,這幾日最好不要沐浴,若是覺得發(fā)暈,晚些吃一點補血的食物就好。”
季舒舒點點頭,應(yīng)承了下來。
而此時秦錦然并沒有耽擱,就用著還帶著季舒舒余溫的血,輸入到了病人的體內(nèi)。
秦錦然從病人的身上抽出了針管,就聽到柳杉湊到了季舒舒的耳邊,可憐兮兮地開口,“這輸血疼不疼?”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個妹子說的不錯,當當當當~
就是注射器,不過這是分離血清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