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底在念叨什么?”談瑋然問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整天和他們混在一起么?”池雷回答。
“那現在倒是能聽懂他們平時說的,可現在這些唱的……和平時不一樣啊。”談瑋然不以為然地說:“嗯……還走調了。”
“切,你以為是在劇院里看演出哪,人家可是要祭天,然后讓你管他們吃喝拉撒呢。看著再過一個時辰你就一下子能多出好幾十萬人使喚,你就忍忍吧。”池雷揶揄道。
談瑋然的眉頭抽動了一下,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要一個時辰。”
“廢話,整個祭祀典禮的保衛工作可是我在做的。你這幾天跟著圖盧丹到處跑,我可是在這里踏踏實實在干活,可累死我了。”
“有多少活需要你自己干的?開玩笑。看你累成這樣子,要不做個體能測試吧?然后就可以告老還鄉了,反正你現在職、勛都足夠了,光憑你這天下第一斥候的名號,領著東平特殊人才津貼也夠過日子了吧。”
“我老子還在干活,我要是敢告老,你覺得我會是啥下場?再說了,現在我這將軍算什么?還有好多大仗要打呢,最多也就是十來年,估計就能打個夠本,打到煩了。就算那時候,我也才不到四十歲,天哪……現在終于后悔為什么那么早出道了。成名是早了,不過等天下太平了,回頭去找點什么事情做啊?”池雷煩惱地說。其實,這樣的煩惱,現在幾個軍中那些最年輕的將領們都有。池雷現在算是軍中少壯派的代表人物,已經算不上是幼齒派了。東平這些年的擴軍加上大量挖掘、培養年輕的軍官,現在軍中破紀錄地最年輕的將軍只有十七歲,雖然那不是實勛,而只是作戰序列中的職級。那位小將軍統領的也是東平全國遴選出來地優秀少年,但那畢竟是將軍啊,上了朝堂也算的。而現在大家都只在盤算,到底多少年仗能打完。這大陸能重歸一統。
要是那些正在進行著凝重嚴肅的典禮的部族長老們聽到他們正在進行著如此輕松愉快地談話,不知道會不會盤算著要不要再反一回。但這兩人身邊的那些衛兵們可都已經忍著笑意很久了。看到圖盧丹從那高高地祭臺上端著一頂牙冠非常嚴肅認真地一步步走向他們,談瑋然連忙做嚴肅狀,而池雷也朝后退了半步。讓這個尊重的地位由談瑋然獨享。
圖盧丹走到了談瑋然面前,談瑋然自然而然地單膝跪下,右手撫胸,讓圖盧丹將這頂牙冠安在了自己的頭上。雖然他先前聽不懂他們到底在唱些什么,但既然來到這里,整個流程還是非常清楚地。圖盧丹甚至不敢受談瑋然的這個跪禮,當談瑋然跪下的時候。他雖然不能很不莊重地跳開。但還是側過身子,朝著邊上跨了一小步。
“殿下。請您登上高臺!”圖盧丹退到一旁朝著談瑋然深深鞠躬道。
這是一個簡單的儀式,談瑋然沒有帶任何侍衛。就這樣走上了高臺。一個個部族的族長或者足夠資格代表部族的長老已經抽出了各自帶著的匕首劃開了手掌,讓鮮血滴進了一大杯羊奶,很快,羊奶就變成一種奇怪地紅色。談瑋然微笑著,以同樣地方式,劃開了左手,一小簇鮮血滴了進去。
“我們的血、我們地勇氣、我們的神明、我們地主……”虔誠的禱語一遍遍地在四面八方回響著。而在這種莊重的氣氛里,談瑋然端起了沉重的杯子,將里面的鮮血和羊奶一飲而盡,當他放平杯子,朝著四面八方展示空空如也的杯子的時候,一篇篇歡呼聲響了起來。
一個時辰之后,談瑋然就正式對已經全部歸屬他統御的部族們下了第一道命令:生產調查。這是個他們所有部族都完全不明白的命令,好在,談瑋然隨著命令附上的是超級長的說明。這可是吸取了當年奔狼原上治理的經驗的重要措施。每個部族各自有擅長的東西,折頁構成了他們互相之間進行交易的基礎,但是,現在卻是戰時狀態,談瑋然首先需要的是這些部族的力量能夠發揮足夠大的作用。將所有的鐵匠集中起來,可以建立一個軍械所,只是嘴首要的工作,隨后,還有一系列各種生產資源的整合。同時,這也是在為將來戰爭結束之后的和平發展作準備,當部族的力量凝合起來,他們將來要面對的不是互相之間的小型交易,而是和整個東平其他地方,和整個大陸乃至全世界進行交易。談瑋然進行了詳細的解釋之后,這條命令沒有任何人反對。
在短短十幾天里,談瑋然就通過熟練的手腕和公平公正的裁斷,讓大家感覺到了這種集體集體共同努力的力量。軍械所建立之后,雖然各部族養著的鐵匠水平都不高,但居然能夠在一個葉氏工坊出身的學徒的指揮下凱斯生產最簡單的彎刀了,居然第一天就有二十多把的產量。至于牧草的材料輸送,統一按照配方進行生產,建立基本的合作配送體系,建立統一的物資儲備,施行初步的配給制等等措施,也都一條條地貫徹了下去。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些個部族居然已經成為了一個頗有規模的戰爭機器。
來自海上的鷂鷹已經傳來的消息,再過幾天,第一批的艦隊就將在他們剛剛建城的黑水港駐泊,并帶來第一批物資,和第一批不到三百人的援軍,人數雖然少,但三百重步兵對于他們將要進行的防御作戰來說,可是十分有用的。不管是談瑋然還是池雷,都松了一口氣。他們已經得到消息,北遼方面在意識到了他們的存在之后,雖然有些遲緩,卻一點都沒有輕視他們,一支人數可能多達十萬大軍即將出發征討他們。其中至少有兩萬北遼御林軍。對北遼的御林軍,見慣精銳部隊的談瑋然和池雷都不怎么看得上,但是,人數擺在那里,他們的日子不很好過,最多還有幾天的時間,而部族戰士們還沒訓練完成。還好后續的援兵很快就要來了,這一次他們可是在北遼沿海一遍遍巡弋,差點沖到人家水師駐泊地點去轟擊。現在這整個海域已經沒什么能夠對東平水師構成威脅的力量了,從宜城出發的船只抵達黑水港最短只要九天而已。
相比于一路都在小型戰斗中度過的池雷和談瑋然,戴云可就累得多了。指揮著云州方面對北遼的正面戰場全部力量的戴云,手里掌握的軍隊雖然是非常多,但面對的問題更多。而在葉韜和血麒軍忽然失去聯系的時候,戴云更是夜不能寐,緊張得不得了。好在一切都平息了下來。在戴云又擺出尋求決戰的態勢大局攻擊的時候,北遼方面忽然一改之前的強硬作風,緩緩后撤。而后,戴云才知道,葉韜帶著血麒軍殺到對方背后去了。葉韜帶著血麒軍、天璇軍、禁軍的騎兵部隊,在敵后和特種營回合,隨即進行了一系列的破襲作戰,一點點,但極為堅決地在敵人身后扎根下來,他拓展開來的活動范圍,立刻就有后續的部隊跟上,鞏固住。終于這種情況讓和戴云對抗了多日的敵人不得不退了,高森旗親自做出了部署,全軍放棄第一線的全部堡壘要塞,放棄包括三個小城十九個市鎮在內的廣闊空間,后撤,保存力量以利再戰。高森旗也是無奈,要是他還不下這個決心,一旦葉韜所部再前進個一點,那他們大軍的整個側翼就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了。由于戴云在正面戰場始終給他們施加著足夠大的壓力,他們壓根騰不出兵力防守側翼。而讓血麒軍為首的這些部隊突擊一次側翼,那該是何等災難的后果啊。
葉韜已經和談曉培商量了先鞏固戰果的作戰方式,而戴云所部也終于可以開始休整了。而戴云,則將帥帳前移到關使鎮。是個交通極為便捷的小鎮,處在一大片草場的中心位置,向著北遼方向前進二十里,就是現在云州大軍的最前鋒,再向前五十里不到,才能碰到大批的敵人。這地方就現在看來,有利于掌控全軍動態,做出部署,而從將來看,則有利于第二階段對北遼作戰的時候進行指揮。雖然有人說關使鎮距離前線太近了,對于要長期處于北遼境內,要集中諸多高官的地方來說,有些危險。但當時戴云就提出,距離敵人都快一百里了,這還要被敵人攻擊么?那這種老弱殘軍來北遼干嘛來了?
當中軍營那有著鮮明特點的帶著紫色裝飾條的旗幟終于在關使鎮停留下來之后,這個鎮子也隨即被改名為中軍鎮。這里將在未來一年左右的時間里,成為整個征遼作戰的中心。已經從一個“武裝”侍女變成老練的中層軍官的石榴帶著中軍營到達這里之后三天,戴云乘坐飛艇來到了這里。又過了四天,葉韜帶著血麒軍一部馳入中軍鎮。這個指揮中心正式開始運轉了起來,而他們最先開始綢繆的,則是潛藏在背后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