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萬萬沒有想到,元穆也會在娶蠕蠕公主的宗室之列。她坐在車上,頭腦一片空白,好半日都沒有緩過神來。
元穆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在楊家大堂里,那個和楊劭笑談風聲的俊美少年。兩人在彼此心里留下了最初,也是最美好的模樣。哪怕當初的情意不再,她也希望兩人之間沒有怨懟。聽到元穆今日也要娶蠕蠕公主,她感觸復雜,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還是悲。
蠕蠕公主們不同于洛陽貴女,甚至也和長安本地大族女子不一樣。從漠北草原而來,渾身上下帶著草原人的彪悍和霸道。和元氏宗室們格格不入,除非是真心喜愛看上了眼,否則一定會有相當長的磨合期。
清漪靠在車壁上,沉默不語。
蘭芝坐在她身旁,陪著她一塊不說話。方才外頭人那話蘭芝也聽得清清楚楚。只是和清漪的惆悵不同,蘭芝從心底慶幸,“辛虧六娘子和潁川王沒成,要不然六娘子就要和四娘子一樣了!”
“降為側室,可永無翻身之日了。”蘭芝想起清湄被降為側室之后,只能出家來逃脫,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清漪眉頭皺了皺,“好了,我心里亂的很,別說了。”
蘭芝訕訕的閉了嘴,不說話了。
外頭的寒風透過車廉不停的往里頭鉆,清漪心里有些亂糟糟的,不太想這個時候就回家。今日一大早,韓氏派人過來把孩子接過去了,說是好久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孫子,心中想念,派來衛氏把孩子抱到丞相府去了,照顧孩子的那些乳母侍女一塊跟著去。
孩子不在,清漪暫時也沒有大事,她起身掀開車廉,吩咐外頭的車夫,“暫時不回府,去阿蘭寺。”
“六娘子,這會還不到那些寺廟叫胡人耍雜技的時候,六娘子現在去廟里作甚?”蘭芝滿心奇怪。
“去散散心。”清漪道。
蘭芝聽出她心情不好,脖子縮了縮,不說話了。
外面天寒地凍,好去處也沒有幾個。寺廟算是個不錯的地方了。到了阿蘭寺,清漪捐了點香油錢,主持讓小尼姑把清漪待到一個安靜的禪房里。清漪在禪房里呆了一會,禪房里頭除了打坐用的床還有房子佛像的佛龕之外,就沒有別的。
清漪在里頭呆了一會,她閉上眼睛打算清凈一會,外面傳來了小孩子抽噎哭泣聲。開始沒有在意,后來那聲音越來越響,一聲比一聲大,還夾雜著“阿娘”的哭喊。
清漪睜開眼,和蘭芝對視一眼。蘭芝馬上起來,“奴婢出去看看。”
“算了,我也一塊去,反正在這里坐著也是坐著。”清漪嘆口氣,從床上起來,穿好履和蘭芝兩個一同往外走,外面孩子的哭聲還在繼續,被一陣風吹拂過來,送到人的耳朵里。聽得出來是從別的地方傳來的。
阿蘭寺是女尼修行的地方,怎么會有孩子喊“阿娘”?清漪循著聲音走了出去,出了院門,走過一條短短的小道。到另外一個院子門口,院門敞開,根本沒有關上,清漪探頭一看。見著一個四五歲左右的錦衣小童,抓住一個女尼的尼袍下擺,哭著不肯放。而女尼也是垂淚不已,伸手握住孩子的手,看上去想要把孩子的手給拉開,但又萬般不舍。
兩人旁邊還站著個年輕女子,女子站在女尼身邊,輕聲勸慰。
清漪不知道里頭到底是怎么了,不禁多看了兩眼。恰巧那個女子也抬起頭來,投過來的視線和清漪撞上。
“元夫人?”清漪吃了一驚。
里頭的女尼見到外面有人,眼露警惕和淡淡的敵意,她看向元明月,“明月,那個是誰?”
元明月沖女尼安撫一笑,“嫂子沒事,是我的舊識。”她說著,把錦衣小童往女尼那里輕輕又推了推,“嫂子你就和侄兒多呆一會吧,他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這孩子哪里能沒阿娘,這才多久,他已經吃不下東西了。”
女尼一聽,眼睛紅了,再也忍不住抱住孩子哭起來。
元明月略抱歉意看了清漪一眼,把女尼和孩子都送到禪房內,過了會,她出來,“真是對不住,讓楊娘子在外頭等了這么久,外面天冷,我們還是進去吧?”
清漪點點頭。
兩人到了另外一間禪房。到了禪房內,元明月叫侍女去拿熱水,給自己還有清漪都滿滿的倒上一杯。
“元夫人,方才是……”清漪輕聲道問。
元明月聞言嘆口氣,“實不相瞞,那個女尼是我原來的嫂子。孩子是京兆王世子,也就是我的親侄子。”
清漪心下不解,“那也應該是王妃,怎么會……”她突然不說話了,想到了什么。
“這也是沒辦法,朝廷要宗室們去蠕蠕女,連陛下都身體力行了,下面的宗室還能做甚么?我阿嫂也在被降為側室的王妃之列。但是我阿嫂出身鮮卑大族,怕自己留在那里,會招惹來新王妃的嫉恨,就自請出家了。我侄子才那么點大,還離不開阿娘,嫂子出家之后,日日哭鬧不休,東西也吃不下去。我阿兄心疼的厲害,他自己也不好出來找她,就拜托我帶孩子過來。”
元明月說著幽幽嘆了口氣,“這都叫甚么事呢。”
清漪頓時不說話了,甚至還有點訕訕的。她無意挖取元明月親人的痛處,坐在那里好會,才開口,“這也的確難為情。不過何必要出家呢,畢竟還有孩子……”
自己出家了,可是孩子還在,尤其盯著世子的名頭,比起孩子的母親,孩子恐怕會更加召來繼母的嫉恨和針對。
“這個我也說了,可是那會我阿嫂下定決心要出家,我阿兄勸了都沒有用。決心已下,還能怎么辦?至于侄子,恐怕是送到外家去。不要和新王妃碰上。”元明月嘆了口氣,她看了一眼清漪,換了話題,“楊娘子今日怎么到阿蘭寺來了?”
“心情有些不好,就到這里來散散心,沒想到在這里竟然能遇見元夫人。”清漪道。
元明月點點頭。
“這長安里頭要是說還有什么清凈之地,恐怕也就是這些修佛的地方了。”元明月嘆了口氣。
清漪沉默了下,“元夫人。”
“瞧我,都胡說八道些甚么呢,楊娘子不必放在心上。對了楊娘子封了縣君,我都還沒有來得及道賀。”元明月說著,方才的愁容瞬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坐在那里,嬌媚的臉上都是笑。
清漪說起上回封縣君一事,不禁覺得有些頭疼,“著也沒有多少好道賀的。以后的麻煩事不知道多了多少。”
元明月一愣,她眨眨眼,上下打量了清漪一回,“這平常女子得知自己得封縣君,不知道要多高興呢。有些人恨不得弄得天底下人都知道。還是楊娘子性情恬淡,不看重這些世俗之事。”
“哪里啊。”清漪搖搖頭,苦著個臉,“做了縣君之后,只要宮里有節慶,就要入宮叩拜。我……我對這些事不熟悉。”
元明月一愣,沒想到清漪竟然會這么說。帶到反應過來,她輕笑一聲,“這個沒事的,只要面上做好就行了,反正上頭的那些人,也脖子酸的很,巴不得快些結束。反正照著那些禮官嘴里說的做就行了。”
清漪聽她說的這般輕松,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元夫人說的也是。”
“我進宮幾次了,每次都這樣,反正面上做好了,基本上就差不多。上頭的那些也差不多是頭昏腦熱,只想回去。”
元明月眼波流轉,神情格外嬌俏,她雖是寡婦,其實年歲二十都不到,還帶著一股嬌憨。清漪視線和元明月的對上,兩人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聽你這么說,我放心了。”清漪笑。
“能為楊娘子解憂,我樂意之至。誰不想看美人轉愁為笑呢。”她說著,眼波流轉,笑意盈盈的望著她。
清漪噗嗤笑出來,元明月說的俏皮話,清漪自然買賬,“我也是一樣。”
元明月面頰微微有些紅,她微微側過頭去,“楊娘子這話說的我都不敢接話了。”
說著,外頭來人,一個侍女抱著哭的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孩子進來。
元明月見到京兆王世子,臉上的笑意消散去,伸出手來抱住他。清漪瞧見世子臉上濕漉漉的,取出手帕給孩子擦了擦臉。
京兆王世子哭的已經渾身上下沒有力氣了,趴在姑母懷里半闔著眼睡了過去。
元明月抱著他,動作有些笨拙,不知道要怎么抱他才好。清漪見狀輕聲道,“把手稍微抬上來點。”
元明月照做了,果然腦袋被托起來之后,孩子睡得安穩了些。嘟囔著聲阿娘,抓住元明月的袖子不放。
元明月看了會,終于松口氣,“幸好有楊娘子。”
突然她想到什么,“楊娘子要是得空,可以到我府上來玩玩。我最近從一個粟特商人那里買來一塊寶石,我對這些胡人東西,向來沒有太大興趣,也不知道好壞。不知道楊娘子有沒有興趣,給我看看。”
清漪目光流轉,一口答應下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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蠕蠕公主到了長安,冊封皇后的典禮緊鑼密鼓的進行。在冊封皇后典禮之前,是諸王們比賽似得娶王妃。
長安里頭因為這個,很是熱鬧了一陣。
過了段日子,冊封皇后典禮開始了。
清漪和慕容定起了個大早。清漪全身披掛,頭上的冠帽沉的壓到脖子痛。出門的時候清漪狠狠瞪了一眼慕容定,慕容定頗為心虛的轉開眼睛。
到了宮廷里,清漪沒見著那位蠕蠕皇后的面,反正跟著大隊伍,跪下下拜,至于皇后長什么樣,完全看不清楚。
天冷厚厚的袍服壓在地面上,正好隔絕了從地上傳來的厚重寒氣。
終于到快要天黑的時候完了,清漪和韓氏兩個一道往外面走。韓氏年紀大了,平日養尊處優,比不得清漪這樣的年輕人,一天下來,腿腳都有些不便。
只是宮里規矩多,哪怕韓氏背后有慕容諧,也不好眾目睽睽之下直接違反宮規。
走了一段路,快要到宮門的時候,韓氏松了口氣,她含笑看向清漪,“好了,終于出來了,待會回去,可以好好松快一下。”
“阿家說的甚是。”清漪說著,不由得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腰,這會她也累的狠了。只想回去躺一躺。
“對了,小蠻奴我看了,長得可好,白白胖胖的,再過幾個月,就能開口學說話,你記得可要那些乳母多教教他。”
“阿家放心,這些我都記著呢。”出了宮門,清漪伸手扶著韓氏,聽韓氏說到了兒子,面上多了幾分笑意。
“嗯,你辦事我放心。這孩子要好好教,尤其是男孩子,一不留神,就可能要學壞。”韓氏想起慕容定,心下有些感嘆,“六藏我那時候沒管他,他到外頭,結果學了一身殺氣回來。動不動喊打喊殺,我都頭疼他這個做派。”
清漪明白韓氏頭疼什么,她微微一笑也不說話。扶著韓氏上了車之后,自己再回到家里準備的車上去。
馬車駛離了宮門,沿著大道直接往大都督府而去。
天不亮就起來,然后在宮里忙了一天,到這會清漪身心疲憊。靠在車壁上,昏昏入睡。
正在打盹的時候,車輛突然拉停,清漪一時不察,身子隨著慣性向前一鋪,險些撲倒在地上。她驚魂未定,外頭已經響起車夫驚慌的聲音,“娘子安好?”
清漪還沒來的及說話,外頭又響起一陣腳步聲。她眉頭皺了皺,掀開車廉,就見著自己車前已經集聚著好幾排衛士,衛士們列成幾排護在她馬車前,她瞇了眼,看清楚在衛士之前有個女子,身著王妃冠服,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手持弓,背上竟然還背著箭囊。
這樣的架勢,清漪至今還沒有看見過。
那女子眉宇間煞氣十足,她見到馬車垂下來的車廉打起來,露出一張嬌美的芙蓉面。驅馬上前幾步。
衛士立刻大喝,“站住!”
“要你個看門狗多管!”馬上女子破口大罵,手里的馬鞭指著衛士的鼻子,“我是蠕蠕公主,小心我父汗從草原打過來,直接把長安給燒了!”
那女子說的是鮮卑話,清漪之前和人學過,聽到耳里不由得直皺眉頭。長安里頭一口氣來了那么多的蠕蠕公主,她也不記得面前這個到底是哪個公主了,而且攔在門前,還帶著弓箭,恐怕是來找茬的。
“……繞道。”清漪丟下一句直接要坐回去。
那女子見到清漪要坐回去,哪里肯依,雙眉倒豎,“我是來看看叫那個家伙神牽夢縈的女人。我還以為會怎么樣呢,原來不過如此而已!”
清漪手頓了頓,她抬眼,看了那女子幾眼。這會天色一句暗了下來,借著火把的光芒只能把那個女子的容貌看個大概,那女子生的面龐扁圓,五官也沒有多少出彩之處。她不欲和此人做過多糾纏,就要坐回車內。
外頭的女子正是元穆新娶的王妃,潁川王妃成婚沒有多久,卻一肚子的火氣。原本千里迢迢從漠北到長安,就心煩意燥,見到新婚夫婿,看他模樣長得不錯,心里多了幾分期待,誰知道從新婚夜開始,元穆就把她丟到一旁,不管不顧,別說是進她的房,就連她的邊都不挨。好似和她說上一句話都要他的命。
潁川王妃過了一段時間從其他姐妹口里聽說,元穆以前還有個未婚妻,愛的死去活來,一直不肯娶妻納妾多半也是為了她。聽說之后,潁川王妃大怒,竟然還有女人敢和她搶男人,問明白那個未婚妻現在是什么樣的身份,帶上弓箭殺了過來。
清漪猜出外頭女子的身份,也不搭理她的怒聲喝罵,直接坐在車里,令人改道。
潁川王妃見到車廉垂下去的時候,那個女子冷漠至極的神情,心頭怒火更熾,伸手從箭囊里抽出兩支箭搭在弓上,弓張如滿月,對準車就射。
“娘子!”衛士們見狀大呼,蘭芝在車里頭聽到外面的衛士驚呼,下意識撲到清漪身上。清漪沒有防備,整個人被蘭芝給壓在車廂面上。
“嗖!”
一支羽箭從另外方向射出,噔的一聲,直接將潁川王妃射出的那支箭給射斷。
潁川王妃的坐騎已經被衛士團團圍住,騎兵們手里的馬槊在火光下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寒光。
潁川王妃見自己的箭竟然被人射落,大吃一驚。
她自小在漠北長大,學習騎射和男兒無異。她的騎射功夫,比起那些男人也根本不差什么,自己那一箭一定會射中那個女人,誰知道半途就被射落了?
她驚訝過后,旋即大怒,抬頭去看那個膽大包天的人。卻見一個身著官服的年輕男人坐在馬上。那男人生的俊美無比,火光將他高鼻在側顏上映下半面的陰影。
他身著袍服,頭戴籠紗冠,腰上印綬佩戴齊全。奈何潁川王妃才來長安沒有多久,分不清楚魏國的那些反道道。也不知道他具體的官位是什么,只是從他身上那身玄色的袍服,還有胯~下的黑色駿馬,分辨出他的官位不低。
慕容定俊臉上布滿冰霜,眸光冷冽,他冷冷看著潁川王妃,“這是要干甚么?才來長安沒有多久,就忍不住喊打喊殺,就算是你父汗恐怕也沒有這等本事吧?”
潁川王妃聽他一口流利的鮮卑話,甚至還帶著些許草原上的口音,她下意識警備起來,“你又是誰!”
“我是誰關你何事?”慕容定輕蔑一笑,他又哦了一聲,“不對,說起來我和你們打了好幾場,你家父汗第三個還是第幾個兒子被我從肆州一路驅逐出去,直接趕到了五原郡,最后差點死在長城墻角根,要說有和你有關系,的確是有些關系。”
“你!”潁川王妃頓時怒發沖冠,她這會想起眼前人是誰了!她之前在王帳里頭聽說了,她的三哥哥在魏國的地盤上被人打的很慘,原先從懷朔鎮殺進去,一路高唱凱歌,幾乎是暢通無阻,結果被一個煞星給擋住,被打的七零八落,后來只能被迫逃往五原郡碰運氣,誰知道那個殺星也一路追了過來,最后狼狽不堪的返回王帳。還因此,被父汗當著眾多部落首領的面給剝光衣服,鞭笞了一頓。
“你是慕容定!”她大喝。
慕容定手指豎起來抵在唇上噓了一聲,“這么大聲做甚么,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丟臉嗎?”說著他嘴角略略上勾,露出個極其輕蔑惡劣的笑。
他馳馬走進了幾步,“你擋道了,走開。”
潁川王妃還想再說什么,慕容定臉微微一擺,身旁的親兵們立刻馳馬將潁川王妃圍了個滴水不漏。
“你想要干甚么?”潁川王妃見到那些面露殺氣的親兵把自己團團包圍起來,忍不住有些膽怯,她看了周圍一圈人大喝。
“我想要做甚么,我還要問你想要做甚么呢。竟然到我妻子面前耀武揚威,到底誰給你的膽子?”慕容定面如寒霜,雙眸緊緊盯住了馬上開始焦躁不安的女子。殺機并露。
慕容定垂首把玩著手里的箭矢,狀若無意。
“說實話,我是不在乎甚么不和女人相爭的話。”慕容定修長的手指搭在箭鏃上,抬起眼來,殺氣四溢,“做錯了事,就該承受后果,男女都一樣,你說是不是?”
說罷,他看到對面馬上的女人嘴唇打起了哆嗦。
蠕蠕的女人膽氣足還是足,但是到底還差了點。
慕容定心里想著,手指微動,就將把箭搭在弓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馳來,慕容延騎在馬背上,臉色冷峻,他抬眼看了清漪的馬車一眼,再望了那邊的潁川王妃,“出甚么事了?”
“這女人想對寧寧不利,我想教訓教訓她來著。叫她知道到了長安也得守規矩,別仗著有她那個父汗就可以為所欲為。”
慕容定這話用漢話說的,潁川王妃聽不懂,但是看到他的眼神,渾身一顫。
“適可而止。”慕容延說著看了清漪的馬車一眼,“你還是讓弟妹快回去吧,天寒地凍的,你叫她在風里吹著,不好。”
慕容定聞言,眼里有細碎的光芒閃動。
清漪的馬車提前回了家里,不多時慕容定回來了,他進門的時候裹挾著一股寒氣,他走進來直接抱住她,臉上陰沉沉的,不知道想什么。
清漪正抱著小蠻奴,小蠻奴年紀小,敏感的很。察覺到慕容定身上帶著的寒氣,小嘴癟癟,就哭起來。
清漪手慌腳亂的抱住孩子,搖了又搖,柔聲哄了好幾次,才把孩子給哄好。
“怎么了?回來見你臭著臉。”清漪轉過頭來看他。
慕容定眼里晦暗,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他沉默著不說話,待到清漪把睡著的小蠻奴交給乳母之后,他一把把人拉過來,氣勢洶洶的就親,伸手扯了她的衣裳。
他兇狠野蠻的吻,弄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好不容易掙出條手臂來,抵在他臉上,費了好打的勁頭才把他給推開了點,“怎么了?”
“沒事,就是想要你。”說罷,慕容定和座小山似得壓下來。
他把她翻過身去,弄那些叫人難為情姿勢。
事了之后,清漪腰酸腿軟,等不到去洗,累的直接睡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大白天了。
清漪揉了揉酸軟的腰,想不明白昨日晚上慕容定怎么突然發瘋,不過他發瘋起來,還算照顧她的感受,所以昨晚別有一番味道,并不難受。
慕容定早上出去竟然幾日都沒有回來,再回來的時候,他見到她。滿臉遲疑,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話和我說?”清漪看他這樣,心下篤定他心里有事要和自己說,就是不知道為何他吞吞吐吐的。
慕容定拳頭握緊放在膝頭上,心下糾結一二,看著清漪清澈的雙目,狠了狠心,“你聽了別急。我受到軍報,說是邙山一戰,東邊的派出幾對人馬突襲,有人著了道。十二郎正好就在里面。”
剎那間,似乎有只手緊緊抓住她的喉嚨,她喘不過氣來。
“那……他人呢……”清漪顫抖著手,伸了出去。
“不知道,我現在只知道他們所在的那個營遭了秧,至于十二郎如何,我也不知道。”慕容定起先不打算把這事告訴清漪,免得她擔心,可是后來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告訴她。
清漪身體搖晃了一下,慕容定眼疾手快扶住她,“寧寧,你沒事吧?”
她直直望著他,眼前的男人輪廓模糊,一切變得那么不真實。
作者有話要說:慕容大尾巴狼一狼爪撈住暈倒的小兔幾:兔幾你腫么了兔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