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永安王爺也看向了自己,秦錦然笑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何況,我家丫鬟于我的意義可不一般,說不定已經藍田種玉,我怎可轉賣他人?”
清歡聽著秦錦然的話,眼皮子抽抽,都是女人,先說晚上回去收拾你也就罷了,這會兒藍田種玉都出來了。嘴角忍不住想要上翹,卻又覺得很不妥,低頭掩住了自己的情緒。
這般干凈利落的拒絕,永安王爺并不討厭,反而眉頭微微上挑,心里有些昂揚的趣味了,一再強調這丫鬟是自個兒的通房丫環,也就是想要打消他的念頭,“如此就罷了。”永安王爺說道,“我家丫鬟不過是順口一說,這位公子不必當真。”
兩人聽到媛兒發問,“什么叫做藍田種玉?”
“就是指腹中有了孩子。”永安王爺聽到媛兒的發問,就耐心回答。
媛兒笑了,“那這位姐姐肚子里有了孩子?”一雙妙目在清歡身上逡巡。
“說不定。”秦錦然笑道,“所以,為了我家清歡,我們便要在這里歇歇腳了。”
清歡兩字讓永安王爺看了清歡一眼,顯然想起來自己巷子里養著的那位,微微皺起了眉頭,清歡正好看到了永安王爺的神情,心中如同針扎一般,有著小小的難受,繼而也是釋然,“少爺說得對,我正好這幾日胃口不太好,指不定當真是有了,便在這里小憩。”
永安王爺和媛兒是要繼續向上的,便就此別過。等到永安王爺帶著媛兒走遠了,清歡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對著秦錦然擠擠眼,“晚上要收拾我?還要藍田種玉?”
“小生實在是有心無力。”秦錦然對著清歡拱手作揖。
兩人便都笑了起來,秦錦然對著上努努嘴,“怎的永安王爺忽然喜歡這樣的草包美人?那個媛兒姑娘是什么來歷?”扮丑了的清歡依然動人,故而才會引了那書生注目,更何況盛裝時候的清歡美得讓身為女子的秦錦然都會心動。
秦錦然不由得懷疑永安王爺的眼光起來了。
“賣身葬父的。”清歡說道,“你是不知道,王爺的府里一直是有各式各樣的美人兒的,不過如同媛兒這般一張白紙的,我還當真是第一遭看見。”略一沉吟便說道,“曾聽人說,王爺最寵愛的是我,見到這位媛兒姑娘,我便覺得不然,倒似這位才是永安王爺的真愛。”
真愛兩字一出,讓秦錦然更是笑了,“才多少時間,就真愛了。”清歡提到永安王爺各式各樣的美人,讓秦錦然忽然就想到了風流不羈的段正淳,也是見一個便愛上一個,每個美人都有自個兒的韻味。這位媛兒姑娘,雖然大字不識,不過指不定永安王爺就愛上了她的天真爛漫。
“誰知道呢?”清歡渾然不在意,“我就是這般一說,是也好,不是也好,與我也沒什么干系。”
“既然沒有干系,我們便繼續往上走。”秦錦然說道。說起來清歡卻是很是灑脫,按道理清歡的第一次是給了永安王爺的,卻并沒有拘泥于從一而終,而是清楚地認清了自己的位置,想要從這個小圈子里跳出來。秦錦然覺得清歡是她來到這里,認識的難得的人物了。今日里眼前了永安王爺拉著另一位姑娘,秦錦然也是慶幸清歡不曾為這位生著桃花眼的王爺心動。
因為秦錦然有身孕,清歡也甚少出門,兩人走的很慢,怕像是剛剛那樣引起他人的側目,清歡說起自個兒的見聞時候,聲音就小些了。
再往上走了一刻鐘,便是山腰上的術數院,兩人便去了術數院里。
在秦錦然看來,術數院不全是算術,還有地理山川天象星文之學,這里的女子和醫術院持平,并且入學的女子看得出來是養尊處優的閨閣小姐,偶有婦人,雖然成親后,卻依然喜歡術數,在這里修習。
出了術數的院門,便再往上走,最后到了山頂上的時候額頭上已經出了淡淡一層薄汗,兩人這般走走停停,三院皆逛過了,等到登上了山頂,入了書院的大門,便已經到了正午。說起來,四院當中,書院的人是最多的,也是修建的最為氣派的。秦錦然便見著不少外地風塵仆仆來的書生,眼里閃著虔誠光芒入了書院。
在陰涼地略歇息了腿腳,兩人就食肆點了飯食,吃過飯了之后,原本想在食肆之中小坐,見著食肆中的人越來越多,便出了食肆。
“對了。”清歡說道,“我們沒有邀請函,恐怕坐的位置不好。現在不如早先進去,看看還有沒有坐?”
不過兩人剛到了門口,就見到了永安王爺,永安王爺見到了秦錦然和清歡,便拋出了橄欖枝,“我還有兩份邀請函,不如兩位便跟著我往前頭坐。”
“既然如此,在下就卻之不恭。”秦錦然拱手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既然能夠坐在前排,她為何要苦巴巴地站在后頭?而且王爺說的好,說的是兩份邀請函,也就是她帶著清歡兩人,是恰恰好。
永安王爺見著秦錦然答得利落,面上也浮現了一抹笑容,對秦錦然也覺得有些趣味了,永安王爺的名聲并不好,眼前的這一位自稱是不肯讀書的,甚至和丫鬟頑在一處,但是目光清朗,不覺得淫邪,這般的強烈對比,讓永安王爺覺得趣味,“我表字湛若,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秦錦然哪里有什么字號,腦中一時空白,就隨意捏造了一個,用了藥材名,“我字蘇木。”
永安王爺笑道,“蘇木老弟,我瞧著你比我年歲笑,不如你我二人兄弟相稱,可好?”
要了別人的邀請函,此時再推脫身份有別,便有些遲了,“湛若兄。”對永安王爺拱手。
媛兒姑娘甜甜叫一句,“蘇木公子。”甜膩的聲音讓秦錦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勉強笑道,“媛兒姑娘無需多禮。”
“三叔。”忽的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秦錦然望過去,那束發青松直綴者,正是太子,身側還跟著一個不情愿盛裝的小姑娘,正是二公主月嶸,見到了永安王爺也心不甘情不愿,喊了一句,“三叔。”
秦錦然此時給兩人見禮,太子的目光溫和,聞聲道:“不必多禮,既然是三叔的友人,喊我表字寧潤便是。”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干笑著,“小民不敢。”
太子正欲說話,便聽到了三叔和月嶸的對話。永安王爺見著月嶸,笑瞇瞇地道一句,“你太子哥哥怎么招惹你了?臉色這般難看。”
“沒有。”月嶸別過臉。
“你說出來聽聽,你三叔替你做主。”永安王爺說道。
“她當真是胡鬧。”太子說道,“今個兒是什么日子,不肯過來,口口聲聲要去趙府。”
“我去趙府怎么了。”月嶸漲紅了臉,“每次來這里,說的都差不多,有什么好聽的。趙將軍因為我受了傷……”
趙梓晏受傷了?秦錦然的瞳孔放大,垂下了眼,遮住了自己的情緒,就聽著太子說道,“什么時候不能去,偏偏要今日?你一個女孩兒家,去趙府,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月嶸公主紅著眼圈,倔強地說道,“他是為了救我受了傷,我去看看有什么不合適?”
“好了好了。”永安王爺笑瞇瞇地出來打圓場,“這不就是小事一樁,梓晏那小子既然救了公主,月嶸去看看也是使得的。”永安王爺一說話,就見著月嶸公主一臉驚喜,就接著說道,“不過呢,你太子哥哥也說的對,今個兒可是不一樣,今年科舉放了榜,今個兒可是有狀元、榜眼、探花郎要上去說道一番。”
既然已經來了月嶸公主怎么也不可能現在離開,無非是小女兒的心態在和太子賭氣罷了。
雖然說是爭執,聲音卻并不大,不過秦錦然畢竟在場,對他們的話,聽得分明。趙梓晏為了救公主受了傷?嚴重還是不嚴重,這般的英雄救美,是不是更讓二公主情根深種?是否趙梓晏知道了二公主的心思?
秦錦然的心中一時有些亂。
“蘇木老弟?”永安王爺好奇地看著秦錦然。
清歡拉了拉秦錦然的衣袖,秦錦然脫口而出:“我就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永安王爺問道。
話已經說出了口,秦錦然定了定心神,問道,“趙將軍,是不是前些時候凱旋的那位?”
“可不是?”永安王爺笑著說道,“沒有想到梓晏竟是和月嶸有了這樣的緣分。可惜……”
“可惜什么?”這一會兒發問的就是月嶸公主了。
“可惜梓晏已經有了妻。”永安王爺笑著說道,“若是無妻,倒也是美事一樁了。”目光一轉,又說道,“今個兒可是滿京都的俊杰都在這里了,月嶸若是有中意的,不要害臊,告訴你三叔。”
月嶸公主的面上升騰起了羞惱,“三叔,你說什么呢?”
太子看著月嶸的羞態,他其實原本帶著月嶸過來,就是想讓月嶸看看是否有心儀的男子。
清歡看著月嶸的羞態,卻注意到,月嶸聽到可惜梓晏有了妻的時候面色是一白,繼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開始泛紅。她的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猜想,那猜想讓她的心中沉甸甸的。抬眼看了秦錦然,她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慌亂,合攏的扇柄輕輕敲打手心,自是風流俊俏的書生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將軍大人是因為受傷了,所以沒辦法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