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零星小雨,陰霾的天讓本就透著涼意的天氣更添幾分陰寒。
因為是周末的關系, 璇羽的作息也變得和陸恬一樣喜歡晚些起床, 不過到了一個點他還是會自動醒過來, 因為要盯牢陸恬這個酷愛睡懶覺的人注意三餐。
璇羽睜開眼又稍稍瞇了一下, 清醒之間微一側頭, 視線落在左邊那個后腦勺上,他注視了片刻湊上前蹭了蹭,見她沒怎么動彈便知道她還在睡, 于是一手攏過這她的腰肢,又將她抱在懷里。
這時姑娘動了動, 身軀轉了過來面對他。
璇羽松開她腰上的手, 似乎有些動搖, 剛想道歉說自己吵醒了她,沒想到她在翻身后依然沒有睜眼。大概是覺得他的擁抱很舒服的緣故, 側過身時,她整個人都縮進了他的懷中,順便把頭埋進被子。
璇羽看著她一系列如同撒嬌一般的動作靜靜地笑了。他把手小心地從她腦袋下面抽了出來,不可否認的是,一晚上被她壓著他的手到底還是有點酸了。
被子被稍稍移下去了一點, 露出那個發絲凌亂的腦袋, 璇羽順手撥弄了一下她的頭發, 理了理, 隨后動作遲緩地坐起了身。
他的身上還有幾處灼傷, 不過并不是很嚴重,昨天陸恬還幫他處理過, 盡管進行這個過程時她看上去不如從前那樣手忙腳亂,不過她還是她,細心,聰明,卻總好像差了那么一點點。
共眠的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璇羽坐著一直沒有離開被窩,他似乎還有些留戀她在身旁的感覺,其實他只睡了一會兒,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對著眼前的姑娘發呆,明明黑漆漆的房間里幾乎看不見什么,他卻好像著了魔似得不忍閉上眼。
因為一閉上,他便不知道自己醒來時會不會還在這里。
“璇羽,作為時空間的使者,我們的任務就是維持這個空間的正常秩序,你不屬于這里,你必須要回到大乾國那里去,雖然那里應該十分混亂,不過這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你能明白吧?”
“可陸恬的體內有守器符,除非能取出,否則……”
“這點你不用擔心,陸恬的事我們自會料理好,你只要回到你的世界就可以了,當然你們也不用怕會因為這些經歷思念對方,到時候你們的記憶我都會一并消除?!?
“……畢寧,我并非在擔憂什么?!?
他很清楚只要抹去了這些記憶,他便不會痛苦,更不會難過,可一想到自己必須忘記一個已叫他銘心刻骨的人,他便覺得很殘忍。他不過是想把這樣的生活繼續下去,守著這個讓他想要陪伴一生的姑娘,看著她笑,看著她害羞別扭,看著她依偎在自己懷里。
然而這樣的愿望卻因為必須接受的命運而成為了泡影。
“陸恬。”璇羽低頭靠近她的側臉。
陸恬似乎有些醒了,聽到璇羽在叫她,便悶著頭應道:“嗯……?”
璇羽的動作停了下來,見她只是回答,沒有進一步的反應,又低下去輕輕啄了口她的臉頰,笑著說:“該起了,我去做早餐。”
“嗯……好早……”陸恬迷迷糊糊地說。
璇羽心里有些愧疚,到底自己還是吵醒了她,也不知剛才那一番胡思亂想到底有什么意義。他又湊上去蹭了蹭她的臉頰,輕聲安撫道:“那再睡一會兒吧。”
“咚咚咚——”
臥室里突然傳來了異響。
璇羽猛地抬頭,深邃的目光朝臥室那里望去,想起里面躺著的是那只蘑菇,便是絲毫不敢怠慢。他迅速從床上跳下拿起外套裹好,隨后警惕地站在那,沒有向前。
這聲音過后,陸恬徹底醒了過來,她坐起來看了看臥室門,又看了看身邊的璇羽,疑惑道:“怎么了?”
璇羽沒有回話,直覺告訴他,里面發生了什么。
陸恬的確是有些費解,她知道睡在她房里的是那只一心為主的蘑菇,無論它怎么具有破壞性,至少對她這個“主人”沒什么危害,見璇羽一臉的戒備,便說:“菌菌么?我去看看?!?
話音剛落,臥室的門打了開來。
“收到指令。”
菌菌一字一頓地說著幾個字,就好像機器一樣讓人望而生畏,二人正不明所以,卻見菌菌以幾乎看不見身影的速度朝他們沖了過來。
危急時刻,一個聲音闖入室內。
“跟我走!”
伴著余音,那熟悉的屏障出現在二人身邊,裹起二人就從窗口飛了出去。
一切發生地太快,讓人根本來不及思考。等到陸恬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時,屏障已經飛出家門很遠。
陸恬知道形象肯定是挽回不了了,見璇羽也是茫然多過其他,這才抬眼仔細看來人。
“素嬈?”陸恬很訝異,這個人怎么會突然在她家出現。
“現在別問我的來意,走就對了?!彼貗茮]有給她多問的機會,一句話便堵上了她的口,說著又東張西望起來。
陸恬和璇羽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也識相地沒有再多話。
就剛才發生的事態而言,他們的“逃亡”注定是不會順利,飛行之間,蘑菇就從后面追了上來,并迅速飛到了他們身旁。
陸恬看著一旁跟著的菌菌,發現它的樣子很不正常,此刻的它和昨天那個粘人鬧騰的菌菌完全對不上號,看起來冷冰冰的,一點情感跡象都沒有。
“到底還是趕上來了?!彼貗埔舶l現了菌菌的蹤影,隨即手一揮,加快了屏障的飛行速度,“不過,你也是有極限的?!?
這一揮便是讓屏障和菌菌拉開了距離,菌菌漸漸地落后了,飛了一會兒仿佛也明白自己現在的速度無法趕超,便在追逐之間引燃了體內的火焰力量。
“轟——”的一聲,火星在淅瀝的雨絲中飄散開來,不僅沒有被稠密的雨澆滅,反而越燒越旺。
“這家伙……”素嬈有些吃驚,吃驚之余更是加快了速度,沒想到剛施展完法力,卻發現陸恬整個人身上都是燃燒著的烈火。
原來菌菌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引誘陸恬的力量。
素嬈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
陸恬并沒有像素嬈那般意外,因為昨天她就是這樣被它引發出火焰的。看著反常的菌菌,陸恬心中狐疑的同時,又想搞清楚原委,于是開口道:“素嬈,這到底是……”
話還沒說完,余光卻告訴她身邊人的異狀,陸恬趕忙轉頭,只見一旁的璇羽正捂著胸口往后退,他大口喘著氣身上還散發著怪異的白煙,就像是體內有什么東西在蒸發一樣。
陸恬一陣心驚,趕忙沖過去扶他,走了幾步想到身上盡是火焰,便不敢太過靠近,只能在一旁干著急:“璇羽,你怎么了?!”
“我沒事……”璇羽吃力地回答。
見狀,素嬈難掩憂色,一個疏忽卻讓蘑菇追了上來,只聽一記響亮的撞擊聲:
“砰——”
隨即三人的周圍成了一片火海,濃烈得好像能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