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夜籠罩著整個斐延, 現在是凌晨,零星的商店還亮著燈火,剩下的早已是一片漆黑, 正因如此, 他挺拔的身影在夜空中穿梭, 卻沒有人能覺察出他的存在。
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來了。
黑霧席卷過他的身軀, 將那已顯蒼老的容顏改頭換面, 褪去歲月的痕跡露出的是張俊朗甚至妖媚的容顏,帶著桀驁不馴的神情在風中屹立。
那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陸恬,既然你奪走了水凝晶, 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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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迎來了又一個周末之后,陸恬終于踏上了旅途, 這次的目的地是和盈, 一個依山傍水, 氣候宜人的地方。
他們要在這里進行一系列的拓展活動。
陸恬并不知道所謂的拓展到底有些什么內容,不過何元定下的事, 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差錯。
說起何元,陸恬的確是很久沒有見到他的人影了,偶爾瞥過教員的辦公室,他的位置也一直是空席,據說是因為身體有恙請了假, 所以才讓人一直找不到他。不可否認的是, 因為一樣姓何的緣故, 陸恬很懷疑何元的身份, 可是由于遍尋不到他的蹤影, 這才沒辦法著手調查。
而如今,這個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精神抖擻,和藹慈祥,一點也不像生過病的樣子。
“同學們我們半路就會下車,沿途欣賞美景,請大家注意安全。”
反正從外表看,何元與平時平易近人的形象沒什么差異,至于其他方面……陸恬到是有些茫然,自從那天身體里的力量出現了轉變,她似乎變得不如從前敏感。她和璇羽也討論過這個問題,然而他們彼此擁有的情報都只局限于焰神之火消耗了璇羽的力量,其他的一概不明,所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現在自己的體內還棲息著什么樣的力量,會給周圍帶來什么影響。
陸恬端詳著何元的一舉一動,試圖找到一些反常的地方來,悲劇的是何元覓到了她的目光,抬起頭來看著她,在眼鏡的阻隔之下彎起了眼角。
他在笑。
陸恬一怔,總覺得那笑容說不出的詭異,可眼睛眨巴了幾下,又覺得是自己自多心了,恰巧此時手機滋滋滋地震動起來。
“原來此物可以照出人的樣子,陸恬,你能看見我嗎?”
是璇羽發來的信息,文字的下面還附了一張傻乎乎的照片。
看著那張治愈的臉,陸恬不禁莞爾,對新事物的摸索他總能表現出超常的領悟力,就像現在這樣,如果他知道可以按鍵視頻通話他是不是會立刻打來?
“哎,自從有了某人,我的地位就開始岌岌可危了啊。”
方子惠的調侃突然在耳邊響起,陸恬轉頭,有意識地對她笑了下,不過她沒有急著關掉屏幕,手指來回劃了幾下顯示畫面后才靦腆地說:“惠惠,你多慮了。”
方子惠顯然已經不會再相信她的話了,默默鄙視道:“這蕩漾的神情是在騙三歲小孩么……”話音剛落,她又神神秘秘地湊到陸恬耳邊,悄聲說:“話說昨天那個問題你問出結果了沒?”
“啊?”陸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指的什么,直到發現她那令人窘迫的八卦樣子這才找到記憶力里的相關內容,臉微微紅了起來,說:“沒事了,就這樣吧……”
“就這樣?”
“嗯。”
即便感到很抱歉,陸恬還是不得不稍微敷衍她一下,因為自己某些犯蠢的行為導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她昨晚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跟璇羽說過,一開口就是斷斷續續沒頭沒尾的心虛樣子。最后艱難的吃完晚飯捂臉回房,腦袋里開始回蕩各種胡思亂想。
其實她快成年了吧,而他似乎也應該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了。
當初方子惠對她說要規劃未來,她也的確有過那樣的念頭,可因為碧寧的話又讓她在“未來”的大門面前止步,擔心自己的希冀最后還是為成為泡影。如今的她雖然仍然對碧寧那一席話耿耿于懷,但她在時空穿梭了一圈找回那個人,她不能看著自己的努力就此白費。
陸恬凝視窗外掠過的風景,心中到底還有一事糾結。
黑衣人在哪里?只要找到他,也許一切都可以有個定論。
這時發動機的聲音戛然而止,車子似乎行徑到了山坡中段。何元在站在車頭噙著那和藹可親的笑,對著一眾學生喊道:“好了同學們,我們下車吧。”
相應他的號召,學生們三三兩兩的站起,順著狹窄的通道往下走去,陸恬不疑有他,也跟著大部隊一同下了車。
事實上和盈有許多適宜游覽的景觀,只是不知為何何元要選擇在這里讓眾人下車。
難道有什么特別之處?
陸恬看著茂密的樹叢心中起了些疑惑,她跟在方子惠身旁仔細觀察著周圍,山中的路途并不十分艱險,然而越是往上,越是有種陰森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惠惠,你覺得冷嗎?”陸恬忍不住問道。
方子惠哆嗦了一下,回答:“有一點,是因為山里的緣故吧?”
陸恬的目光依舊在四處游蕩,聽到她的話似乎也未太過上心,小聲嘀咕道:“嗯,可能吧……”
現在已經入冬,山中溫度降低也情有可原,只是這寒冷并不像是溫度降低的原因,而像是一種不協調的氣息,一點點侵入骨髓。
沿途的風景形同虛設,陸恬一邊走一邊陷入了冥想,直覺告訴她肯定有哪里不對勁,到底是哪里……
“到了,這是住宿的地方。”何元已經到達了終點,并指著身后的小樓對眾人進行指示,“大家把行李往里放好,過會兒我會通知大家活動的。”
學生們表示了解,然后分批進入了住宿地,陸恬因為一直處于若有所思的狀態所以落在了后方,直到大部隊踏進門,她和方子惠才姍姍來遲。
“陸恬,我們晚了,快點進去吧。”
“啊,哦……”
陸恬還沒想透困擾她的問題,卻被方子惠拽著往前走去,行徑間她抬頭看了看那座房屋,心中不由一陣詫異。
這是一樁古樸的建筑,似乎長久未經修繕,可那模樣她敢肯定自己曾經見過,而這些都還只是次要的,讓她最為吃驚的是,那座樓的旁邊竟然也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
“一模一樣的……”
面前的場景已不能說是似曾相識,她擁有兩個人的記憶,芝琴的,自己的,二者翻遍,得到的答案皆是相同——這里是沉仙湖,那個在大乾國曾經有過凄美傳說的沉仙湖。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這里有個與之相同的地方?!
“什么?”聽到陸恬的驚呼,方子惠感到莫名其妙。她扯住一臉驚恐的陸恬,想了想詢問道:“這里你來過嗎?”
幾乎就是立刻,陸恬在她質問的目光中找回神,腦中飛快掠過一個想法:他們必須要逃。
“惠惠,我們快走,這里肯定有哪里不對勁!”她拉起方子惠,轉身往下坡路沖去。
“什……”
“呵,還是被你發現了。”
陰寒的空氣中,一個突兀的聲音帶著些許回音,陰郁瘆人。陸恬聽到了,卻不敢停下步伐,她知道這個聲音的出現驗證了她的預感,這里潛伏著未知的危險,她必須帶著方子惠趕快離開!
然而事與愿違。
“轟隆——”
伴著一聲巨響,霎時,山崩地裂,山石露出了一道口子,滾下的巨石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似乎想要將他們與世隔絕,石縫間滲出的水從他們身邊淌過,明明是水卻逆流而上,一直往那樓房旁邊的湖泊中流去。
這時,黑色的身影在她們面前顯現出真正的姿態,聲音再次響起:
“打攪了我的好事,你以為你能逃得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