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鈺的話,云啟立刻說道:“我派人去取,這種事情你何須自己動手。”
上官默淡淡的說道:“王爺不放心可派人暗中跟著接應(yīng),鈺想要自己去,就讓她自己去好了。你的人去了也不一定能拿到她想要的東西。”
云啟蹙眉還想要說什么,李鈺擺擺手說道:“要么你就派人跟著,要么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云啟生氣的站起身來,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兩圈,氣憤的說道:“你要查的私賬,我完全可以幫你。恒德錢莊有我的人,你想要查什么不過是一兩天的事情,哪里用得著你去做這些?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一定要去,你說什么都沒用。”李鈺固執(zhí)的說道。
“好吧,你去。”云啟無奈的揉了揉眉心,轉(zhuǎn)身走到門口朝著虛空喊了一聲:“竹影,梅影!”
“在。”兩道黑影無聲出現(xiàn)。
云啟蹙眉吩咐:“你們兩個跟著公主出去,務(wù)必保護公主安全,公主若有一絲閃失,你們兩個都自裁謝罪。”
“是。”二人齊聲應(yīng)道。
李鈺站在云啟身后看著廊檐下宛如鬼魅的兩個黑衣人,淡淡的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別的事情李鈺或許辦不好,但偷東西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簡直是手到擒來。這個的防御比起高大上的現(xiàn)代來說簡直不費吹灰之力,更別說還有兩個高手幫忙。
李鈺輕輕地把恒德錢莊賬房的鐵窗子放到一側(cè),然后縱身從窗口跳了進去,輕輕地落地,走到被迷香迷倒的幾個人跟前,抬腳踹了踹,見幾個人確實已經(jīng)睡死,方淡笑一聲走到那只封賬冊的鐵箱子跟前。
細如發(fā)絲的銀絲伸進鎖孔里,輕輕地一轉(zhuǎn)一勾,那只暗鎖便被打開了。
里面是碼放的整整齊齊的賬冊,李鈺把一顆夜明珠放進去,借著珠光一本一本的翻閱。她雖然沒有上官默過目不忘的本事,但記憶力也不差,一些東西翻閱過,也能記住七七八八。
一摞摞賬本被她輕輕地翻閱過,還沒找到周嬤嬤之子周延的賬戶,卻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從冀州楊氏轉(zhuǎn)到胡宗遜名下的一筆巨款。
胡宗遜不是胡宗瑞的同族嗎?記得是在……羽林衛(wèi)當差?而冀州楊氏不是恭嬪的家業(yè)嗎?他們之間怎么會有這么大的金錢往來?
李鈺盯著這一頁多看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把這本賬冊合上放到一旁繼續(xù)翻閱下一本。
之后她終于找到了從皇家銀行轉(zhuǎn)過來的一筆六百萬的記錄,賬戶的名字是趙牧。
趙牧。李鈺記住這兩個字,又隨手翻閱了一下其他的賬冊,直到守在外邊的影衛(wèi)提醒時候不早了,她才把賬本合上一本一本的放回原狀,收起夜明珠悄悄地從窗子里出去,然后把用特殊切割工具割斷的鐵窗子又給粘回去。
專業(yè)的工具,專業(yè)的手段,若非專業(yè)人士認真檢查是絕對不會法宣端倪的。連斷后的影衛(wèi)看了李鈺的手法也不覺得暗自佩服。
上官默和云啟都沒睡,在素園里一直等到李鈺他們回來。
“怎么去了這么久?不怎么順利嗎?”云啟上前接過李鈺從頭上摘下來的黑色頭巾,遞上一杯熱茶。
“挺順利的。”李鈺接過茶盞來喝了一口,疲憊的坐在椅子上,方說道:“要查兩個人。”
“哪兩個?”云啟伸手接過她喝完的茶盞放到一旁。
“一個人叫趙牧,不過我想這可能是個化名,即便不是化名,這個人身上估計也查不到什么。所以找到他,從他身邊的人入手,再順藤摸瓜。”李鈺說完后,又長長的嘆了口氣,瞇起眼睛說道:“還有一個人很好查——胡宗遜,兵部尚書胡的族人。他跟恭嬪之間有貓膩,我懷疑這個人跟之前安國公府鐸兒差點中毒的案子有關(guān)。”
“怎么又扯到這事兒上來了?”云啟詫異的問。
“因為我看到他們的賬冊里有一宗轉(zhuǎn)賬是從冀州楊氏轉(zhuǎn)到了胡宗遜的名下一筆巨款。胡宗瑞是冀州人,跟楊心怡是同鄉(xiāng),之前我也有聽謹言說起過后宮妃嬪的手已經(jīng)伸進了兵部,當時我還沒在意,可是今天我看到胡宗遜的名字,忽然想起來這個人是太極門的護衛(wèi),身為太極門的護衛(wèi),不但要守護太極門的安全,對父皇以及皇子的出行時間也了如指掌。”
“這話說的是!”云啟目光一冷。
那天皇上去參加上官默和韓岳的婚禮不過是臨時起意,對方能這么熟悉的掌握時間,又把刺殺安排的如此周密,肯定有內(nèi)鬼。胡宗遜不過是個小蝦米,他背后的人才是主謀。
不過,恭嬪?李鈺細細思量之后搖了搖頭,刺殺對她沒有一點好處,雖然她剛生了皇子,但那個尚在襁褓里的小孩在皇后和李鐸面前根本不成氣候。
所以這巨款轉(zhuǎn)賬之間肯定另有緣故,再聯(lián)系轉(zhuǎn)賬的時間正好是安國公府出事兒之前,所以李鈺幾乎可以確定李鐸差點中毒的事情跟胡宗遜和恭嬪之間的必然聯(lián)系。
事情是現(xiàn)在捅出來?還是再等等?這件事情李鈺一直在想,知道此時從外邊回來了都沒有決定。
“先不要著急。”上官默低聲說道:“我有種直覺,先生的事情跟胡宗遜沒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因為,胡宗遜自然是胡宗瑞一黨,胡宗瑞和恭嬪勾連在一起,他們結(jié)成一黨無非是想要借助對方來壯大自己,或者說謀取更大的利益,但是,先生和陛下都不是他們的敵人,他們不會也沒有能力做這件事情。”
李鈺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也一直在猶豫。”
“大皇子的事情已經(jīng)被皇后壓下去了,此時也不適合再把這件事情扯出來。”上官默補充道。
“嗯。”李鈺點了點頭,“還是先查師傅的事情。”
“趙牧的事情交給我,三日之內(nèi)我給你消息。”云啟看著外邊漸漸亮起來的天色,沉聲說道。
“行。”李鈺說著,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我去睡覺了,你們請自便。”
上官默和云啟對視一眼,轉(zhuǎn)頭看著某人已經(jīng)揚長而去,各自無奈的搖了搖頭。
“謹言,你要不要去休息?”云啟問。
“不用了。”上官默抬手揉了揉眉心,指了指門外,“出去走走,吹吹涼風(fēng)醒醒神吧。”
“好。”云啟點了點頭,和上官默并肩出了房門。
深秋的凌晨,鳥雀剛剛蘇醒,在之樹木之間開始嘰嘰喳喳的叫著。沁涼的空氣吸入肺腑之中,有草木的清香,讓人精神一震,倦意頓失。
上官默和云啟都不是多話的人,兩個人走在這沉靜的園子里,誰也不說話,倒是出奇的默契。
行至后院的水池旁,上官默腳步一頓,看著晨曦中的水面以及那幾片殘荷,忽然輕聲嘆了口氣打破了沉寂:“看王爺?shù)臉幼樱椭肋@段時間肯定不好過。”
“你們也都不好過。”云啟淡淡的說道。
“我們是因為師傅,而你是因為鈺。這不一樣的。”上官默淡淡的說道。
云啟忽然笑了:“正因為是她,所以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是真的,委屈也是真的。”上官默側(cè)臉看了云啟一眼。
云啟無奈的搖了搖頭,上官默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委屈,而且還委屈的沒處說。
“你在鈺的心里無可替代,她為你所付出的,永遠不是別人能比。”上官默看著湖面上漸漸映出的暖色陽光,平靜的說道:“而師傅,在鈺的心里也是永遠不可攀比的存在。師傅跟鈺的生母有淵源,他是因為鈺的母親早逝,又生怕鈺從小受委屈所以在李家守護了她這么多年。你知道鈺很調(diào)皮,她小時候做事更離譜,經(jīng)常把家里攪的天翻地覆的,每次都是師傅出面收拾亂子。”
這些事情云啟從未聽說,關(guān)于燕北邙跟先周皇后的舊事在李家基本就是個忌諱,如今李闖登基稱帝,這種事情就更成了天大的忌諱。所以云啟只知道燕北邙是李闖的至交好友所以才是李鈺和上官默他們的師傅,卻不知道還有這么個原因。
“你要試圖跟先生比自己在鈺心里的位置。”上官默笑了笑,側(cè)臉看著云啟,輕聲嘆道:“在鈺的心里,沒有人能比得上先生,當然,也沒有人能比得上你。”
“謝謝。”云啟對上官默微笑點頭,“真的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上官默搖頭道:“不用謝,我是真不想看著你們倆再這么別扭下去。可是我又勸不動她,所以只好跟你說這幾句。好啦,是時候上早朝了,我走了。”
“嗯。”云啟輕輕地點了點頭,站在水池旁看著上官默轉(zhuǎn)身離開。
那一刻,他恍惚明白,何止是燕北邙在李鈺的心里無可替代,其實連上官默和韓岳也都是無可替代的。
她的心里裝著太多的人,想要獨占,那是不可能的。
……
云啟想要認真去查某個人的話,三天都是多余的。一聲吩咐下去,不過一天的時間,關(guān)于趙牧的所有資料便被送到了案頭。
趙牧,帝都人,手上有幾個店鋪,分別經(jīng)營玉石生意和絲綢生意,生意多跟晉西一帶相連。
下面幾張都是趙牧來往的客商名單以及交易項目,甚至連對方的身份背景以及相關(guān)的調(diào)查也都有。其中還有幾條被勾畫出來,旁邊有批注對方客商的可疑之處。云啟一條一條仔細的看著,終于,云啟的目光落在了安逸州的一個客商名單上:周頌。
周頌這個人云啟很熟,因為他是周安身邊的人。
周安。安逸侯周德鏡的,一輩子的家人。自從老侯爺去世之后,周安打理完喪禮便回到了安逸州,一直在那里守著周老侯爺留下的基業(yè)。
云啟以為他不過是守著自己那份念想茍延殘喘,卻沒想到他根本就是在發(fā)酵仇恨。
他的確有刺殺大周皇帝的動機,也有那個財力。不過他的那桿長銃從哪里弄來的呢?還有,關(guān)山跟他又有什么樣的聯(lián)系?
云啟的手指在卷宗上輕輕地敲著,半晌之后才朝著外邊喊了一聲:“竹影。”
“王爺。”竹影不知從哪個角落里閃身出來。
“去安逸州,查周安,同時也查探一下關(guān)山是不是在那里。”
“是。”
影衛(wèi)退下之后,云啟緩緩地站起身來推門出去,對守在廊檐下的長策說道:“渝陽那邊有消息了嗎?”
“回王爺,目前還沒有,屬下已經(jīng)又派了人出去,相信晚飯前會有消息。”
“嗯。”云啟微微抬頭看著西南渝陽的方向,心里默默的嘆了口氣,七哥,但愿你別讓我失望啊!
……
菁華館,李鈺坐在小軒窗下的暖榻上,看著云啟送進來的書信。
周安。
李鈺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是因為自己曾一氣之下把他從窗戶里丟出去摔斷了一條腿嗎?有生以來次,李鈺為自己曾經(jīng)的任性而后悔。
“如果我當時沒有那么做,周安會不會就不會這樣?”李鈺無奈的問對面的上官默。
“周安只是懷疑人之一。”上官默輕輕地嘆了口氣把茶盞放下,又淡淡的哼了一聲,說道:“其實,你當時不那么對他,他也不見得就會跟我們和解。我們跟他的矛盾之中,你摔斷他的腿那一點,根本不值得一提。”
“安逸侯本來是云啟的人,金匯錢莊的大股東。后來卻因為我的緣故,他們之間慢慢地發(fā)生裂痕。說起來他們是該恨死我了。所以,他們那天是沖著父皇去的?可是,那把長銃是誰給他們的呢?”李鈺靠在榻上低聲說道。
“軍械庫肯定有他們的人。還有,我覺得他們手里也掌控著一些制造軍械的匠人。我還記得你說在東陵的時候,有個從軍隊退下來的槍械師被東陵王接走了?”上官默提醒道。
李鈺煩躁的嘆了口氣,皺眉問:“所以,這件事情還是跟云啟有關(guān)系嗎?”
上官默無奈的嘆了口起,皺眉問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怎么就在這個問題上繞不過去了呢?就算事情是關(guān)山做的,這事兒也不能說明是云啟指使的。你自己看上的人你自己都信不過?你怎么這么沒自信?之前那個任性到死不會改的李鈺呢?”
“哈!”李鈺長嘆一口氣,無奈的仰起頭看著屋頂?shù)木赖牡窳寒嫍潯?
說的是啊,自己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這不對。
“這只是開始。我想你也知道只有周安一個人是辦不成這事兒的,我們這邊還有內(nèi)鬼。我們必須把所有的人都揪出來才行。”上官默放在案幾上的手緩緩地攥成拳頭。
李鈺的斗志立刻重新燃燒起來,她忽的坐直了身子,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恨恨的說道:“說的是。”
翊坤宮,滿宮殿的人都靜默無聲,七八個宮女圍在皇后身邊,躬身的躬身,跪地的跪地。
坐在鳳榻上的殷皇后皺著眉頭把一碗湯藥喝下去之后,迅速地接過宮女地上的白開水漱口,然吐掉之后又含了一顆話梅在嘴里。
旁邊的周嬤嬤擺擺手讓宮女們都退下,方扶著殷皇后往里面走。
“娘娘,那件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奴才也狠狠地警告了那些人。”周嬤嬤悄聲說道。
“哼。”殷皇后冷冷的瞪了周嬤嬤一眼,低聲罵道:“你找的那些混蛋這次差點弄出大事兒來!”
“是是是。不過好在這事兒沒辦錯了,不管是誰死,反正大公主這會兒已經(jīng)消沉下去了,他們說,她跟西南王之間也鬧崩了,一點好臉色也不給他。這婚事也差不多該黃了。”周嬤嬤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反正以后咱們也不用跟那些人打交道了,娘娘也大可放心了。”
“趕緊的跟那些人斷了!把屁股擦干凈。”殷皇后低聲斥道。
“是是,娘娘大可放心。過了今晚,一切都干凈了。”周嬤嬤神秘的笑著。
……
晚上,蓮霧再次把值夜的宮女都打發(fā)出去,自己悄悄地鉆進了李鈺的帳子。
“公主。”蓮霧悄聲叫了一聲。
“嗯。進來。”李鈺掀開了自己身上的被子。
蓮霧麻溜兒的鉆進去挨著李鈺躺好,低聲說道:“那件事情是真的。而且那天晚上周嬤嬤在北宮門外跟一個黑衣人說話的事情不僅僅是景怡宮的青兒看見了,還有一個羽林衛(wèi)也看見了。他雖然沒聽見他們說什么,但卻看見周嬤嬤是給了那人一卷東西,而且他還認出那個拿了周嬤嬤東西的人是錦鱗衛(wèi)。”
“錦,鱗,衛(wèi)!”李鈺低聲重復(fù)。
“是的。”蓮霧輕輕地點頭,“那個錦鱗衛(wèi)的名字叫劉興。”
“好。做的不錯,睡吧。”李鈺低聲應(yīng)道,明天一定要把這個劉興給揪出來。
然而,李鈺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她找到韓岳讓他去查劉興這個人的時候,韓岳皺眉苦笑:“我早晨起來剛剛得到的消息,劉興昨晚在外邊跟人吃酒,喝醉了打架,被人給打死了。”
“被打死了?”李鈺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是的,昨晚正好是我值夜,所以去現(xiàn)場處理的這件事情。”韓岳皺眉道:“他本來就是個酒鬼,經(jīng)常喝醉。昨晚跟人拼酒,因為對方不肯陪他喝,兩個人就打了起來。他被一只酒壇子砸在了頭上,當場斃命。打死他的那個人也重傷,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了刑部。原本我以為這只是一場意外,如今看來,這應(yīng)該是一場蓄意謀殺。”
“打死他的那個人呢?”李鈺忙問。
“在刑部大牢……不好!”韓岳心中一震,忙道:“我得去看看。”
“快去!”李鈺焦急的跺腳,“為什么不把人關(guān)進詔獄!”
“不過一宗尋常的刑事案,我哪里會想到……”韓岳話沒說完,人就急匆匆的離去。
李鈺無奈的嘆了口氣,心想,殺人滅口——這女人可真夠狠的。
“公主!公主!不好了!陛下剛剛昏過去了!太醫(yī)們都去了紫宸殿。”菁華館的宮女急匆匆的從背后跑過來,喊道。
“什么?!”李鈺頓時覺得眼前發(fā)黑,身子不自覺的晃了晃。
“公主小心。”宮女忙上前扶住了她。
李鈺扶著她的肩膀穩(wěn)了穩(wěn)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快,去紫宸殿。”
紫宸殿里,一片慌亂。
四個太醫(yī)跪在龍榻跟前用心診脈,總管太監(jiān)和宮女太監(jiān)們焦急的站在旁邊,殷皇后比李鈺先到,正坐在旁邊抹眼淚。
“怎么回事?!”李鈺質(zhì)問王德。
“皇上這段時間總是睡不好,吃飯也很差,整天郁郁寡歡的。剛從朝上回來,老奴就覺得他臉色不好,才剛說讓他休息一下,這人還沒走到龍榻跟前,就……就……”王德說著,便扯著袖子抹眼淚。
李鈺皺著眉頭看向幾個太醫(yī),太醫(yī)已經(jīng)給皇上診好了脈,轉(zhuǎn)身來向李鈺和殷皇后躬身回道:“陛下的身體倒是沒什么大礙,就是疲勞過度,心神受損。臣等給陛下開些安神的湯藥,只要陛下能睡好,龍體很快就會恢復(fù)的。”
“只是睡不好?你們?nèi)羰堑⒄`了陛下的病情,可都是死罪!”殷皇后生氣的說道。
“是。”太醫(yī)們對著殷皇后的警告也不敢多說什么。
“開的湯藥呢?”李鈺問道。
旁邊的小太監(jiān)忙把湯藥端了上來。李鈺接過來喝了兩口,細細的品了品,感覺沒問題了才轉(zhuǎn)身去喂皇上。
皇上依然在昏迷之中,喂藥很是困難,李鈺難得有耐心,叫王德拿了玻璃注射器來,一點一滴的往皇上的嘴里推。
一碗湯藥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喂進去,李鈺把湯碗放回去,看了一眼一直坐在斜對面的殷皇后,一下子想到了昨晚被滅了口的錦鱗衛(wèi)。心里便一陣陣的煩躁,因此不悅的吩咐王德:“既然父皇需要休息,你們就都下去吧,不要在這里啰啰嗦嗦的吵了父皇。”
王德趕緊的答應(yīng)著,把一屋子的太監(jiān)宮女都帶了出去。
殷皇后自然不會因為李鈺一句話就出去,以及她身邊的周嬤嬤也紋絲沒動的站在那里沒動。
李鈺給皇上掖了掖被角,轉(zhuǎn)身坐在龍榻旁邊,伸手撈過皇上的飛龍紋斗篷裹在身上,轉(zhuǎn)身靠在龍榻上閉目養(yǎng)神,完全沒有把那邊坐著的主仆當回事兒。
殷皇后看著李鈺裹著龍袍躺在龍榻上的樣子,心頭突突直條,臉色都變了。
周嬤嬤也嚇了一跳,她咳嗽了一聲想要提醒一下龍榻上的李鈺,可李鈺根本不理她,反而側(cè)身向里。
“公主……你這……”周嬤嬤著急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殷皇后伸手抓住了周嬤嬤的手,狠狠地瞪了李鈺的背影一眼,疾步離開。
皇上一直睡到晚上才醒,這段時間李鈺一直沒有離開紫宸殿。
王德急匆匆的從外邊進來,躬身回道:“陛下,韓將軍有事要見公主。”
李鈺正在一旁看著宮女給皇上擦臉,聽了這話忙到:“父皇,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有什么事不能進來說?還不讓朕知道?”皇上不滿的哼道。
李鈺忙勸道:“能有什么事兒敢瞞著父皇?不是覺得父皇這會兒剛醒,天子威儀還沒整理好,總不好見臣子吧?”
皇上不滿的給了李鈺一個白眼:“哼,他就是自己家里長大的孩子,朕什么樣子他沒見過?叫進來。”
“行行,叫進來吧。”李鈺朝著王德使了個眼色。
韓岳匆匆進來,見皇上正披著龍袍坐在龍榻上,忙上前去跪拜行禮。
皇上抬了抬手說道:“起來吧,什么事這么著急都找到這里來了?”
韓岳早就收到李鈺的眼色,忙道:“臣聽說陛下暈倒了,心中擔(dān)憂,又怕貿(mào)然進來驚擾了陛下休息,所以才說找公主說話。”
“狡辯。你說謊的時候就不敢看朕。”皇上不滿的哼道。
“陛下……”韓岳憨憨的笑了笑,沒敢多說。
李鈺直接岔開話題:“父皇一天沒吃東西了,晚膳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不如先吃東西再說閑話?”
“好吧,朕也真是餓了,你們兩個陪朕一起吃飯。”
“是。”韓岳應(yīng)了一聲,看了李鈺一眼,上前攙扶著皇上往飯桌那邊走去。
晚膳都是養(yǎng)脾胃易消化的食物,李鈺一看就皺眉頭:“我又不是病人,為什么給我也吃這樣的東西?我要吃肉。”
“朕也要吃肉。”皇上立刻說道。
“陛下一天沒進食了,而且最近胃口也不好,實在不能食用太過油膩的食物……”王德為難的勸道。
“好吧。”李鈺無奈的看了皇上一眼,“不吃了,就喝粥吧。”
韓岳也陪著皇上心不在焉的喝粥,心里卻想著等會兒離開紫宸殿再回去吃點別的。
自從燕北邙去世之后,皇上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今天忽然昏倒,醒來后自然也沒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
李鈺和王德扶著他回到龍榻上,韓岳又撿著朝中不怎么重要的幾件事情隨便說了說,看著皇上靠在榻上漸漸地睡去,李鈺叮囑王德細心看著皇上,便和韓岳輕著腳步出了紫宸殿。
“怎么樣?”一出殿門,李鈺便著急的問。
“我趕過去的時候人就中了毒,不過幸好我沒有更晚一步,剛剛我來的時候他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人醒過來之后又昏迷過去。”韓岳沉聲嘆道。
“那他現(xiàn)在在哪兒?”
“在詔獄里,你放心。”
“一定把人看好。”李鈺再次叮囑。
“知道。”韓岳重重的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大殿,低聲問:“吃飽了沒有?要不要我叫人給你送點吃的進來?”
李鈺微想了想,說道:“我要吃烤鵪鶉,你叫悄悄地送來。”
“沒問題。”韓岳笑著應(yīng)了一聲,給了李鈺一個他們從小就使用的手勢。
李鈺終于忍不住笑了。韓岳也微笑著離開。半個時辰之后,韓岳親自把烤鵪鶉送進來,另外還附贈了西月煮的雪梨銀耳羹。
“好吃。”李鈺躲在偏殿里直接抓著烤鵪鶉啃。
“公主啊,您這烤鵪鶉的香味待會兒再把陛下給勾醒嘍!”王德笑呵呵的說道。
李鈺也跟著笑了,又嘆道:“父皇若是能讓這個給勾醒了,那就說明他身體沒問題啦。”
“公主說的也是。”王德也嘆了口氣,又笑道:“不過今晚公主能陪著陛下吃飯,老奴也看得出來陛下很高興。以后公主還應(yīng)該多陪陪陛下才是。”
“嗯,我盡量吧。”李鈺點了點頭,又狠狠地撕了一口鵪鶉肉。
王德看了看吃得盡興的李鈺,又低聲嘆了口氣,悄聲說道:“公主不知道,自從燕太傅出事兒到現(xiàn)在,陛下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很多時候都會叫著燕太傅的字。燕太傅出事兒,陛下是真?zhèn)陌。 ?
“我知道。”李鈺忍不住哽了一下,一口鵪鶉肉沒咽下去,轉(zhuǎn)身吐進了痰盂里,穩(wěn)了穩(wěn)情緒之后不滿的瞪著王德:“王公公你什么意思啊?你看我吃肉你難受是吧?”
“沒,沒……”王德忙道,“那公主您慢慢吃,老奴去看看陛下。”
“去吧,你先去守上半夜,我去守下半夜。”李鈺偏了偏頭,叮囑道,“父皇這段時間吃的喝的所有的東西都必須試過,明白?”
“是,老奴明白。”
接下來的日子,李鈺說到做到,一直守在紫宸殿里,皇上的飲食湯藥她必須親自嘗過才往皇上的嘴里送,可以說的上是衣不解帶,晝夜服侍。
朝中幾位重要的大臣如何玉簡,楊時昀,韓胄,吳崇古,胡宗瑞以及最近差不多行駛宰相之職的上官默等每日進紫宸殿跟皇上匯報朝政大事,李鈺也都在一邊守著。
對于此事,翊坤宮殷皇后氣得牙根疼,但卻也毫無辦法。
她每天也會來紫宸殿探視皇上病情,但也不過是坐一會兒就被皇上趕回去,理由很簡單,皇后身體也弱的很,還是回去好好養(yǎng)著。
這句話說得敞亮體面,讓人無法反駁。
殷皇后再以照顧皇上身體為理由留下來,皇上就會說,不用了,有鈺兒在就好,這孩子越來越會照顧人了。真是大姑娘了,云云。
一番話,把殷皇后給堵得喘不過氣來,怎么還能在紫宸殿呆下去?
這幾天晚上皇后娘娘每晚都睡不著覺,閉上眼睛就是李鈺披著龍袍躺在龍榻上的背影,睡著了就是噩夢,夢見李鈺登基做了女帝,把她和她的兒子都幽禁了起來。噩夢中驚醒就是一身冷汗,殷皇后這幾天的臉色真是難看到了極點。
同時,恭嬪和謹嬪以及林昭儀等妃嬪門也會來紫宸殿給皇上請安,但皇上也不過是看她們一眼給她們一個磕頭的機會罷了,基本看都不看一眼就擺擺手讓眾人都回去。
景怡宮里,恭嬪一進來就把所有的人都打發(fā)出去,并讓楊嬤嬤緊閉了殿門。
“嬤嬤,你說皇上這身體到底怎么樣呢?”恭嬪問。
楊嬤嬤想了想,說道:“奴才瞧著陛下那臉色雖然蒼白憔悴,但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兒的樣子。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事兒的吧?”
“我真是擔(dān)心啊!”恭嬪一臉的愁容。想當初她是為了跟初夏聯(lián)合起來對付皇后才想辦法跟了皇上,當時覺得皇上還不到四十歲,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時候,自己雖然年輕,但好歹皇上還能陪自己二三十年。到時候自己有子女相伴,也不算孤苦寂寞。
可如今看來,恐怕二三十年的打算要泡湯了。再想想自己不滿一周歲的兒子,將來真是前途渺茫啊!
“嬤嬤,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呢?鈞兒還這么小,若是陛下真的有個什么,我們孤兒寡母的還不得被人家欺負死啊?這簡直是沒活路!”恭嬪挺犯愁的看著窗口。
“娘娘不要著急,以老奴看,陛下這身體是無礙的。”
“都五日沒上朝了。朝政大事都是大臣們來紫宸殿面奏,你說這……”
“老奴悄悄地打聽過了,皇上是因為燕太傅出事兒了,心里悲傷過度,晚上睡不好才病倒了。”楊嬤嬤低聲說道,“而且最近皇上身邊一直是大公主照顧著。老奴覺得皇上肯定會好轉(zhuǎn)的,咱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另一步打算,趁著翊坤宮那位精神不濟,咱們是不是從二公主身上打打主意,想辦法把娘娘的姐姐從祈福殿弄出來才好。”
恭嬪微笑道:“是這話,皇上偏愛女兒比兒子更甚。二公主長得也像姐姐,咱們明兒想辦法把她從翊坤宮接出來去紫宸殿見陛下。”
恭嬪說到做到,第二天她去翊坤宮給皇后請安,恰好皇后又去了紫宸殿,而李鈴哭著從后面跑了過來摔倒在恭嬪的面前。
“你們是怎么照顧二公主的?!讓她哭成這樣,還讓她摔倒?公主若是有個什么閃失,小心陛下誅了你滿門!”恭嬪厲聲喝罵著,彎腰把李鈴抱了起來,又輕聲的哄。
之后,恭嬪親自抱著李鈴,一路上教了十來遍等會兒見了父皇要說什么怎么說,人一路往紫宸殿去了。為了能不與皇后撞上,她還專門繞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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