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諧只是告知一聲,並不是聽取手下人的那些意見,一封奏疏呈到元績面前,哪怕元績對慕容諧諸多不滿,看到慕容諧要立名義上的侄子爲(wèi)世子,一時間不知該不該準(zhǔn)。如今的皇帝只剩下個明面上的作用,可要是準(zhǔn)了,自己恐怕會招人非議,如此荒唐的奏疏竟然也準(zhǔn)。可是不準(zhǔn),慕容諧那關(guān)就過不去。
元績左右爲(wèi)難,慕容諧等了兩三日,實在是有些不耐煩,遣人到元績那裡問。
元績經(jīng)過段蘭那一回,不敢和權(quán)臣明面上再起衝突,叫人取來璽印,在慕容諧的奏疏上一按。
消息傳來,慕容定還在牀上虛弱著,明衍那一下威力十足,慕容定被薰到現(xiàn)在還有些昏昏的。既然裝病,那麼一塊兒全裝了,他哼哼唧唧躺倒在牀上,衣服虛弱過甚的模樣。小蠻奴特意過來在他榻邊守了會,阿梨被抱過來,見著慕容定睜開眼睛了,幾下和猴子似的爬上牀,騎在他肚子上騎馬馬。
兩孩子險些沒把慕容定給折騰掉半條命。清漪把阿梨抱下來,“阿梨別鬧,你阿爺纔好沒多久。”
慕容定虎目含淚,淚光汪汪。阿梨下手沒個輕重,那小屁股坐在肚子上,真的能把他早上吃進(jìn)去的東西都給壓吐出來。
還是寧寧心疼他啊!
清漪根本就不去看慕容定那冒著淚光的眼睛。這傢伙就是自作自受,好好地沒事要裝吐血,要不是明衍,恐怕現(xiàn)在都還躺著呢。
“阿孃,我想騎馬。”阿梨抓住清漪的肩膀,細(xì)聲細(xì)氣的提要求。
“騎馬?”清漪聞言,仔細(xì)打量了一下女兒的小身板。阿梨還是個糰子呢,上了馬背,恐怕要被馬給直接甩下來。
“待會叫哥哥帶你去騎木馬。”清漪說完,小蠻奴已經(jīng)站起來,自覺地走到妹妹面前,伸出手來,“走吧,哥哥帶你去玩兒。”
阿梨對天天見面的兄長自然很熟悉,嗯了聲。清漪把阿梨放下來,小蠻奴自然牽起妹妹的手,就帶著往外走。一條腿還沒跨過門檻,外頭跑進(jìn)來一個滿頭大汗的家僕,家僕跑的很快,額頭上權(quán)勢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和出來的小蠻奴險些撞個正著。
小蠻奴一把把妹妹往背後一塞,勃然大怒,“爾乃何人?不經(jīng)通報闖入,該當(dāng)何罪!”
他年歲雖小,但氣勢十足。稚嫩的呵斥讓家僕噗通就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怎麼了?”清漪快步走過來,把阿梨拉到她的身邊。
家僕這下磕頭磕的更加用力了,額頭幾乎是砸在地面上。
“娘子饒命,小人也是急著給郎主送好消息……”
“好消息?”清漪抓住家僕話語裡頭的最後兩個字,“甚麼好消息?”
家僕這下馬上停止磕頭,聲音裡是壓制不住的激動,“外頭來人來道賀了,說是道賀郎主被立爲(wèi)秦王世子!”
清漪聞言下意識去看裡頭的慕容定,內(nèi)室離外頭還有好長一段距離,裡頭重重傳來哐噹一聲,緊接著一陣緊密又沉重的跑步聲由遠(yuǎn)而近衝來。
慕容定衣衫不整披頭散髮,直接從內(nèi)室裡頭衝了出來。他一雙眼睛瞪圓,眼裡的不可置信清漪都看的一清二楚。
“你說甚麼?”
“回稟郎主,外面來了很多客人,說是要給郎主慶賀,被立爲(wèi)秦王世子一事。”家僕這會兒渾身的熱血勁頭已經(jīng)冷下來了,衝撞了小主人的罪名更是不小,額頭貼在地上,擡都不敢擡。
這話如同一記悶雷重重在他耳邊炸響,慕容定呆若木雞,站在那裡癡癡呆呆,回不過神來。清漪拿指頭在他身上一戳。慕容定才眨了眨眼睛。
慕容定朝清漪看過來,“寧寧,你聽到?jīng)]?我要做世子了!”
說著,不等清漪回答,他自己開始往外面跑,清漪一把拉住他,“你幹甚麼呢?!”
“他們不是來祝賀我麼?我去見他們。”慕容定手腳都在顫抖,這喜訊來的太快,他可沒有想過這一日會來的這麼快。
清漪一把抓住他,“你去個甚麼!”說著,她斥退左右,“你現(xiàn)在還在對外稱病呢,這會精神滿滿的出去見客,是不是要告訴天下人你是裝的?”
“……”慕容定眨眨眼睛,十分純良的望著清漪。
“那些人不論,丞相那裡你總要顧忌吧?這話要是傳到他耳朵裡頭,覺得自己被你戲弄了,你要怎麼收拾局面?”說著,清漪擡起手臂,纖纖細(xì)指往屋子裡頭一指,“回去,好好躺著,除非朝廷正式任命下來了,否則你就在屋子裡頭好好躺著養(yǎng)病!”
慕容定哦了一聲,乖乖去了。
清漪叫人來,將那些客人都請走。
還沒有正式的消息,就急哄哄的和那些人混在一塊,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清漪拿出慕容定身體不好,不能見客的理由,那些客人不能真的衝進(jìn)來,不一會兒各自都散了。
清漪回到室內(nèi),就見著慕容定躺在牀上,兩眼直瞪瞪的望著牀榻上的承塵。清漪嚇了一跳,以爲(wèi)慕容定高興傻了,伸手一推,“喂喂,你怎麼了?”
慕容定被她這麼一推,兩眼轉(zhuǎn)過來,“寧寧,你說我這是不是在做夢?”
“做甚麼夢?”清漪坐在他身邊,不知道他這會又怎麼了。只見慕容定伸出條胳膊來,眼神迷茫又疑惑,“寧寧,你擰擰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清漪毫不客氣的捏起他手臂上的肉一擰,慕容定嗷了一聲,捂住被清漪擰過得地方,“痛!果然不是做夢!”
“現(xiàn)在知道不是做夢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清漪坐在那裡問。
慕容定迷茫的睜著雙眼,似乎也是一臉的不知。過了一會,他嘆氣,腦袋枕在清漪腿上,“我之前都沒想過會這樣。”
他那吐血不過是想給慕容延和賀拔盛頭上潑污水,但沒想過既然就這樣成了,得償所願原本是件好事,但他總覺得飄飄忽忽,腳底都軟綿綿的,找不著實感。
慕容定暈乎乎的,靠在清漪的腿上。
清漪雖然沒有和慕容定這樣,但也開始吃了一驚。畢竟立世子這件事不小,慕容定身份擺在那裡,想要奪位成功沒那麼容易,清漪私下覺得慕容定和慕容延之間少不了一場見血的爭鬥。誰知道慕容諧竟然還真的正大光明的立慕容定爲(wèi)世子了?
清漪後知後覺的,讓那股驚悚感慢慢的涌上心頭。夫妻兩個一個躺一個坐著,內(nèi)室裡頭安靜的落針可聞。
慕容定眼巴巴的等清漪來安慰他,結(jié)果清漪在那裡坐著,好久沒有回過神來,慕容定抓過她的手貼在臉上,清漪反應(yīng)過來,揉了他臉頰兩下。
“現(xiàn)在接下來你想好要怎麼辦?”清漪問。
慕容定瞇起眼睛,享受她的撫慰,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說實話,好事來的太快,我自己都沒怎麼想好呢。”
清漪嘴角一抽,想起這事來的太快,慕容定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也是情理之中,她吐出口氣,沒有說話。
“不過現(xiàn)在和以後肯定不一樣了。”
“你那叫廢話。”清漪說著有些擔(dān)心,“你說丞相立你爲(wèi)世子,那麼鉅鹿公那邊……”
“六拔那邊,就看那個男人自己怎麼收拾了。”慕容定撇了撇嘴,靠在她腿上,“反正這是他兒子不是我兒子,我若下手,爲(wèi)了永除後患,自然不會留情,要是他來的話,那麼就要溫和的多了。”
“你還想怎麼?”清漪抱住慕容定的腦袋,“還想著丞相能不能爲(wèi)了你把鉅鹿公給殺了?”
慕容定別過眼去,有幾分被說中心事,“纔沒有呢。”
清漪見著他這幅口是心非的模樣,忍不住笑。外面變得亂哄哄,蘭芝快步進(jìn)來,隔著屏風(fēng)稟報,“六娘子,夫人過來了。”
屏風(fēng)後面的兩人聞言,馬上起來。
韓氏聽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見到慕容定,她立刻問道,“外面都在傳你要做秦王世子了,這事是真的嗎?”
慕容定搖搖頭,“外頭有人過來恭賀我,但這事朝廷還沒下令,我也不知道真假。”
韓氏雙腿一軟,險些癱坐在地。有權(quán)勢的地方就會有各種消息靈通的人,既然有那麼多人上門來送消息了,恐怕十不離八·九。
“阿家!”清漪扶著韓氏的胳膊,要把她攙扶起來,韓氏整個人已經(jīng)沒有了半點力氣,她氣的坐在那裡,眼淚直流,“那個混賬東西……他是真……”
韓氏氣的說不出話來。
她不說,清漪也明白韓氏想要說什麼,兩人當(dāng)年的私密,是韓氏心頭上的痛。韓氏願意爲(wèi)了兒子和慕容諧保持面上的往來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了,現(xiàn)在慕容諧這麼一來,等於是把兩人的臉面給扒個精光,半點都不不留了。
可是隻要慕容諧立慕容定爲(wèi)世子,當(dāng)年的往事就必須要扒開給衆(zhòng)人看。
“阿家。”清漪心裡嘆氣,和慕容定兩個把韓氏扶起來。
慕容定和做錯了事似得,垂著頭,不敢看韓氏一眼。
韓氏被兒子兒媳攙扶起來,坐在牀上。她渾身癱軟,幾乎站不起來,趴伏在那裡痛哭了一會,“我以後是真的沒臉去見你的阿爺了。”說著她擡起頭來,“以後六藏你有機會回到東邊去,記得不要把我和你阿爺合葬。”
“阿孃,這事不怪你,都怪那個男人當(dāng)年陰險狡詐,阿爺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要怪也是怪他,和阿孃又有甚麼關(guān)係?”
韓氏聞言飲泣。
慕容定和清漪不知道該怎麼勸,清漪叫人把阿梨抱來,阿梨見著祖母,就爬上去,“阿婆是不是摔了?阿梨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童言童語,稚嫩的可愛。這下韓氏才收了眼淚。
慕容諧想要快些把此事定下來,以免橫出事端。丞相既然急著要,下面的那些人哪怕再看不慣,也必須要快些辦好。
朝廷冊封世子的詔命終於儘快的下達(dá)。慕容定多了一重身份。
一時間,慕容定府門前車水馬龍。這鮮花錦簇的熱鬧,看的旁人眼熱,當(dāng)然不僅僅有人眼熱,還有人不齒。
慕容定被冊封世子,前來道賀的人不少。在許多馬車和牛車裡頭,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人衝到府門前,仰天長嘯,“世道竟然到如此地步,竟然叫一個奸生子坐了寶座!蒼天道義何在!”
他一嗓子喊出來,下一刻如狼似虎的衛(wèi)士們蹂身而上,抓起一把土堵了口,迅速拖到?jīng)]人的地方五花大綁。
慕容定聽到這時候竟然有人來砸場子,眉頭都沒擡一下,“看看這人是甚麼身份。到時候給我送到京兆尹那裡治罪。”
慕容定說著,頗有些不爽的歪了歪脖子,做了這個世子,幹什麼都不比過去那麼任性。慕容定說完,看向站在一邊的楊隱之等人,“這樣算是對了吧?”
楊隱之笑笑,“世子還是不高興?”
“大喜的日子有人來鬧事哪裡高興的起來。”慕容定一撇嘴。他說著,突然看向楊隱之,“對了,寧寧那邊應(yīng)該沒事吧?”
自己這裡有人鬧事直接叫人抓了就是,但是嬌妻那邊,就不一定了。
“姐姐那邊,世子只管放心就是。”楊隱之說道。
慕容定點了點頭,心放下來些許。
清漪這裡人也很多,衆(zhòng)多貴婦們看不上韓氏當(dāng)年就和慕容諧搞上,並且生下慕容定的做派。但是如今慕容定得意,誰也不敢作死,把明晃晃的把柄留給人,都使出吃奶的力氣來奉承上頭這位女尼。
韓氏和那些貴婦說了幾句話,不耐煩和她們這般做戲,“我今日的經(jīng)書還沒有看呢,不奉陪了。”
說罷,抽身離去,半點也不停留。
韓氏一走,貴婦們就把目光都放在清漪身上,清漪和阿梨都成了阿諛奉承的對象。
阿梨被貴婦們摸摸小臉,“長得可正好看,和娘子長得真像呢,以後長大了也是一個美人。”
還有人想著能不能結(jié)親的,“小娘子年歲雖然還小,但娘子想過小娘子的終身大事沒有?”
清漪眉頭瞬間一皺,又很快舒展開來,“孩子太小了,還沒到想那個的時候。”
坐在一邊的王氏打量著阿梨,阿梨今日穿著粉色的襦裙,懷裡抱著個小球,安安靜靜的坐在清漪身邊,年歲雖然小,可生的膚白如雪,眉目如畫。看得出來,是個美人胚子。
王氏上下打量了阿梨好幾下,露出個慈祥的笑容。
阿梨很少見到王氏,和王氏不親近,這裡的貴婦對她露出都是慈祥可親的笑,她都分不清誰是誰了。只是抱住小球,看了一眼王氏之後,馬上緊緊挨在清漪身邊。
王氏想了想自家裡的子弟,楊家子弟相貌出衆(zhòng),才學(xué)上佳,向來是士族聯(lián)姻時候的熱門人選。王氏仔細(xì)想了一下,打算待會和清漪開口提一提,反正成不成不重要。
“阿孃,那個人老是看著我。”阿梨抱住小球瑟縮了一下,抓住清漪的袖子搖了搖。
清漪咦了一聲,順著女兒小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到一個年輕婦人坐在那裡,再一看正是清湄。
清湄坐在那裡,儀態(tài)沒有什麼不對,位置也離這邊有段距離。
“怎麼了?”
“怕。”阿梨縮了縮。清漪安慰的在她頭上輕輕的拍了拍,叫乳母送到後面和小蠻奴一塊。
阿梨乖順的被乳母抱走了。
清漪對著清湄眼露警告,要是清湄真的蠢到在她的地方上撒野,她就真的不客氣了。
清湄垂下頭去,避開清漪的目光。現(xiàn)在清漪氣勢正盛,她還是要暫時躲避。
清涴在清漪身旁,見著清漪收回目光,輕輕捏了捏清漪的手,“大好的日子別和自己過不去。”
清漪對她點頭。
聊了一會,清湄起身到外頭去。今天道賀的人多,府裡的人也多,不僅僅是那些客人還有手捧瓜果竄梭於道的家僕侍女們。
清湄冷眼看著,嘴角浮現(xiàn)一抹冷笑,當(dāng)真是烈火烹油,只是不知道還能持續(xù)多久。
她緩緩走去,背後傳來一聲尖利的女子嗓音,“總算找到你了,你這個賤婦!”清湄還沒反應(yīng)過來,有人大力的從背後抓住她的衣服,左右開弓打了好幾個嘴巴,然後眼前一花,整個人就被丟到了水裡頭。
清漪還和女眷們說笑,清湄去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沒見著,心裡正納罕呢,侍女慌張從外面跑進(jìn)來,對蘭芝耳語幾句。
蘭芝聽完眉頭一皺,“甚麼時候出事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也不看看時辰!”她說完,小步到清漪身邊輕聲道,“六娘子,四娘子落水了。”
清漪眉頭都沒擡一下,“死了?”
蘭芝搖搖頭,“這倒是沒有,不過人是凍壞了。”
這個天可不暖和,長安熱的時候很熱,冷的時候才十月天外頭就起冰碴子了。這個天外頭已經(jīng)起涼風(fēng),這會調(diào)到水裡,不死也要凍掉一層皮。
“叫人給她換衣服,喝碗藥送回去。”清漪吩咐。
蘭芝點頭。
清涴看過來,“出甚麼事了嗎?”
“沒事,就是出了點小事,下頭的人來找我拿主意。”清漪笑笑,“沒事,剛纔說到哪兒了,繼續(xù)呀。”
小蠻奴拉著妹妹躲在拐彎處,捂住嘴笑的噗噗直響。
他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的湖水看,瞧著那個應(yīng)該被他稱呼爲(wèi)姨母的女人狼狽不堪的被家僕們拉著竹篙從水裡撈出來,那女人渾身上下溼透了,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阿梨天賦異稟,說話已經(jīng)開始說的順暢,見到哥哥,就說自己被誰誰誰看的難受。阿梨很敏感,被人看的異常難受自然要和哥哥說。
小蠻奴一聽,胸脯一拍,回頭就叫人把南陽王妃給引過去。這下就出了一場大戲,南陽王妃十分好妒,元譫被管得苦不堪言,對著南陽王妃的那張圓餅?zāi)槪瑢嵲谑窍虏涣丝冢懔顺鋈ァD详柾蹂磉吶苏f都是因爲(wèi)元譫和前頭的王妃感情深厚所致。
這回見到真人,哪裡還會放過?
“看,沒事啦。”小蠻奴對妹妹呲牙一笑。
阿梨懵懵懂懂,不過好像明白了什麼,奶聲奶氣,“哥哥對我最好了。”
“那當(dāng)然,以後誰欺負(fù)你了,和我說。”小蠻奴拍拍胸口。
清湄從水裡撈出來,渾身上下都溼透了,被送到一處廂房內(nèi),換了內(nèi)外衣裳,灌下一碗薑湯。
休息了一會,就被送了回去。
清湄不見了,也沒有人在意,依然言笑晏晏。
府邸裡一直熱鬧到了晚上才散場。
人得勢的時候,所有人都恨不得過來沾親帶故。
清漪一臉疲憊的坐在牀上,把襦裙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裙,髮髻打散。慕容定出來,看到清漪滿臉疲倦,坐在她身後,心疼的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慕容定不是個委婉性子,好壞直接說。清漪卻和他不一樣。他也知道女人們說話,一句話要繞個三四回。聽著都累。
“你現(xiàn)在坐上這個位置,打聽的人多了,盯著小蠻奴和阿梨的人也多了。”清漪靠在他身上。
慕容定一聽,立刻大怒,“誰那麼有膽量!敢盯著我的孩子,嫌自己活長了?!”
清漪依舊靠在他身上,“都是想要和小蠻奴還有阿梨結(jié)親的。”清漪說著自己都哭笑不得,結(jié)娃娃親這回事,在北朝南朝都很常見,可是這事發(fā)生在自己孩子身上,再常見她也一肚子火氣。
別人也都算了,王氏也來湊熱鬧。先不說楊家子弟們和阿梨的輩分,她提的那些子弟年歲都比阿梨大上好幾圈,她怎麼可能答應(yīng)?
慕容定嘁了聲,“這麼小,結(jié)甚麼親。他們的孩子估計也沒多大,能不能長大還不知道呢,就打我家的主意了。”
“有幾個娘子把自己的兒子說給我聽,個個都已經(jīng)是十五六歲了。”清漪想起這事一陣無力。
“哈?!”慕容定渾身一顫,險些跳起來,“她們敢!阿梨多大!她們就不懷好意!還介紹個十五六歲的過來,等到阿梨長大了,都老成甚麼樣了!”
慕容定說著鼻子裡衝出兩道濁氣,“這些女人正事不做,日日心裡想著這些歪門邪道!”他雙目露出寒光,“看來還是日子過得太閒了!”
作者有話要說:慕容大尾巴狼尾巴一掃:小小兔幾太小了!誰也不準(zhǔn)打她主意!
小小兔幾和小狼在一塊,小狼擡起小爪子拍在小小兔幾腦袋上:乖,有事找哥,哥給你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