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姨娘這邊動靜這麼大, 鄧府裡的人又不是木頭,自然會被驚動。最先趕來的是王氏,她是來看好戲的。
聽得下人說鄧金禮把潘姨娘表兄妹倆一起抓了起來, 王氏就已猜到約莫是他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真想捧腹大笑一場, 鄧金禮不是將潘氏當眼珠子來疼嗎。這下好了, 這眼珠子跳到別人身上了。不, 這眼珠子本來就是別人家的。
還有潘氏的那兩個寶貝疙瘩, 不會是別人的種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是大戲啊。
看到鄧金禮氣得滿臉黑紅黑紅的,王氏心下暗爽。誰叫他放著自己這個正經的妻子不疼, 去疼護潘氏這麼個東西。這下好了,鄧金禮真心錯付, 她就想看看鄧金禮有沒有後悔當日所爲。
“表哥, 聽說你把潘妹妹綁了起來?”
王氏的這一聲‘表哥’更讓他想起潘姨娘時常在他面前稱樑年友爲表哥這事, 可笑的是潘氏和樑年友壓根句不是表兄妹。
“綁她又怎麼了,我樂意。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心裡氣不順, 怎麼會給王氏好話。
王氏絲毫不在意,擠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端的是賢妻良母的樣兒,柔聲問道:“我是聽說表哥好端端地把潘妹妹關了起來,生怕其中有什麼誤會, 到時候表哥心疼還來不及。”
心疼潘氏?心疼自己這麼多年白白付出的真心還差不多。不過看到妻子沒有幸災樂禍, 他還是有點欣慰的。本以爲自己納了潘氏後, 忽略了妻子, 等潘氏出事她該冷嘲熱諷纔是。
想到自己這些年對妻子的冷待, 鄧金禮忽然產生了些許愧疚,於是難得好聲好氣地等王氏說:“沒有什麼誤會, 是我當初被美色迷了眼,竟是一直替別人養孩子。”
然後站起來,握住王氏的手,真誠地說:“這些年委屈你了,是我這個做丈夫的糊塗。”
對於鄧金禮突如其來的溫柔,王氏有些不適應。因爲這樣的情形,在新婚的那幾年還是經常出現的。只是後來夫妻兩就像是進入了冷戰一般,大多時候都是誰也不理睬誰。
她早就對丈夫心灰意冷,所以也不期待丈夫能回心轉意。可是如果她真的抽出了手,鬧得不好,他們很大可能會從此就是路人了。她還有兩個孩子,得爲他們想想,所以她只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表哥說的哪裡話,我不委屈。只是你以後多長長心,萬不能再吃虧了。”
待鄧金禮還欲與妻子多說幾句的時候,下人就來回話:“老爺,大小姐到了。”
鄧金禮這纔對著王氏說:“你先回去吧,我還點事要處理。”
丈夫這是不想自己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王氏也不糾結,反正潘氏肯定是栽了大跟頭的,於是心情暢快地離開。
“大伯。”
鄧金禮這才仔細打量了鄧柳玲,轉眼侄女都這般大了。看來,這些年來,他的對家裡的關注確實有所欠缺。
“叫你來,是想問問關於潘氏和樑年友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回伯父,你還記得光哥兒腿受傷那次的事嗎?”
“記得,怎麼了?難道那次的事與潘氏他們有關?”
鄧柳玲點點頭,“當時我和師兄都懷疑是潘姨娘他們,只是苦於沒有證據,於是決定平日多關注一下潘姨娘,看她是否還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這……鄧金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是要怪侄女隨意監視家裡的人,還是讚揚多虧了她的監視,今天才得以發現潘氏和樑年友的齷齪事。
“今日樑年友進府,我的婢女就多看了兩眼。結果意外瞧見樑年友攬著潘姨娘進屋子,甚是輕佻的樣子。試想一下,什麼樣的表兄妹能親近到可以攬腰的地步?我作爲小輩,不大好管這些事,只能請了你去。”
聽侄女分析地頭頭是道,鄧金禮連連點頭。
“對了,大伯。還有一事忘記說了,今日潘姨娘將樑年友帶來的一個盒子埋在了院子牆角的附近,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哦?是什麼東西?”
“還不清楚,盒子還在地裡。”
於是鄧金禮讓人去把盒子挖出來,但因爲已經上了鎖,打不開。
“要去找樑年友要鑰匙嗎?”鄧柳玲問。
鄧金禮答:“不用,把鎖敲爛就可以了。”
等盒子打開的時候,露出裡面的東西——信件。鄧金禮一一拿出來,仔細閱讀,可越往下讀,臉色越難看。原來這些信件竟是有人通敵賣國跟達敬國的信件來往。達敬國與大武國相鄰,兩國的實力相差不遠,一直以來雖然小仗不斷,但都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戰爭。
信的內容還提到達敬國那裡同意助收信人這邊奪得皇位,但也得應承事成後會割讓兩座大城池給達敬國。文件不像是僞造的,可惜的是並沒有署名。
這事情很嚴重,鄧金禮只能交給父親去處理。樑國公拿到信件後,面色陰沉,如果被朝廷這邊知道自家後院竟埋著這些東西,那不得全家遭殃。
樑國公已經知道潘姨娘和樑年友的事,可現在不僅僅是家事了,已經涉及到國事。與其現在將此事壓下來,還不如到武帝那裡攤個明白。即便這樣有可能會讓武帝對他們樑國公府有所懷疑,也好過將來事發,武帝肯定會猜疑他們家到底有何居心,說不定還認爲他們是做賊心虛。
因此樑國公當天就帶著潘氏和樑年友到皇宮那裡說明事情的原由,該是什麼結果,還是交由武帝定奪吧。
武帝將信件拿在手上,大致閱覽了下,隨後定定地看了樑國公兩眼。眼前頭髮斑白的老人,是當年跟隨先帝出生入死的人,這次的事肯定是嚇到他了吧,不然也不這麼火急火燎地趕來。
作爲皇帝,該有的戒心,還是得保持。但對於樑國公府,他還是聽放心的。當年父皇就曾告訴他,樑國公不是個追逐名利的人,是個難得的忠君將才。
加上天問大師也曾說過樑國公的大孫女對於他們大武國的發展也有一定作用。試想,這樣一家子若是真的反了他們大武國,那.天問大師所言又是何用意。
“鄧卿就先回去吧,此事朕自會處理。還請你不要多慮,你們鄧府的忠心,朕一直都看在眼裡,放心吧。”
得了武帝這番話,樑國公還真把心放回去了,他相信武帝此言不虛。
因爲潘氏和樑年友的事,雙胞胎在鄧府的立場很尷尬,他們也知道了自己其實是樑年友的孩子。他們很恐慌,不知道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鄧金禮的意思是直接將雙胞胎賣了,他雖然恨他們,但畢竟是疼愛了多年的孩子,也不能殺了他們,只別再出現他跟前就好。
大王氏即使從沒有真的關心過這兩個孩子,但卻知道如果把他們發賣出去,等待他們的生活絕對不會好過,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建議將這兩個孩子打發到較遠的莊子上便可。樑國公也認可了大王氏的做法,最後的結果就是雙胞胎被遠送莊子去。
事情落定後,洛瑾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總算把那個炸.彈給除了。
鄧柳玲走過去,輕輕地抱著洛瑾,把下巴擱洛瑾肩上,呵著熱氣說:“師兄,謝謝你!”
謝謝你幫了我們家這個大忙,她不敢想象,若是沒有師兄的提醒,潘姨娘埋下的那些東西可能真的會害慘了他們家。
這可是師妹第一次投懷送抱,洛瑾趁機回抱了她,笑著說:“師妹這話就見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鄧府出了事,周遭的人家都議論紛紛,因爲鄧府已經嚴明下令不準任何人將這次所發生的事透露出去,所以別人都只是各種猜測,卻不明就裡。倒是鄧府的一位姨娘被抓了起來,這成了別人經久不衰的談資。
幾天後,武帝讓人傳話給鄧府,讓他們小心。這次事情的主導者並沒有查出來,即便對潘氏和樑年友用這種酷刑逼供,卻依舊沒有收穫,後來便不了了之。
武帝想到平王那裡總是時不時出來蹦躂一下,就認定是平王自己通敵賣國卻嫁禍給鄧府,無疑是想讓自己親手斷了鄧府這一羽翼。不過經此一事,倒是提醒他要多對達敬國設防。
這次的事也確實是平王那裡設計的,他原本以爲等關鍵時刻纔將這事揭發,卻突然收到信件說,這事失敗了。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最近怎麼事事都不順心啊,沒一次成功的。
潘姨娘的事很快就沉了下去,鄧府又迎來了喜事。原來某一天早上,鄧柳玲突然看到朱氏乾嘔不停,聯想到前世母親去世的主因——懷孕。前世朱氏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一直沒有注意身體的異樣。導致意外摔倒身亡。
鄧柳玲以朱氏身體不適的理由請了大夫,最後診斷的結果當然是朱氏真的又懷孕了。因爲有前世的事沒加上朱氏年紀確實不小,所以鄧柳玲時時緊繃了精神,時刻陪在朱氏身邊,就防著出現什麼意外。
朱氏還當女兒太過小心,等她真的差點暈倒時,纔不得不承認女兒此舉不適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