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恬的臉色很難看, 璇羽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在那一剎那同時愣住，然后轉身, 抬腳, 身體向前。剛要起步, 一個身影卻攔住了他們。

“我說你們, 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

二人無言以對, 雖然這種事都沒親身經歷，不過周遭耳濡目染也是知道一些，見她如此坦然, 更是覺得窘迫不已。

芝琴略顯疲態的臉上掛著清淺的笑，她衣服攏地很隨意, 青絲也松散著, 看到面前二人面紅耳赤的樣子, 那笑容便是更意味深長。

“若是沒誤會的話，那二位覺得我在做什么？”她裝作正經地問。

二人都沒馬上回話, 相互對視一眼，見對方都是一副無措的模樣，一時也變得心如鹿撞，趕忙把眼神收了回去，想是先穩定好心神。

芝琴覺得十分有趣, 哈哈笑了兩聲后開口道：“陸姑娘, 來尋我何事？”

聽到她指名道姓, 陸恬還是略感訝異, 一抬頭見她玩味又戲弄一般的眼神, 心里頭很不是滋味，小聲嘟噥道：“你怎么知道我到這來找你。”

芝琴噙著笑, 眼神若有似無地往她身旁瞟了瞟，說：“因為你身邊那個人不怎么喜歡來這個地方。”說完她朝二人身后走了過去，經過身邊陸恬時招呼道：“跟我去個地方吧，我知道你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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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陸恬是清楚的，從一開始芝琴對她的態度很寬容，至少不是像對待一般的陌生人那樣保持著距離，加之她先前的話中有話更是間接證明她是個知情者。

唯一不知道的，是她對自己經歷的事件究竟了解多少。陸恬原以為要和她解釋很多甚至連她自己都不一定清楚的前因后果，沒想到芝琴卻全然不問她所有經過，可他們不屬于同一個時空，就算她識破了她是穿越過來的，也不至于如此神通廣大。

陸恬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陸恬，”璇羽忽然叫住了她，“你和芝琴之間有什么……”

“璇羽，這個問題為何不來問我？”芝琴出聲打斷道，她走在前方沒有回頭，口氣卻是異常地認真，“我不是你的主人嗎？”

璇羽看了陸恬一眼，面向前方回答：“芝琴，是你太叫人捉摸不透。”

“是嗎……”芝琴還是在前面帶著路，不過步伐卻是慢了些下來，看似為了二人之間的交談。

氣氛在無意間變得緊張。陸恬不知道他們的關系因何而微妙起來，直覺告訴她，此刻最好不要試圖說些什么。

沉悶的空氣圍繞著，二人被芝琴帶進了樓閣的內部，穿過正廳長廊，三人到達了一個小池塘，巧的是那個池塘的出口似乎就是樓閣所臨的沉仙湖。

芝琴沒有多做解釋，蹲下|身來輕拍水面，叩擊了幾下后，池塘中的水泛起波瀾開始朝外散開，在中間的水統統聚集到兩邊后，一道道狹窄卻透明的臺階出現在三人面前，徑直通向地底。

“走吧。”芝琴說。她往前走了一步，又回頭補充道：“璇羽，小心照顧好她。”

璇羽會意地朝她點頭，一旁的陸恬卻是大為不解：“我的傷在臉上，身體活動自如，不需要這么呵護備至吧。”

芝琴沒有回應她，自顧自地走下臺階往深處行徑。

見她沒什么反應，陸恬只好無語地跟了上去，誰知剛一跨腳就被璇羽拉住，引得她只好側頭辯解：“璇羽，我真的沒這么脆弱。”

璇羽卻正色道：“這路不如想象中好走，小心為上。”說著踩了一格下去，隨后提起她的手，似是在等待她的跟隨。

若說芝琴對陸恬而言還是有些不靠譜，那么璇羽她就是完全能信任的，此刻見他變得如此謹慎，她便也相信這臺階可能真不是簡單的臺階而已。

“有什么玄機在內嗎？”她問。

璇羽茫然地瞧了她一眼，似乎是答不上來，只好說：“我扶著你便好。”

陸恬倒也沒扭捏，既然他如此細心，便跟著他步伐的節奏緩緩踩了下去。直到觸到那臺階，她才發現芝琴的用意，這臺階就是用水做成的，想要踩得穩就必須用好巧勁，讓身體不能有一點晃動，不然很可能就會一腳踏空。

璇羽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她也好像步履蹣跚的孩子一般跟得很慢，陸恬看著眼前之人，心中又是百感交集。來到這里，第一個遇見的就是他，就好像剛分離卻又重遇一樣，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她想他了，那個會把她抱在懷里低頭吻她的人。那個會做菜做家務會等她回家的人。

“陸恬，在想什么。”璇羽看著自己的腳步說。

陸恬頓了頓，先是靜靜搖頭，過后又微笑起來，“我在想，你之前有來過這嗎。”

璇羽的動作停滯了一下，向下探了探還有多少路程，之后抬起頭，表情淡漠地說：“只來過一次。”

陸恬看到他的表情便沒有再問下去，又過了一會兒，他們終于走完了長長的階梯來到了地下世界。二人的落腳點看起來像個洞窟，里頭怪石嶙峋，深不見底。更重要的是四周散發著蒙蒙水汽，把氣氛營造地仙氣十足。

“這里是沉仙湖的最底層。”芝琴提醒他們，說完終于轉過身來問道:“陸姑娘知道沉仙湖的傳說嗎？”

陸恬走上前，望著陌生詭異的周圍說：“就是那個喜歡水的神仙死在這里的故事？”

芝琴又笑了，笑容里卻含了幾分苦澀，“水神怎么會死在水里……”

她的聲音明明很輕，可洞中的回音卻是無比清晰。陸恬見她的情緒驟然低落，不禁心生疑惑：“芝琴，水神是？”

“沒什么。”芝琴沒有讓她說下去，她走到一塊巨大水晶旁，伸手撫摸著閃耀光澤的水晶，緩緩道：“陸姑娘，你的身體里有守器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

事到如今，陸恬對這話也沒有多少驚訝，順勢說：“嗯，所以你知道我的來歷？”

“興許知道一些。”芝琴探了探璇羽的表情，見他臉上的困惑多過驚訝，便繼續說：“你身體里的守器符和我身上的是一樣，也就是說，你也是璇羽的主人。”

“陸恬你……”

璇羽終于無法保持沉默，他驚愕地望著兩個女子，一時間無法思考，他的身邊怎么會出現兩個主人？難道他對陸恬的熟悉感是因為這守器符的原因嗎？

陸恬看了璇羽一眼卻沒有理會他的情緒，看著芝琴說：“你說得沒錯，所以我來到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尋璇羽的力量。芝琴，恐怕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

“你們說得究竟是什么？！”璇羽有些激動起來，他聽得出來這件事和他有著莫大的關系，卻又對二人的話不甚明了。

沒有人回話。陸恬一直沒有打算對他說出全部真相，只能選擇不看他來逃避他的質問。此時，芝琴的目光掃過二人，轉而在水晶上停留，她站在那沉默著，唇邊的弧度也漸漸消失。

“若你身上的力量不消除，即便是……”

“轟隆——”

怪石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洞。黑洞在變大之間聚合出一個人的形狀，那個人有一雙赤色的瞳眸，紅褐色的長裙在身，周身還冒著奪目的烈焰，她將法杖指向陸恬，帶著不容違抗的口吻：

“把時空斬裂劍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