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蠕奸詐難馴,對付他們,只有出兵驅逐一途可走。”有人站出來,“臣還請陛下發兵永豐鎮,驅逐蠕蠕于漠北!”
話語說的鏗鏘有力,聽得元績連連點頭,他正要應允,卻察覺慕容諧看了過來。元績下意識一個激靈,到了喉嚨口的話語一轉,眼睛也望向了慕容諧。
“出兵一時,事關重大,還請陛下仔細斟酌之后,再下決議?!蹦饺葜C手持笏板對元績一拜。
元績眸光動了一下,頷首道,“丞相所言甚是,出兵不是小事,需要謹慎,那么就照著丞相之言來吧?!?
慕容諧對御床上的皇帝一拜。
慕容諧說是要皇帝仔細斟酌,下朝之后,幾乎在長安的所有領兵的將領都到了慕容諧那里議事。
丞相府比起宮里,才更像是權力中心。
慕容諧坐在一張胡床上,兩腿分開,他行伍出身,帶兵打仗了一輩子,也不在乎所謂的儀態和禮儀。他看著面前的羊皮地圖好會,抬眼看了看四周的人,“如果出兵的話,恐怕對我們來說沒有多少好處?!?
“丞相所言正是。”慕容定雙眼盯著那張羊皮地圖,五原郡還有東邊洛陽等位置已經擺滿了旗幟,但是東邊放置的旗幟明顯要比之前少了許多,而段蘭那邊的旗幟卻半點都沒有少。
“兵力總共只有那么點……”慕容諧皺了眉頭。
慕容延站起來對慕容諧一揖,“阿爺,自魏國開國以來,對蠕蠕從來就沒有假以顏色過,現在如果不出兵,只怕蠕蠕以為南面無人可以抵御,會派遣更多的軍隊南下,到那時候恐怕五原郡會被蠕蠕搶掠。一旦五原郡失守,離長安也不遠了?!?
“……”慕容諧眉頭皺緊。
眾人都知道為何慕容諧會皺眉,如今兵力不是很充足,但用兵的地方卻一個比一個多,東邊的段蘭,南邊的梁國,還北面的蠕蠕。不管哪個,都需要用兵力,可抽丁不能太過兇狠,不然窮兵黷武,最后禍害的還是自己。
慕容諧坐在那里,思量了半晌。慕容定和慕容延互相看了一眼,目光觸及,又飛快的轉開。
“朝廷對蠕蠕向來是用兵,只要蠕蠕膽敢南下,就出兵討伐,現在蠕蠕已經快要到翻過長城,這……”慕容延眉頭蹙緊。
其他將領聽了這話,連連點頭,“巨鹿公此言說的沒錯,以前蠕蠕人來的時候,不管是朝廷還是我們,從來就沒有怕過他們,現在他們既然敢來打,那么我們直接打回去就是?!?
“可是兵力從哪里抽調?”慕容定一句話直接給這些人潑了盆冷水。慕容定伸手指向地圖,“東邊段蘭攻勢猛烈,如果這個時候抽調在洛陽一代的兵力,那是把洛陽拱手送給段蘭。如果征兵,可以短時間征集,但是沒有經過操練的士兵,上了沙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秦兵耐苦戰,也要他們練出來,北邊急需用兵,一時半會的,恐怕是難。從南邊調兵,也怕梁國會有動作?!?
慕容延冷笑,“照著你這話,那么就不用打了,直接讓五原郡守軍放棄抵抗,讓蠕蠕長驅直入,一直打到長安算了?”
慕容定眉梢一揚,也不惱怒,“我沒說叫五原郡守軍放棄抵抗,只是眼下實在是不適合直接和蠕蠕正面交鋒而已?!?
“依我看,是你怕事吧?”慕容延激道。
慕容定狠狠吸了口氣,而后慢慢平復下來,他勾了勾嘴角,“六拔,打不打,要怎么打,還是阿叔說了算?!?
慕容延聞言,下意識去看慕容諧。從兩人針鋒相對開始,慕容諧就坐在那里,眉頭緊蹙,一言不發。他心下有些惴惴,不太能摸清楚慕容諧此刻在想什么。
“……”慕容諧抬起頭來,中指輕輕在自己膝蓋上敲擊著。過了半晌,他才開口,“要打,東邊就要丟,南面搶來的那些地能不能拿在手里,也是個問題……”
慕容諧長長的呼出口氣,“現在中宮位置空著。”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來。
明明是在商談是否要出兵蠕蠕,慕容定卻轉到了中宮皇后的身上。一時間,在場的許多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慕容延和慕容定腦袋瓜子轉的飛快,只是愣了愣就明白了慕容諧這話的用意。
“丞相是想要和蠕蠕和親?”慕容延這話說的有幾分艱難,甚至有點難以啟齒,“可是這么多年,都沒有和親過了?!?
“你當我想和蠕蠕人和親?我們和蠕蠕打了這么多年,雖然都有勝負,但是從來都是他們敢來,我們就敢打。可是眼下情況又有不同。想要英雄氣概,也要看看形勢?!蹦饺葜C說著重重捶在桌子上。幾乎在場人都能察覺到慕容諧心中的不甘。
眾人大氣也不敢出,議事堂內鴉雀無聲。
過了好會,慕容諧從胡床上站起來,直接往后面走去。
眾人面面相覷。慕容延站起來追了過去,慕容定坐在那里不動,慕容弘和慕容烈兩個,眼觀鼻子鼻觀心,似乎只要照著慕容諧最后的決定做就好。
慕容定坐在那里好會,終于有人出來,“丞相請各位回去?!?
前來議事的人紛紛站起來就往外頭走。慕容定也沒例外,他回到家里,沒有見到清漪。問侍女,“娘子呢?”
“娘子去千秋寺了?!笔膛鸬馈?
慕容定聽了侍女這話滿心奇怪,清漪不信佛,平常也不信這個,今日怎么想著去寺廟了?果然慕容定問起,侍女就說了,“是中書舍人家的王娘子來請,娘子才去的。”
清漪對王氏這個嬸母向來尊敬有加,既然是嬸母叫她一塊去,只要孩子沒大事,她就會過去。
慕容定聽了之后,揮手叫侍女出去。自己坐在清漪房里一會。貴族夫妻,居室都是分開來的,但是慕容定從來就是在清漪這里,除去書房之外,兩人都是在一塊。
習慣了一回來就見到她,慕容定很不習慣此刻房內的寂靜。小蠻奴被清漪留在家里,但是慕容定沒那個耐心去見渾身奶味的小家伙,何況這小家伙見著他就嗷嗷哭。慕容定聽到小孩子的哭就莫名覺得腦袋疼,曾經一度他懷疑當初想要做父親的自己,是不是腦子被什么給打壞了。以至于想要多這么個煩人小東西來。
他躺在寬大的床上好會,終于壓抑不住心下的煩躁,一躍而起,直接跑到外面,令人拉出黑風來,出門去找清漪。
清漪如今和清涴還有清湄陪著王氏正在千秋寺的大殿里頭。
大殿里頭處處都是繚繞的佛香,寶相莊嚴的佛像在這香霧中,都顯得有幾分縹緲。
王氏跪在蒲團上,她虔誠的雙手合十,嘴里小聲的在念叨什么,俯身下來拜了拜上頭的佛像。
清漪和清涴拜下。清湄就跪在她身旁,清漪目不斜視,只當清湄是空氣不存在。
清湄在南陽王府里失意,王氏有點不忍心,到底是自己的侄女,看著這樣被壓的抬不起頭來,又于心不忍,可做不了什么,只能帶她出來散散心。好緩解一下心頭的抑郁。
清湄側目看了一眼清漪。都說生完孩子之后的女人,面上會有斑點,身材走樣,腰胖的能有水桶粗,可是清漪看不出來有太大變化。面上有斑沒斑,看不清楚,但是身材窈窕如往日,看不出有半點走樣。
清湄心底不知該酸還是該嫉妒,心下五味雜陳。她雙目在清漪身上,清漪似乎沒有半點察覺,老半日都沒有回首過來看她。
王氏上了一炷香,而后主持安排四人前往安靜的禪房。大殿里頭的佛像雄偉,可人還是太多了點。對于這種有身份的女眷,還是不太適合。
到了禪房里頭,王氏坐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她看了一眼面前,女兒和侄女并排坐著。
清涴和清漪面色白里透紅,一看就知道過得不錯,而清湄臉上敷著厚厚的白粉,也沒能將眼底里的憔悴給遮蓋了去。
“四娘多花些心思在南陽王身上吧?!蓖跏蠂@氣道,“上回的事,的確是你不對。姿態擺低一些也沒有事。我聽說那兩個側妃都有孕了?”
清湄有苦說不出,眼圈紅了紅,輕輕嗯了聲。
“只要你有個孩子,下半輩子也能過得不錯了?!蓖跏线駠u了兩句。旋即把話題給輕輕壓了下去。
“阿娘,不用擔心。四姐姐會沒事的?!鼻鍥鸬馈Kf著看了一眼清漪,清漪坐在那里,彎了彎嘴角,似乎是贊同這話。只是這笑落在清湄眼里,怎么看都有幾分譏諷。
失意人看得意人,怎么看怎么覺得是在譏笑自己的落魄。
“對了,六娘。最近小蠻奴好不好?”王氏笑問,她說著比劃了一下,“我前段陣子忙十五娘和陰平縣公的婚事,都抽不出空來去看小蠻奴。小蠻奴算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的孩子了?!?
生的白白胖胖,容貌也漂亮可愛。王氏看過那么兩回之后,一直記掛在心上。
“一切都好,勞煩嬸母掛心了。”清漪聽王氏說起孩子,臉上露出一絲發自內心的笑容。清涴湊過來,“說起來我還沒有見過外甥呢,都是聽阿娘說起,甚么時候我才能見一見?”
“現在小蠻奴還小,外頭又冷,不能吹風。要是十五娘得空,只管來我家就是了。”清漪笑道。她笑的一臉滿足,眼底都是幸福。
“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王氏感嘆一聲,“這些男人,想著外頭的熱鬧,可是我們婦人還是覺得家好才是真好?!?
清湄輕輕顫了一下,她狐疑的抬頭,暗暗乜了王氏一眼。這話聽在她的耳朵里,怎么都感覺是在針對她。
她看了王氏幾眼,見著王氏沒有往她這邊看,才垂下頭去。
清漪吃了點點心,喝了點水,過了會有點內急,出去上了一趟凈房,在外面就碰見清湄。清漪在王氏和清涴的面前還做點表面功夫,但兩人私下,清漪就不想花費功夫了??炊疾豢辞邃匾谎?,直接從她身旁擦身而過。
“六娘,你現在很得意不是?”清漪走了幾步,聽到后面清湄突然開口。她腳下頓了頓,蹙眉起來,不知道如今兩人到了眼下這個地步,清湄還能這么和她說話。
“……”清漪沒有開口,直接回過頭來看她。
清湄見狀,心下越發篤定清漪此刻看不起她,面上冷笑涉更甚,“我知道你在看我笑話,以為南陽王知道我以前的事,我就永無翻身之日了?”她嗤笑了兩聲,“你如今花團錦簇,看著炙手可熱,但是你別忘記了,當年段朱娥也是洛陽里頭風頭無二的貴女,如今她成了甚么樣子,你自己也看到了?!?
清漪微微瞇了瞇眼,看清湄的眼神無疑于在看傻子。清湄上回的熱鬧,她從慕容定那里知道之后,哈哈一笑,痛快幾場,也就丟到腦后。她里里外外事那么多,更不會也不屑于分散出些許精力給清湄。
“呵,”清湄見她看過來,渾身上下的力氣似乎找到了使的地方,越發用力起來,她抖動著肩膀,“花無百日紅,男人最是喜新厭舊。等慕容定膩了你,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辦,我至少還有個王妃的外命婦名頭,哪怕南陽王厭煩我,他也只能把我放在一旁,不能將我休棄。而你……哈哈”她笑了兩聲,笑聲如同郊外半夜三更響起的貓頭鷹,聽在人耳里無比的滲人。
“所以你現在只能在南陽王府里頭受苦,我都聽說那兩個側妃已經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她們能如此囂張,恐怕也是得了南陽王的意思。正大光明的踐踏你,你還甘之如飴?!鼻邃舨[起眼來,注視她,眼里鄙夷,“你還真是賤透了?!?
清湄被清漪點中痛處,立刻怒色勃發,上前幾步。
“我如果是你,就不會上來想要和我吵。”清漪眼里的輕蔑越發明顯,“如果你之前和南陽王說清楚,是成親之前的事。依照南陽王的性子,還不一定會遷怒到你升上來,可惜啊,你這個人自視甚高,甚么污點都不想要被旁人發現?!鼻邃羯锨白吡藥撞剑酃怃J利,逼得清湄連連向后退了幾步。
“明明有的生路,被你自個給斷了,你倒是說說看,你還能拿甚么在我面前咄咄逼人?”清漪說著向清湄走進了好幾步,“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在側室的折磨下面,苦苦求生。南陽王就是因為不能將你休棄,沒有朝廷的命令,他也的確不能褫奪你王妃的頭銜,但是他能叫人折磨死你啊。”
她每說一句,就向清湄逼近一步。清湄連連后退,一腳在臺階上踩空,直接跌坐在地。
面前的貌美女子居高臨下的看她,眼里鄙夷和可憐同存,她此刻的眼神如同一記耳光重重扇在自己的臉上。
“好自為之。你過得好還是不好,和我半點關系都沒有。”清漪勾了勾嘴角,“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如今也不過是長安里的一個笑話而已。楊妃?!彼齑捷p啟,吐出‘楊妃’二字之時,鄙夷輕視之情呼之欲出。
清漪不欲在清湄身上花費太多的力氣,她說完之后直接繞過她向禪房去了。
清湄跌坐在那里,目光死死的盯住她的后背。過了好會,聽到人的腳步,她才從地上起來。
奉命前來尋她的仆婦看到她裙裳上沾滿了泥土,驚呼,“王妃這是怎么了?”
“沒事。”清湄沒好氣答道。她打開仆婦伸過來給她整理裙裳的手。
王氏好佛,聽老和尚說了一回經書之后,覺得有些困乏,打算回去。一行人才到內門,就有人來稟告,“大都督來了!”
王氏聞言吃了一驚,“大都督來了?”她轉眼就去看清漪,清漪也是一臉莫名,她出來的時候可沒叫人和慕容定說。慕容定怎么找過來了。
一群人還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慕容定已經走過來,他見到王氏等人,抬手做了個揖,“嬸母安好?!?
“大都督?!蓖跏衔⑽⑶饲?,她知道慕容定的性情,在他面前也不拿長輩的架子。
慕容定沖清漪一笑,而后對王氏道,“嬸母,我是出來接寧寧回去的?!?
王氏愣了愣,而后笑著點點頭,“你來的正好,我正想要回去呢。那么六娘就和大都督回去吧?”
慕容定大步一邁,直接就站在清漪身旁,沖她笑,“寧寧,我們回去吧?”
清漪對王氏還有清涴曲了曲膝,和慕容定走了。
清涴看著清漪和慕容定的被音,頗有些感嘆,“說起來,劉姐姐和六姐夫都已成昏好久了呢,還是這般恩愛,叫人羨慕?!?
“人都有個人的福氣,不必羨慕?!蓖跏险f道,她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還是快些回去吧?!?
清涴嗯了一聲,過來攙扶王氏。
清湄回到王府之后,坐在屋子里頭發呆。元譫已經好久都沒有到她這里來了,府邸內務又是兩個側妃來管。兩個側妃為了爭權奪寵,加上自己出身本身就不高,將王府里頭鬧的個烏煙瘴氣。
清湄這里也門可羅雀,除去那些潔掃的仆婦,還有身邊伺候的侍女之外,再也沒有人了。
新來的那個侍女生的柳眉桃面,換做以前,清湄肯定不會讓這樣的侍女貼身伺候,但是現在有人過來就算是不錯了。
那個侍女她取名青紈。如今她這兒更像個破落院子,那兩個側妃把她們看不過眼的人都塞過來。
清湄坐在那里好會,看到捧著水走進來的青紈,“你把我的那個箱子拿來?!?
青紈稱是,放下手里的水壺,將清湄之前一直很寶貝的小箱子拿來。
“你退下吧?!鼻邃匕涯侵痪傻男∠渥訌那嗉w手里接過來,頭也不抬。青紈垂首出去了。
等到室內除了她之外再無別人之后,清湄把盒子打開,里頭是些絹扎成的小人,小人的頭和肚子都插著針。
清湄自己動手做了一個,將寫有‘楊清漪’和生辰的黃麻紙貼在上頭,拿起鋼針狠狠的刺了進去。
這里頭有四個絹人了,她把那個新絹人扎了幾遍,心里才舒爽些。重新把盒子給收拾好,仔細藏到一個平常人不容易發現的暗格里。
*
清漪被慕容定接了回去,她從車上下來,開玩笑似的,伸手推了一把他,“我才出去小會兒,你干嘛親自來接?”
“見不著你心慌的很,以前一回來就見著你,現在見不著你,總覺得心下不安穩。反正天還沒黑,隨便出去把你接回來。”
清漪靠在他身上,兩人一塊往里頭走,清漪心情不錯,聽到他那話,故意板起臉,連說話的腔調都拉長了,“甚么叫做順便,你是順便?”
慕容定馬上改口,“才不是順便,我是專程去找你的?!彼焓州p輕攏住清漪的肩膀,“我擔心你在外頭,會不會被有些不長眼的混賬玩意兒給沖撞到,就過去了。怎么樣,高興不高興?”
清漪靠在他肩頭上,差不多把渾身上下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聽到他問,嬌嗔著乜他一眼,嘴里應道,“嗯嗯嗯,好高興呢。”
到了屋子里頭,清漪脫掉了鞋子,兩條腿搭在他身上。
慕容定瞧著她從裙裳里頭探出的兩只腳,伸手隔著厚厚的綿襪捏了兩下,他看了一眼清漪,見著清漪閉眼,“過段日子,我也弄個縣君讓你做做?”
清漪睜開眼,以為自己聽錯了,“甚么?”
“宮里恐怕要多個皇后了,我想著給你弄個外命婦的名頭,到時候你進宮也看看熱鬧去。”
清漪一聽,頓時一腳踢中他大腿,“我才不要這個!”
如果宮里真的要立皇后,外命婦們就是苦哈哈沒有半點油水可撈的人,天不亮就要渾身披掛的去宮里排隊,對著皇后跪來跪去。她還沒受虐愛好呢!
“寧寧,聽我說完?!蹦饺荻ㄍ壬习ち怂@么一下,半點都不生氣,伸手把她給撈回來,“我們到長安都這么久了,我想也該給你弄個名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慕容大尾巴狼尾巴一掃:要不要給兔幾弄張門票去看熱鬧?
清漪小兔幾頂著一雙黑眼圈:你見過半夜三更爬起來就為去看熱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