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在省裡也認識一二位有實權的領導,她到了省城後,抽空幫陳子濤打聽了他惦記的問題,根據她的瞭解和分析,省委對全省農場的改制改革並沒有統一的意見,正反兩方面的勢力形成混戰,不分高下,沒有勝負。
所以張英的意見是,農場的改制改革應堅持繼續進行,上面的批評和指示要聽,但可以不用上心,對姓社姓資的問題不爭論不討論不議論,只做不說,摸著石頭過河,只要能勝利地到達彼岸。
但陳子濤心裡的石頭還沒有落地,因爲地委受到省委的影響,也形成了正反兩個方面勢力的混戰,地委雖然是省委的下級,但地委離農場更近,更能影響到眼皮底下的海嶺農場。
果不其然,地委的影響伴隨著春天的腳步很快要來了。
農場的春耕生產順利結束,三十一點三萬畝早稻長勢良好,用美女秘書蘇夏嵐的話說,這算得上是捷報頻傳,可以寫一篇通訊報道登到省報上去。
可陳子濤眼毒,從各分場送上來的報表上看出了問題,他讓蘇夏嵐打電話,把三位副主任任長運、張水根和方五一請了過來。
任長運主持農場管理委員日常工作,張水根分管農業,方五一兼任場務辦公室主任,這三位是陳子濤的旗幟鮮明的支持者。
陳子濤指著一堆報表問道:“我說三位,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去年的早稻種植面積是三十四點八萬畝,今年卻只有三十一點三萬畝,怎麼一下子少了三點五萬畝呢?”
任長運道:“子濤,這不是疏忽,這是我的錯誤。”
張水根道:“子濤,這主要是我的主意,我自作主張,同意下面減少了今年的早稻種植面積,長運支持了我的主張。”
陳子濤道:“你們這樣做肯定有道理,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我是想問問你們,在減少了今年的早稻種植面積後,咱們能不能完成今年的國家商品糧徵購任務。”
方五一道:“子濤,這個一點都不成問題,我去過統計局和糧食局了,今年上半年的國家商品糧
徵購任務是一點八億斤,就按去年的每畝產量,咱們也能順利完成國家商品糧的徵購任務,此外我們的倉庫裡還儲存著去年的餘糧三千萬斤,可以說有備無患。”
陳子濤問道:“那你們把三點五萬畝水田弄哪兒去了呢?”
張水根道:“子濤,那是下面各個分場自發的行動,他們將那三點五萬畝水田改種了經濟作物,主要是茭白、芋頭和荸薺,我和長運表示了支持。”
陳子濤點著頭道:“這是好事嘛,我還是那句話,象這種事情是下面各個分場的自主權,完全可以先做後說,做了以後再彙報符合規定和程序。”
任長運道:“子濤,我們已經與下面各個分場簽訂了利潤分配協議,那三點五萬畝茭白、芋頭和荸薺收成以後的利潤,採取三分的形式,農場和分場及職工各佔三分之一。”
陳子濤笑道:“好,這個改革措施很有前途,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張水根鬆了一口氣,“子濤,我以爲你會有不同意見呢。”
陳子濤鄭重其事道:“哎,這種事以後不必請示彙報,我又有一個原則,做比不做好,做錯了沒關係,我幫你們兜著,但是,但是啊,我還有一個問題。”
張水根忙問:“還有什麼問題?”還拿出鋼筆和筆記本準備記錄。
陳子濤道:“我一點都不擔心生產問題,以農場的技術實力,那三點五萬畝茭白、芋頭和荸薺絕對是個豐收,但是豐收以後怎麼辦,你得把豐收後的茭白、芋頭和荸薺賣出去後才能賺到錢,那才叫完成任務,所以我問問你們三個,茭白、芋頭和荸薺的銷路解決了沒有?或者你們有沒有未雨綢繆?”
任長運看了看張水根和方五一,“這個問題,這個問題還真沒想過。”
陳子濤道:“這就是商品經濟的精髓,你們想著把茭白、芋頭和荸薺賣給農場人自己吃,那本質上還是自產自銷,只有把茭白、芋頭和荸薺賣到農場外面去,那才叫搞活經濟,那是真正的商品經濟,那才叫賺錢,那三點五萬畝茭
白、芋頭和荸薺纔會產生經濟效益。”
張水根點著頭道:“我懂了,我回去就著手籌劃這個事。”
笑了笑,陳子濤道:“老張,我給你提些小建議,一,讓各個分場自己去找銷路,二,有錢大家賺,多找找那些小商小販,三,給下面優惠政策,命令工商局在各個環節上大開綠燈,四,派人去周邊各縣的農貿市場搞搞宣傳。”
張水根帶著任務先走了。
任長運道:“子濤,我和五一經過私下調查,基本上可以認定,是原場務辦公室主任李浦,是他向省裡寫了檢舉信,不但把咱們的改制改革說得一塌糊塗,而且將檢舉信複印以後寄遍了省裡所有的領導和所有的重要部門。”
陳子濤微微一笑,“我估計也是這個傢伙,對了,這傢伙現在在幹什麼?”
方五一道:“他呀,名義上在農場黨校學習,其實是天天到處亂躥,專門往他認爲志同道合者那裡跑,估計還是在背後搗鬼。”
陳子濤問道:“兩個工作組查出他的問題了沒有?”
任長運道:“一是大開後門,將幾十名親朋好友塞進機關工作,二是挪用公款,數額不大,大概三萬元左右,雖然現在歸還了,但性質還是很嚴重的。”
陳子濤又問道:“綜合起來,夠雙開嗎?”
任長運怔了一下,“開除黨籍開除公職,早就夠了。”
陳子濤卻笑了,“呵呵,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李大浦是條狗,所以急了是會咬人的,萬一真被咬著了,打疫苗很麻煩,我就很怕去醫院打針,所以咱們不能逼他太甚。”
任長運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
陳子濤道:“老任,你和秋平副書記一起找他談一次話,一,場務辦公室他是回不來了,二,有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最好到此爲止,三,最好不要逼我出手。”
任長運和方五一領命而去。
就在這時,陳玉瓊打來了電話。
“子濤,不好了,出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