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勛的辦事效率向來極高,這一次他親自帶著媒婆前來南忠公府求親,求娶南忠公的庶女南笙歌,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尤其是虞氏,當她看到器宇軒昂的吳世勛,心口堵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勉強地維持端莊的笑,但是在旁人看來她的笑容實在是僵硬得不行。
“說來慚愧,前陣子我離京為我爹辦事去了,回來才知道竟然出了這樣大的烏龍,真是尷尬至極。”吳世勛十分恭敬地躬身行禮,“我想求親的是南忠公府的笙歌小姐,興許是我爹誤會了我的意思,真是抱歉了。”
虞氏面色一變,整個地黑了,甚至連淺笑都不見了。
南忠公卻是點頭微笑,心知肚明這必定是庶子同他談過了,若不然吳世勛又怎么會親自上門提親,還將此事的錯處都扛上了身,想到這里,他越看這個女婿越是順眼。
“可是,笙歌今年才十四,過了年也只有十五……”虞氏忍不住拆臺。
“十五又如何?”南忠公偏頭瞪她一眼,那廂便只能閉口不言,隨后他才對吳世勛說道,“笙歌年紀還小,倒不如我們兩家先把親事定下,大婚恐怕還要再等兩年。”
“這是自然。”吳世勛笑著說道,“謝謝南忠公和南夫人成全。”
南忠公擺擺手說道:“賢侄今日正好過來,要不要去見一見笙歌?”
大凌男女大防本就不重,如今他們又是未婚夫妻,而笙歌尚未及笄,南忠公自然樂得讓他們多相處培養感情,原本他對吳家就有認識,如今看到吳世勛便更是覺得庶子的提議極好,這吳世勛瞧著便是個有出息的,到時候他們南忠公府必定更風光。
“笙歌面皮薄,我還真怕會嚇壞了她。”瞧著吳世勛的話語,似乎還真是認識笙歌的。
不過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人再說什么私相授受的事,南忠公顯然十分滿意這樁婚事,虞氏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只能越發地生起悶氣。
“沒事,我讓人送你過去,笙歌性子軟,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待她。”南忠公大手一揮,便來了個小廝。
“是,我會的。”吳世勛面上浮起了些許寵溺,倒是讓南忠公心里劃過疑惑,難不成這還真是烏龍不成,若不然為何這吳家公子似乎對笙歌比對玥菱更上心呢?
說話間,小廝便已經帶著吳世勛往笙歌的院子那兒走去了。
“老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吳家要娶的不是菱兒么?這怎么才幾日功夫,就變成了笙歌?”等人一走,虞氏便忍不住揚聲質問起來。
“還不是菱兒出了那樣的事,你還有臉問我?”這幾日南忠公都沒有給虞氏好臉色,此時看向她的眸光更是冰冷,只覺得她居然還有臉質問,真是可笑至極。
“可是,就算沒有菱兒,也輪不到笙歌啊,她可是庶女。”向來端莊穩重的虞氏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沒有退怯。
其實虞氏這幾天的日子也不好過,她雖然仍是當家主母,但是南忠公的態度卻讓旁人有了些許想法,尤其是袁氏和溫氏對她各種冷嘲熱諷,從前她們兩人哪里敢這樣對她。
最氣人的還是季氏,打從幾年她生了一場大病之后,南忠公便免了她每日到主母這里的請安,這件事一直都讓虞氏心中生刺,始終覺得南忠公對季氏是不一樣的,可是卻又一直尋不著她的錯處,讓她每每想到便氣悶不已。
卻沒想到,如今她的女兒出了變故,倒是讓季氏那個沒出息的女兒得了便宜,又讓她看到吳世勛這般玉樹臨風的樣子,怎么不叫她氣極。
“吳家都不在意嫡庶,你還在這里說什么?”南忠公懶得同她多說,只冷眼看她,“你有這時間說這些,倒不如好好去管一管你那個胡鬧的女兒,我聽說她今日又鬧了一場,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虞氏被他這樣一說,氣得眼眶都紅了,這個女兒她還管教地少么,說到底也都是被南忠公給寵出來的,如今倒好,將這個責任推到了她的頭上,她實在是冤枉地很。
“可是,老爺你之前不是還說吳家門第太低……”虞氏咬了咬唇,還想再說什么。
“你方才也看到世勛了,絕非等閑,日后慕封繼承了南忠公府,若是能得到他的相助,我們南忠公府又豈能沒有出頭之日。”想到這里,南忠公不由得面露笑意,越發地高興。
見他如此神情,虞氏便知道自己就是再說怕是也沒用了,可是怎么想都覺得不甘心,她握了握拳頭,心頭浮起一個想法,試探地問道:“老爺之前就知道吳公子會來向笙歌提親?”
“自然。”南忠公不疑有他,面上流露出得意的微笑,“謹軒是個好的,一心為我們南忠公府著想,若不是他,這件事哪有這么容易成事。”
南謹軒?虞氏不由自主地咬緊牙根,沒想到她千防萬防,漏算了一個南謹軒,看著南忠公滿意的神情,虞氏第一次對軒遙閣那位起了防備之心,她從沒將南謹軒放在眼里,只覺得不過是個武夫罷了,沒想到居然能在老爺面前露了臉。
見虞氏不說話,南忠公偏頭掃了她一眼,也懶得搭理她,不愿為她破壞好心情,揮了揮手留下一句:“我要出去一趟,不用等我晚膳。”
愣在原地的虞氏,只是怔怔地望著南忠公的背影,心頭涌起一股悲涼,這個她曾經用心侍奉的夫君,如今和她的距離越來越遠了,他們兩人雖然說不上恩愛非常,卻也是相敬如賓的,他對她所出的一雙子女十分疼愛,從無苛責。
可是如今,他對她異常冰冷,對女兒無情之至,就是對兒子也再不如從前那般上心了,虞氏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好好的一家人竟然會變成了這樣。
此時,她腦海里忽然躍上了一張清冷至極的臉,她倏地瞇起了眼,連呼吸都停滯了,仿佛過了許久,她才長長地輸出了一口氣,綿長而緩慢地叫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南謹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