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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煩躁,沒辦法有質量的碼字。
好累,大姨媽提前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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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是。”楊時昀緩了口氣,又嘆道:“咱們公主,就不該托生成女的。這若是大皇子,咱們這輩子跟著他再苦再累也值了。”
韓胄笑道:“開玩笑呢,公主在這里長大的,東陵城的那條街那條巷子她不知道?再說,你忘了花滿樓他們是干什么的了?”
“哎?”楊時昀看著李鈺風風火火的出門,無奈的跺腳:“你們知道煙火弄在哪兒嗎?”
李鈺已經起身拿過披風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現在天是有些晚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去了,我帶花爺和辰哥去。”
“現在?”楊時昀直接懵了,都這么晚了就算是去了人家也不一定能開門見客啊!
“當然。”李鈺點了點頭,又細細的盤算了一下,說道:“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帶我去。”
“公主?”楊時昀抬頭看了一眼興奮的李鈺,疑惑的問:“這個人您要親自去拜訪嗎?”
“好!太好了!”李鈺的手指輕輕地敲著手邊的小案幾,高興地說道:“這可真是及時雨。”
“他就住在西城一個叫煙火弄的巷子里。下官曾經去他家里拜訪過一次,不過沒說真實身份,他聽說下官是商人,就不怎么待見。”
李鈺不等楊時昀說完就笑了:“這人現在哪里?”
楊時昀看了一眼韓胄,率先回道:“下官搜羅到十幾本有關機械制造的書籍,其中還有兩本是洋文的,已經拿去給那些懂洋文的秀才去翻譯了。東陵這地方老工匠不多見,只尋得了一個懂火銃槍械的老人,是劍湖水師退下來的,從小喜歡擺弄火炮火銃什么的……”
李鈺點點頭,看著仇老怪出去之后方問楊時昀和韓胄二人:“你們兩個的其他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好咧!”仇老怪欠身應了一聲,“那屬下就先去安排,屬下告退。”
“那個櫻井,就約在攬波樓,讓這個東洋人嘗嘗咱們天朝美食。”李鈺思索道,“晚上約見姓梁的南洋人,就去吃西洋菜吧,他們虹空島的人跟西洋人打交道多,應該能嘗出西洋菜地道不地道。”
“啊,不不,我還有好多事兒呢,那什么,時候不早了,老大您早休息。明兒一早屬下就去找這個櫻井和梁建朝,不知老大的意思是約在哪里呢?您喜歡的攬波樓吃螃蟹?還是西洋菜館兒去吃那什么鵝肝魚子醬什么的?”
“嘖!你很閑是吧?”李鈺瞪了仇老怪一眼。
“老大?”仇老怪咧了咧嘴巴,往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問:“您又想干啥?”
“聯系這兩個人,明兒約個地方,我見見他們。”李鈺說著,把冊子合上丟給了仇老怪。
“是的,他的米是泰島的香米,香米賣這個價格按說是很低了,可是……”仇老怪轉頭看了一眼韓胄,心想你們不是過窮日子么?用不著買這種香米吧?
李鈺又指著另一個問:“還有這個梁建朝——是虹空島的商人?他的米也不錯啊。”
韓胄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想想每天雜面餅子加老腌蘿卜的日子,深深地嘆了口氣。
“可是人家的米好啊。”李鈺笑瞇瞇的問,“你說,咱們那些官老爺們有多少年沒吃到好米了?”
“米是好米!顆顆晶瑩飽滿。只是價格太貴了!”韓胄替仇老怪回道,“他這價格都趕上東陵本埠的米價了!買他的,還不如直接買本地糧商的。”
“這個櫻井一郎的米怎么樣?”李鈺問仇老怪。
李鈺借著旁邊的燭光翻看仇老怪送來的冊子,從碼頭上現停靠的十幾家糧商里面挑出了兩家。這兩家的價格高,但糧食卻多,最多的那家居然是東倭的商船,船上裝的是上等大米四十五萬石。
韓胄朝著仇老怪翻了個白眼,天知道這是他的主意,卻被這貨給搶了功。不過也罷,看在他這些天陪著自己盡心盡力的份上,這份功勞給他也不屈。
“呵!行啊,總算是長進點了。”李鈺笑著接過冊子。
“是。”仇老怪說著,直接從懷里拿出一個冊子來雙手捧上去,“屬下想到公主會親自看,所以一開始就把這些人的資料隨手整理出來了。”
“把這幾天你們找的糧商的資料今晚整理出來明兒一早交給我。”
韓胄沒敢再出聲,仇老怪跑的價格比他自己跑的低了兩成,這對他來說已經非常不可思議了!可是公主殿下還是不滿意!她到底是想要怎樣才啊?
“瞧你這點出息!”李鈺哼道。
“可夠九成。”韓胄忙回了一聲,又看了看李鈺的臉色,小心的補了一句,“能發九成的祿米,估計大家晚上睡覺都要笑醒了。”
“可是我們的銀兩有限啊!”李鈺皺眉問韓胄,“就算是最低,我們帶來的銀子能買多少米?可夠年底給各級官員們發祿米的?”
“是的,全東陵最低。”仇老怪拍著胸脯保證。
“價格已經是最低了?”李鈺皺眉問。
仇老怪忙回道:“南洋來的,祖上野史咱內地人,姓方。專跑糧食生意的,自己在南洋也有大片的糧田。一年三熟,所以他的稻米比別家低二分的利。”
“是哪里的商船?”李鈺依然是淡淡的神色。
“收獲大了!”仇老怪洋洋自得的笑道:“公主交代的差事都辦得差不多了,只聽您一句話,糧食立刻從碼頭出發走海路往通州去,都不用卸船的。”
李鈺給了仇老怪一個白眼,淡淡的問:“你帶著兩位朝廷命官整天在大街小巷轉悠,可有什么收獲?”
“老大,您終于舍得回來了?”仇老怪這幾日自覺差事辦的不錯,在李鈺跟前也比較有臉,進門后笑嘻嘻的上前去。
楊時昀自然也不敢怠慢,迅速跟進。
“公主回來了!”韓胄也低呼了一聲加緊腳步跟了上去。
“哎呀,老大回來了?”仇老怪先反應過來,便加快了腳步往屋里去。
這天韓胄楊時昀和仇老怪三人從外邊晃悠到晚飯后才回來,一進門抬頭看見窗戶上映著一個女子的身影,麻花辮,翹鼻子,尖下巴,雖然只是個剪影,也端的是婉約動人。
幾天下來,韓胄楊時昀跟仇老怪稱兄道弟,成為至交好友的同時,也從這個老盜賊的嘴里側面了解了一些大公主的光輝事跡。此時的李鈺卻不知道自己在韓胄和楊時昀的心理已經成了‘奇才’,‘瘋子’的存在。
韓胄想要弄清楚東陵人跟外商的生意往來,想要弄清楚銀票,錢莊跟安逸州的那種紙票的關系等等一些見得光的和見不得光的事情,楊時昀想要了解蒸汽機,想要尋訪能工巧匠,想要為將來的工學院發掘人才,想要搜羅一些有關器械制造的書籍等等,他們兩個不管想要怎樣,只要跟著仇老怪走,那就是四個字‘包君滿意’。
韓胄楊時昀這兩天都跟仇老怪混在一起,仇老怪在東陵可謂是無處不知,無所不曉。
李鈺靠在榻上看著花滿樓匆匆出去后,又沉沉的嘆了口氣。江南江北貌合神離,這種局面必須盡早扭轉,否則就算胡汝打不過來,這南北分裂的局面也會把大周給夾死。
花滿樓也冷笑了:“屬下明白公主的意思了。”
“寫信給韓岳,讓他細查水土不服之事,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要想辦法解決。彭城現在應該已經下雪了吧?井水也該結冰了?他們應該煮雪為水了?雪水為無根之水,從天空降落,應該不存在太大的地域差別吧?”李鈺連連反問。
“公主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鈺細細的琢磨著花滿樓的這幾句話,忽然冷笑道:“但愿是真的水土不服。”
“這也正常,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江南人,彭城跟江南相聚三千多里路呢,而且江南溫潤,北方苦寒,江南水師這些年養尊處優的,乍然到了那種地方,肯定會吃不消。”
“為什么會這么嚴重呢?那些人都是青壯男兒,怎么適應能力就這么差?”李鈺還是覺得水土不服之事有些不正常。
花滿樓看著李鈺緊皺的眉頭,無奈的勸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打仗就沒有不死人的。水土不服也在預料之中。公主不要太擔心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李鈺沉默了一會兒也沒什么更好的對策,只好先讓烈鷹衛退下。
如此一來,不但北方戰事非常吃緊,就算以后再從江南調兵也要慎重考慮了!而且,這事兒被江南的父老知道了恐怕也會引起不小的騷亂。
水土不服這種事兒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卻想不到會這么嚴重。
李鈺皺起眉頭,良久不語。
“還有,江南水師子弟到了北方大多水土不服,作戰能力減了大半,五六萬人真正能上戰場的也不過兩萬多。唐將軍非常頭痛此事。那些嚴重的不僅不能打仗,還會成為拖累,此事已經匯報陛下,不過想來陛下也沒什么更好的辦法。唐將軍讓傳消息給公主,只怕江南這邊也瞞不住的。”
“兩萬多人啊!”李鈺頓時覺得好心疼!兩萬多個鮮活而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胡汝已經被擋在彭城以北了。這第一場仗雖然是勝了,但也算是慘勝,據報,我們損失了兩萬多人。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哦?仗打得怎么樣?唐將軍蕭將軍以及韓岳他們怎么樣?”李鈺焦急的問。
“回公主,北邊有消息來。”
屋門被推開,一個身材修長黑衣黑袍的男子無聲的進來時,花滿樓已經站起身來立在了一側。
李鈺忙肅整神情,說到:“進來說話。”
“公主,花爺。”一個烈鷹衛從窗外叫了一聲。
“沒關系,我也不是太著急。”李鈺笑了笑,把杯中的冷茶喝了下去,苦澀的茶味在嘴里漸漸散開,沁涼的感覺由喉間迅速蔓延到心肺之中,讓她冷靜了不少。
“可是……那很難。”花滿樓無奈的搖了搖頭,以他對云啟的了解,覺得這個人生性孤僻,城府極深,做任何事情都會留三分,絕不會對誰推心置腹。
這次我就賭一把,卻不知你會如何選擇?李鈺默默地想。
可是她卻喜歡著他——和喜歡的人一起去籌謀努力,應該是很愉快的事情吧。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如果他另有圖謀,那么就是最壞的選擇。
“我也不能確定,但我卻真的很需要他能站在我這邊。”李鈺再次輕嘆,這件事情太大,她需要堅定不移的同盟,而就目前的形勢和各人的勢力來看,云啟是最好的選擇。
“公主覺得,東陵王會是一個好的幫手?”花滿樓蹙眉問。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讓我們這個國家在別的國家強大起來的同時也強大起來。這樣我們才不會被欺辱,被踐踏。”李鈺迷茫的看這手里的茶盞,“所以我需要更多的人站在我身邊,相信我,幫扶我,和我一道去努力,把這件事情做好。”
花滿樓皺著眉頭問:“可是——由士農工商組成內閣,就能轉變這種狀況嗎?”
“是啊,我弱,敵則強。大云內亂不過二十多年,倭寇都敢猖狂至此。”李鈺長嘆道,“縱觀歷史,每一個朝代的建立到興盛,不過幾十年的時間,然后由興盛漸漸地衰敗下來,最多不過一二百年。大云朝文德皇帝英明,設內閣,將皇權分散下放,選優秀的士大夫輔國,這是好事,但文德皇帝卻不常有。內閣經歷了景隆皇帝,清平皇帝等幾代明君之后,就漸漸地成為權臣柄國的工具。”
“他們是看著大云朝奸黨把政,災荒不斷,民心不穩,所以趁火打劫。”花滿樓冷聲哼道。
“我說西洋國家你可能覺得那里太遠,跟我們關系不大。那么我說一下東倭小國,這個你知道吧?那些東倭浪人現在為什么這么囂張?在跟大云朝和平共處了盡百年之后,又開始對我邊境幾番滋擾?”
“呃?”花滿樓完全跟不上李鈺的思路,也不怎么能聽懂她的話。
“是啊,這對我們來說是奇談,可在西方,在英吉利王國,那里的女王陛下已經開始使用這種方式來治理她的國家了。這個時候,她正在跟她周圍的哪些國家爭地盤,就像我們跟北胡和回鶻一樣。但不同的是,不管他們戰勝還是戰敗,她的軍隊以及她的海盜船很快就要跨過海峽一步一步的往東侵略,或許用不了一百年,也或許更快,他們的國旗將查遍全世界,成為日不落帝國。”
畫滿咯遲疑了片刻,方道:“其實公主說的那些話,真的是匪夷所思,屬下當時也聽傻了。公主,您確定一個國家可以那樣治理?這可是聞所未聞的奇談啊!”
李鈺點了點頭:“嗯,他回去的路上他一只在沉思,回去后也是坐在那里一言不發,不過我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其實,我看東陵王今日的情景,似乎已經動心了。”花滿樓拿了茶壺給李鈺倒茶。
“所以他們現在只是不甘心?一定要折騰一場才能死心么?”李鈺沒好氣的把杯中的茶一口喝下去,茶盞啪的一聲拍在小矮幾上。
“當時情況太復雜了,機會稍縱即逝。”花滿樓說著,沉沉的嘆了口氣,又瞇起眼睛看著窗戶上搖曳的花影,無奈的嘆道:“其實說起來,云氏皇族也算是走到了盡頭,如今想想當時的情景,若非陛下及時接過傳國玉璽登基稱帝,說不定胡汝早就打進了帝都城,雖然不能說國破家亡,但至少江北半壁江山都將被胡汝踐踏,而我們……多數也該以身殉國了。”
“我只是懶得跟他捉迷藏了。我把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他如果還猶豫,還不能相信我,那我也沒辦法了。”李鈺輕輕地嘆了口氣,又無奈的笑道:“他憑什么以為以他聯合安逸侯就可以平定天下,把我老爹從皇位上拉下來?我真是搞不懂當時在帝都殺陳黨和胡汝的時候他干嘛去了!”
花滿樓給李鈺遞過一杯茶,輕笑道:“可公主這樣的做法真的很像啊!屬下若果是東陵王,我就會這么想。”
“欲擒故縱?”李鈺好笑的看著花滿樓,不屑的搖了搖頭,“本公主才懶得玩兒那一套。”
嗯,這個是不是應該叫做‘欲擒故縱’?
而現在,她翩然離去,也是她計劃里的一步吧?
或許在她來東陵的路上就已經察覺到了什么,否則怎么會去安逸州?怎么會去打周管家?怎么會一來東陵就住進王府?或許這一切都是她的計劃。
她那么聰明,怎么可能沒有察覺?
“沒有。”云啟輕輕地笑了笑,想到昨晚兩個人的卿卿我我,想到了自己原本的謀劃一次又一次的被她打亂,想到了今天她的高談闊論給自己帶來的震驚,沉默之后他悠悠的嘆了口氣,忽然也覺得心頭一松,輕笑道:“搬出去也好,正好大家都冷靜的想一想將來。”
“搬?搬出去了!”西月萬分詫異,這在她看來完全不可能,公主那么喜歡王爺,一來東陵就住進了府里,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搬出去呢?于是她上前一步半跪在腳踏上,無奈的問:“怎么會這樣呀?是不是王爺跟她鬧別扭了?”
“她嫌住在這里不方便,所以決定搬出去了。”云啟淡然說道。
“怎么了?”西月納悶的問,“今兒出去的時候不還好好地嗎?”
“你去把她的衣裳行李什么的收拾一下等會兒打發人給她送去掬寶軒。”云啟坐直了身子,接過一杯果茶來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這酸酸甜甜的果茶李鈺喜歡,其實并不合他的口味。
西月把托盤上的一壺水果茶放在案幾上,緩聲問:“王爺,公主出去了?”
“嗯,放著吧。”云啟緩緩地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些許倦色,眼神依然冷清深邃,叫人捉摸不透。
“她怎么跑那么快?”西月皺了皺眉頭,端著托盤進了屋里,看見云啟伏在案幾上,心里暗嘆一聲,上前勸道:“王爺?果茶煮好了。”
“是的。”丫鬟欠身回道。
“哎?公主?”西月從屋里出來剛好看見李鈺那道翠色的背影,皺眉問廊檐下侍立的丫鬟:“剛剛出去的人是公主嗎?”
李鈺出了云啟的墨逸軒之后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著漫天晚霞環視著院子里的一切,然后轉身疾步朝著王府的大門口跑去。
云啟聽著她輕盈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后長長的嘆了口氣,把臉埋在了臂彎里。
李鈺走到門口聽見他叫自己,頓了頓腳步之后毅然的離開。
“鈺!”云啟攥緊了手伏在小幾上,低低的喊了一聲。
“可是……”云啟還想在說什么,李鈺卻已經從榻上站起身來,微笑著朝他欠了欠身,道了一聲‘告辭,再會’就轉身走了。
“我住在這里,會影響你的做判斷。我不要你勉強,因為愛,要心甘情愿的義無反顧,不能勉強。”李鈺說著,又把手從云啟的手里抽了出來,并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管你如何選擇,我都要等你一個答案。你好好地想,我不著急。”
云啟低了低頭,沉默片刻后,又道:“那也不必搬出去。”
“可是,我想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不管怎么樣,我首先得讓你知道我喜歡你,之后該如何決定,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所以我來了東陵并且住進了你的王府。”李鈺輕輕地吐了口氣,仿佛終于下定決心的樣子,“現在我把話都說開了,我想我們也都該冷靜一陣子了。”
大周皇帝不許公主喜歡前朝王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的身份,隨時都會被扣上叛逆反賊的帽子,怎么可能去娶皇上最心愛的女兒?
“……”云啟抿了抿唇,明明有許多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爹不許我喜歡你。”李鈺輕笑道。
云啟微微蹙眉,吵架的事情他自然知道,長策回來都跟自己完完本本的講過了。
“我來東陵還是為了糧食的事情。所以,在你的王府里住久了真的會不方便。你我這般無名無分的……對吧?”李鈺微笑抬頭回視著云啟的眼睛,“而且不瞞你說,我從京城來的那晚跟我老爹吵了一架。”
“不許走。”云啟用力捏著她的手,“在東陵,哪里都沒有這里方便。”
已經察覺到了自己有事情瞞著她?
故意做樣子給自己看?她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人。
云啟的直覺是李鈺沒說實話,她心理肯定有事,但是這好像不是她行事的風格,她素來都是我行我素,怎么這會兒忽然靦腆起來了?
李鈺輕輕搖了搖頭,淺笑道:“沒什么,是覺得真的不方便,可能會妨礙你的正常起居。”
“你是怎么了?”云啟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
“喜歡是喜歡,但總不能因為喜歡就賴著不走啊。”李鈺輕笑著抽出自己的手。
云啟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握住李鈺的手,皺眉道:“沒有打擾,王府里多得是院子屋子,而且,你不是喜歡西月做的飯菜么?”
“不好總是打擾你。”李鈺低頭微笑著。
一直到晚飯后李鈺說明天要搬出東陵王府,他才忽然抬頭看著她,詫異的問:“為什么要搬出去?”
從鬧市回來的路上,云啟就一直沉默著,不理李鈺也不看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秦淮無奈的給了李鈺一個白眼,心想難道我生氣我就是不明事理之人了么?你這人小小年紀嘴卻如此陰損!真不是什么好人!
“讀書人有何好憤怒的?他們又不是沒有官拜內閣高居一品的機會。哦,是因為他們不屑與農工商為伍么?難道天下僅僅是君與士大夫的天下?呵呵……讀書人更應該明白事理。就像秦公子,這會兒不也沒有生氣嗎?”
秦淮對李鈺勾畫的未來藍圖也頗為向往,卻無奈的搖頭:“你的想發不錯,但這必定會為你招來殺身之禍。你這種言論,不但會讓皇上憤怒,更會讓天下讀書人都為之憤怒。”
李鈺輕笑道:“我沒瘋,事實上我比你們誰都清醒。”
茶香淡淡之中大家沉默了許久,久到李鈺靠在藤椅上都快要睡著了的時候,云啟忽然開口,低低的嘆了一聲:“你真是瘋了!”
然而云啟,韓胄以及楊時昀和花滿樓一個個卻都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之中。
對于秦淮的質疑,李鈺笑了笑對此沒有過多的解釋。
“哈哈!你說的倒是輕巧!你我不過是白丁之身,這些話也就是在這里說說,到了清江以北你再敢這般放肆直言,恐怕就要被大周皇帝的鷹犬給抓去,關到鎮撫司十八般大刑伺候了!”秦淮嘆息搖頭,顯然他覺得李鈺這番言論不過是他們幾個閑人無聊之時的一些不找邊際的辯論而已。
李鈺點頭:“秦公子說的不錯。大云朝的內閣,是由從六部天官里推選,朝中所有文臣公卿除了世襲之外,無不出自科舉。也就是說,內閣的閣老們都是讀書人,都是士大夫的代表。但是,士大夫不能代表天下人。雖然農商之家亦出讀書人,但這些人卻也是從小按著儒家之書死讀,只受一家學說之熏陶,于工,于商,于法,皆不專長。而且,諸位也知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其實各家所長盡在各家之域,僅靠讀書是完全不夠的。所以,大周朝的內閣,必定要由士農工商各個領域里德高望重之人一起組成。”
“內閣不還是士大夫組成的么?大運朝的內閣自大云景隆皇帝在位期間靖海侯蕭霖入主內閣之后,世襲侯爵便再也不準入內閣,內閣七位閣老皆出自科舉而非世家。連首輔都不例外。”秦淮提醒道。
“律法。”李鈺輕笑道,“君主和士農工商組成的內閣共同立憲一部至高無上的律法。上從郡主,下至平民,皆以律法為準則。君主和內閣在律法的約束下治理國家,如此定能井然有序。”
“可是,這條街上之所以秩序井然是因為有衙門的人在維持秩序,誰要鬧事就會被人捉進大牢。世人多貪婪,市井小民有市井小民的貪,公卿大臣也有公卿大臣的私心。”云啟捏著茶盞,一臉肅然看著李鈺,緩聲嘆道:“然市井小民好約束,公卿大臣一旦有異心,小則黨派之爭,大則宮變政變,到時候又要血流千里,民不聊生。士農工商魚龍混雜,朝堂之爭必定紛亂,公主又如何維持朝堂秩序呢?”
李鈺笑道:“你看天地萬物,蕓蕓眾生,何止千萬物種,不也在這天地之間和諧的生長么?只要大家都遵循一定的秩序,該在天上飛的就在天上飛,該在水里游的就在水里游。就像這街上的人,擺地攤的不要擋著店鋪的門口,開店鋪的也不要仗勢欺人,行人走中間,店鋪小攤在兩邊,如此這條街道便又熱鬧喧嘩,又井然有序,大家有錢一起賺,何樂而不為?”
秦淮磚頭看了一眼大街,又迷茫的問李鈺:“這有什么關系?”
李鈺笑了笑,指了指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問秦淮:“你看這條巷子,各種生意,各種人,人來人往,有誰撞到誰了嗎?”
首先緩過神來得是秦淮,因為他不知道李鈺的身份,所以一下子笑了:“兄臺,你可真敢想啊!從古至今,我就沒聽說過郡主與士農工商共天下的!那樣的話,朝堂豈不要亂成一鍋粥么?”
雖然云啟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被李鈺的話給震的半天沒緩過神來。
君主與士農工商,共天下!
李鈺含笑看著面前的眾人,目光從云啟的臉上開始逐次掃過,最后又落到云啟的臉上,她已然明媚的笑著緩緩地說道:“我覺得,既然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就應該是君主與士農工商共有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