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崇古微微冷笑,眼角眉梢?guī)е鴰追炙阌嫷牡靡猓骸白匀皇窍乳_戰(zhàn)
。只有讓西北先打起來,我們才有機會。”
胡宗瑞看著他的神情遲疑了半晌,終于參透,于是也慢慢的笑了。
皇上全力備戰(zhàn)的圣旨一下,兵部,戶部的大小官員全都忙碌起來,制定策略,預算并兵餉糧草,軍火兵器,戰(zhàn)馬被服等一應物資都要先行運往西涼城。不過這些都是表面文章,在眾人都為這些瑣事忙碌的時候,李鈺進宮面圣,跟皇上和太子細細商議戰(zhàn)策背后的戰(zhàn)策。
“這一條路是他們撤退時的必經(jīng)之路,從這里往西北便可進入西伯利亞境內(nèi),那里終年嚴寒,我們的兵將無法進入,但若是讓回鶻跟這些紅毛鬼子聯(lián)合起來,將來也是后患無窮。”李鈺指著地圖上的某一處,沉聲說道。
李鐸瞇了瞇眼睛,低聲說道:“那就在這里部署一隊伏兵,若他們真的從此處逃亡,我們就殺他個片甲不留。”
“可是這里是回鶻和北胡的交界地,此處地形復雜,都是冰川低谷,我們的人想要埋伏進去可不容易。”皇上為難的搖了搖頭。
“不需要太多人。這里的伏擊需要出奇制勝。”李鈺淡然一笑,對李鐸說道,“把那一批地雷送到那里去,算是咱們給完顏軻的一樁好禮。”
“姐姐說的不錯。”李鐸微笑點頭。
“就是之前你們說的那種一踩到線就會爆炸的玩意兒?”皇上看看李鈺,又看看李鐸,沉聲笑道,“那玩意兒好用不?”
“保證好用。”李鐸笑得眉眼彎彎,“到時候送完顏軻去他姥姥家。”
皇上到底還是不放心,提醒道:“光有東西不行,得有人把這些東西安穩(wěn)的送過去。”
李鈺篤定一笑,說道:“父皇放心,蕭祚在鳳城訓練了一批善于在冰天雪地里作戰(zhàn)的隊伍,他給這支隊伍取名‘東北虎’,東北虎專門為風雪叢林戰(zhàn)而生,這項任務交給他們,肯定不會有問題。”
“你就這么肯定?”皇上笑著問,“萬一有什么問題,說什么都晚了。”
“父皇放心。”李鈺目光中閃過一絲晶亮,她自然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蕭祚手下這只特戰(zhàn)隊的身上,“這里,咱們可以另外安排一隊人帶著大周最新造的重狙,攔截從東北虎的利爪下逃出生天的殘兵敗將
。”
“這支重狙隊由衛(wèi)奕星帶領?那么主戰(zhàn)場的將領怎么安排呢?”皇上蹙眉道。
“父皇,這支重狙隊由兒臣帶領。兒臣先帶鐵甲營去西涼,開戰(zhàn)之后,完顏軻只要一敗退,兒臣就帶人去此處埋伏。”
皇上呢搖頭道:“西涼城西的草原到薩哈沙漠方圓千余里,而這里有距離薩哈沙漠又有八百多里,你若是繞過去就要跑比敵軍多一倍的路程,你如何做到?”
“父皇有所不知,兒臣這次除了帶回了十輛鐵甲車之外,還帶回了二十架飛行器。”
“什么?”皇上完全懵了。
“兒臣在工學院秘密研制的飛行器可以協(xié)助人在空中連續(xù)飛行三百里,從西涼城北夕佳山山頂往北飛,直線距離三百里就是戛姆山山溝,從這里爬上山頂,就是狙擊殘兵敗將的最佳地點。”
皇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朕不答應這個方案。”
“為什么?”李鐸不解的問,“兒臣之所以把飛行器的事情嚴加保密,就是想要在這里出奇制勝,徹底消滅回鶻完顏軻的最后希望。只有這樣,西北方圓數(shù)千里才能有五十年以上的和平。”
“用你的生命安全去換西北五十年的和平?”皇上的眉頭擰成疙瘩,連連搖頭,“不,就算是一百年,二百年,朕也不換。這支突擊隊可以去,但不能由你帶隊。”
“父皇!”李鐸皺眉道,“飛行器我試過幾次,不會有問題的。東西是我?guī)搜兄瞥鰜淼模瑳]有人比我更了解它們的功能。”
“不用多說。朕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皇上擺手打斷李鐸的話。
“父皇……”
“有一句話叫做: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身為大周的儲君,身系江山社稷的安穩(wěn)。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絲的可能出現(xiàn)危險,別說西北,整個大周王朝將要經(jīng)歷一次怎樣的顛覆之亂?”皇上看了李鈺一眼,又看著李鐸厲聲道,“你尚且年少,有這種貪功冒進的想法,朕能理解,但這事兒還是朕說了算
。”
李鈺知道皇上后面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他這是怪自己這個當姐姐的沒跟李鐸分析透徹,于是上前說道:“父皇說的是,這支突擊隊沒必要由你帶領。反正是狙擊殘兵敗將,交給飛鷹隊隊長就可以了。實在不行,花滿樓,龍辰等人隨便挑選幾個都可以勝任,這些人的輕身功夫都十分了得,再加上飛行器的輔助,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
“姐……”李鐸還想說什么,卻被皇上再次攔住,“就這樣,這次阻擊交給烈鷹衛(wèi)的人。”
李鈺看了李鐸一眼,給他一個眼神,李鐸便沒再說話。
皇上又盯著地圖看了片刻,方搖頭說道:“好吧,今天暫時先說這些,朕累了。”
李鈺忙上前去把書案上的畫滿了行軍路線以及駐軍符號的地圖卷了起來,方吩咐外邊的王德:“把父皇的參湯端上來吧。”
王德應了一聲,帶著宮女端著參湯以及李鈺和李鐸喜歡的咖啡進來。
皇上接過參湯喝了一口又看看左右的兒女,無奈的嘆道:“你們姐弟兩個越來越像了,連喝著勞什子咖啡的習慣也一樣。”
李鈺笑道:“我們喝這個是為了提神嘛。這幾日總是犯困,睡不夠。”
“這東西雖然提神,但到底也不能多喝。”李鐸聞了聞咖啡的香氣,笑道:“我是喜歡這個味道,倒不是喜歡喝。”
李鈺自然知道李鐸也僅僅是憑著咖啡的香味緬懷自己曾經(jīng)的過往,遂不點破,只笑道:“你再長大一些,成熟一些,我就不操這些閑心了。”
父子三人正說閑話,門外的太監(jiān)進來回道:“回陛下,貴妃娘娘給陛下送補湯來了。”
“噢,傳貴妃進來。”皇上微笑道。
李鈺和李鐸二人對視一眼,在吳貴妃端著托盤進殿門的時候滿滿的站起身來。
“臣妾給陛下請安。”吳貴妃近前來給皇上行禮。
皇上微笑著朝吳貴妃招手道:“起來吧,坐到朕身邊來
。”
吳貴妃褔身稱是之后,又朝著太子和李鈺點了點頭,方端著補湯坐到皇上身邊去,柔聲笑道:“今日臣妾給陛下燉了柏子仁粥,里面還放了陛下喜歡的龍眼。陛下嘗嘗口味可還喜歡。”
皇上微笑著張開嘴巴,吳貴妃喂他吃了一口粥后,方笑瞇瞇的點頭:“好吃,還有沒有,給鈺兒和鐸兒也嘗嘗。”
吳貴妃笑道:“有,臣妾聽說公主和太子在這里,特地多燉了些。”說著,她回頭吩咐端著砂罐的宮女,“還不給公主和太子爺盛上?”
李鐸本不喜歡吃這些東西,遂笑道:“我還不餓,多謝貴妃娘娘盛情了。”
“我倒是有些餓了。”李鈺上前去也不等宮女動手,自己拿了湯勺盛了半碗粥,笑道:“娘娘這粥送的真是及時。”
吳貴妃笑道:“公主喜歡就好。”
其實李鈺并不餓,她只是習慣性的凡事多留個心眼兒,想嘗一嘗這吳貴妃給皇上吃的東西——幾年前皇上的安神湯里被云啟發(fā)現(xiàn)有極少可致人瘋癲的藥物之后,李鈺便對皇上的飲食湯藥特別細心。饒是這樣,春天里皇上還是忽然間大病了一場,雖然有驚無險,但病因到現(xiàn)在還沒查清楚,太醫(yī)院和國醫(yī)館做出的結論是皇上勞心憂思,肝氣郁結,可李鈺卻根本不信。
柏子仁粥,是用柏子仁去除皮、殼、雜質(zhì),搗爛,與粳米煮粥,待粥將時,兌入蜂蜜,即可食用。吳貴妃給皇上燉的柏子仁粥里面加了龍眼肉,龍眼又叫大桂圓,有大補氣血、養(yǎng)氣安神的作用。皇上春天里大病一場后身體越發(fā)的虛弱,龍眼也算是對他的身體極有好處的補品。
只是李鈺如今跟云啟呆的久了,別的沒學會,倒是對各種食物補品相生相克的規(guī)律掌握了幾分,吳貴妃燉的柏子仁粥吃到嘴里細細的品味,并未覺得有何不妥,遂把心里的那點疑問抹了去。
李鐸雖然不知道李鈺可大致分辨食物的藥性,但看她的神色也能猜到幾分,只是不動聲色的看了吳貴妃一眼,起身說道:“我們說了這大半日的話,父皇想必累了,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議,請父皇早些休息吧。”
皇上的確是累了,遂點頭道:“剩下的事情你們二人找謹言和介川多商議,最后定下方略來再給朕瞧
。”
李鈺也跟著起身和李鐸一起答應了一聲,告退出去。
雖然朝中重臣背地里風云暗涌,但表面上還是維持著一團和氣,齊心協(xié)力為西北戰(zhàn)事而忙碌著。李鐸的東宮里每天晚上都是燈火通明,韓岳,胡宗瑞,韓胄等人你來我往,為準備戰(zhàn)事而不辭辛苦的奔走。
李鈺心里也著急,對這一場仗她期待已久也投入了十分的熱忱,所以她一心一意的想要去西北,必定要親眼看著大周的兵馬殺過薩哈沙漠把那個雄霸草原幾百年的民族打散,再重新收拾,方才心甘。
可是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懷孕了!
當時,云啟診脈后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公主半天沒醒過神來。
“不可能吧?”李鈺傻傻的瞪著云啟,“你是不是搞錯了?”
云啟微笑道:“雖然才一個月,但我可以確定,你真的是有了。”
“不可能!”李鈺抬手一拍桌子,“我一直有吃藥的!”
“這世上沒有萬無一失的事情啊。”云啟無奈的嘆道。
李鈺不死心的拍桌子:“這……這怎么可能啊!這兩年多不是一直都挺好嗎!”
“你如果不信,可再找個太醫(yī)來診脈。”云啟伸手把她的手握緊,“不過,不許發(fā)火,這樣對身體不好,對孩子也不好。”
“不是……”李鈺著急的從床榻上跳下來,一把甩開云啟的手,“馬上要打仗了!”
“打仗就打仗,打仗不是武將的事情嗎?跟你有什么關系?”云啟納悶的問,“難不成你還要統(tǒng)帥兵馬上戰(zhàn)場?陛下也不會同意啊。”
“我要去戰(zhàn)場啊!”李鈺哀嚎著轉圈兒。
“好了好了!”云啟上前把人圈在懷里,低聲哄道,“你又不能帶兵打仗,去戰(zhàn)場也是看熱鬧,不如就安心的呆在京城等戰(zhàn)報,這樣也能陪著陛下。”
李鈺一愣,抬頭盯著云啟,怒問:“你是不是搞鬼了?”
“……”云啟無奈的笑了,“我能搞什么鬼?上次你生熙兒就把我嚇得半死,有個兒子為我延續(xù)香火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
。說實話我巴不得你不懷孕,這樣我們沒天都可以……”說著,他曖昧一笑,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你……”李鈺皺眉審視著云啟的笑容,一時間還真是分辨不出這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好了,懷了身孕的人可不能再那么風風火火的了。最近這兩個月可是危險期,你要安心在家里靜養(yǎng)。”云啟用臉頰蹭了蹭李鈺的耳邊,低聲勸道。
“不是,我怎么覺得這好像是你的陰謀詭計?我也就那一次沒吃藥,總不會這么準吧?”李鈺皺眉問。
云啟的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問:“嗯?我可以把公主這句話理解為是在懷疑本王的能力嗎?”
“哼。”李鈺伸手把罪魁禍首推開,轉身趴去了榻上,嘴巴高高撅起,一臉的郁悶。
公主懷孕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樣飛進了皇宮里,皇上聞言大喜:“這是好事兒啊!大喜事!王德,去內(nèi)庫房挑選各類給孕婦的補品,趕緊的送去公主府……哦,對了,再叫太醫(yī)院的張?zhí)t(yī)過去給公主診脈,告訴公主就說朕的旨意,讓她好生養(yǎng)胎,把那些政事戰(zhàn)事都交給謹言,西南王去處理,不許逞強。”
“老奴遵旨。”王德趕緊的應了,又親自去庫房里挑選適宜孕婦用的補品,一樣一樣裝好了帶著皇上的口諭送去公主府。
上官默聽說李鈺懷孕的消息看著重華殿繁復華麗的窗欞沉默了許久,方對旁邊的李鐸說道:“一定要阻止公主去西北。”
“怎么,難不成她還能自己偷偷的跑去?”李鐸無奈的笑。本來他是真心想邀請李鈺跟自己一起去打這一仗的。如今看來計劃要落空了。
“她的脾氣你該清楚。”上官默輕輕地嘆了口氣,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案,又問:“這一仗打的是遍地開花,衛(wèi)長卿從正面主攻,你,介川,衛(wèi)奕星以及從鳳城趕過去的東北虎分別從不同方位分散回鶻王的戰(zhàn)將兵力,可是如此算下來,這戰(zhàn)事還缺少一個統(tǒng)籌全局的主帥啊
。”
李鐸無奈的笑道:“你說對了,本來我是想著讓姐姐去做這個全軍統(tǒng)帥的。她如果去做這個統(tǒng)帥,我就不擔心后方供給的問題。可是如今……這還真是個難題。”
上官默又想了片刻,方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一趟公主府。”
“去做什么?道喜?”李鐸問。
“還有三天,你們就要去燕州了。總要跟公主道個別。”上官默說著,站起身來進里面去換下官袍,偕同李鐸一起往安國公主府去。
李鈺正是百般郁悶之時。
云啟每天都守在她跟前,可謂寸步不離,外邊更有關山長策以及寶鳳等人日夜守護,她想要偷偷跑出去都沒可能。眼看著李鐸韓岳等人就要出發(fā)去西北,李鈺的心里簡直跟貓抓一樣難受,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出公主府,跟他們一起去西北。
“來來,這個木瓜粥里放了紅棗,蓮子,枸杞,葡萄干還有黃蔗糖。嘗嘗味道如何。”云啟端著一碗粥,耐心的舉在李鈺面前。他的小心思得逞了,這會兒就得陪盡小心,不然自己心里也過意不去。
“我不要吃。我已經(jīng)胖了好幾斤了!”李鈺不耐煩的推開粥碗,“我只是懷孕而已,你要把我養(yǎng)成豬啊?”
云啟好脾氣的笑著,不氣不惱,起身坐在她的身邊,溫言軟語的勸。
外邊值守的銀鳳衛(wèi)進門回道:“回公主,上官大人和太子殿下來了。”
“干什么呢這是?我怎么聽著什么豬啊狗的,誰惹我皇姐生這么大的氣啊?”李鐸笑呵呵的進門,看了云啟手里的粥碗一眼,上前接過來用湯匙攪了攪,嘆道:“好香啊!”
“喜歡?那你趕緊的替我吃了吧。”李鈺忙道。
李鐸早就吃了一口,一邊吞咽一邊點頭稱贊:“嗯,好吃。這是用了什么方子煮的?回頭我也叫人照著去弄。”
“這是給女人溫補的。”云啟涼涼的瞥了李鐸一眼方朝著上官默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