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泰安公主所說,武帝很快就下旨為泰安公主和洛瑯賜婚,洛府一派喜氣。
大夫人鄧氏更加欣喜,雖然早知道泰安公主屬意洛瑯,但是這賜婚的圣旨下來了心里才踏實。
大兒子的婚事有了著落,接下該憂心的就是二兒子的了。
除了洛瑯春風得意外,還有一人也是歡喜異常。那就是今年的榜眼,卓耀宗。他年紀比洛瑯還小些,又是貧寒子弟,靠著寡母做些活計度日。
寒窗苦讀多年,一朝中了榜眼,身邊的親戚也變了個樣。之前還恨不得離他們母子遠點,現在都上趕著巴結他們。
卓耀宗早就習慣那些親戚的作態,對他們熱絡不來。親戚如何他不在意,在意的是,自己這榜眼的身份可配得上那石府的小姐。
原來上次石月贈銀之后,卓耀宗便特地去石府附近打聽了一下。得知贈銀的是石府的大小姐,了解了一下她家里的情況。他憐她自幼失母,又慶幸她跟繼母相處地好。
卓耀宗后來湊夠了銀子,就托石府的下人將半兩銀子還給石月。卓耀宗自那一次見過石月后,便念念不忘,以致后來才明白自己是喜歡上人家了。
自己家里孤兒寡母的,生活條件也不好,自覺配不上石月。于是更堅決要考個好功名。
因為考得了榜眼,直接授職翰林院。不久卓耀宗就托人到石府提親,當然他也是確定石月還沒有定親事才如此。這事宜早不宜遲,晚了萬一石月被別人捷足先登,他找誰哭去。
石月的父親石岱得知來提親的居然是新晉的榜眼,還是一位十多歲的少年郎,感到自豪無比,覺得自己養了位好女兒,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是怎么看上女兒的。
石岱接見了卓耀宗,卓耀宗將家里的情況一一說明,絲毫不隱瞞。石岱見對方態度誠懇,談吐不俗,心下就滿意了幾分。
待卓耀宗說出那句“家里雖然貧窮,但我愿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石小姐過得好,過得幸福,決不讓她受委屈。”石岱就更欣賞他了。
兩人算是詳談甚歡,只是石岱也沒有一口應下,只說讓卓耀宗那邊等消息。
石岱將此事跟妻子莊氏談了后,莊氏有些不放心,就找個借口見見卓耀宗的母親方氏。細聊下來,也確定了方氏為人爽朗,沒有尋常寡婦的刻薄,這才算放下心來。
在莊氏眼里,即便卓耀宗真的很好,但是如果他母親很難相處,莊氏都是不樂意的。在惡毒婆母手下討生活,做媳婦的估計都得短命幾年。
做完這些,莊氏才到石月那里詳細地將卓耀宗家里的情況說明,還有列出嫁給卓耀宗諸多好處。石月相信父母的選擇,就應了下來。
得了石月的應允,兩家很快就互換了庚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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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最近這段時間天氣爽朗,陽光明媚而不灼熱,心情大好的鄧氏特約了魏氏,想要外出游玩一番。
魏氏無事可忙,自然答應。
鄧氏帶上了洛珊、洛珍還有外甥女鄧柳玲,之所以會叫上鄧柳玲,純粹是洛珊提議的。
魏氏這邊有洛瑾、洛瑛,至于洛瑜,還是喜歡泡在書海里。
因為鄧氏要鄧柳玲留宿,所以第二天一早是跟著洛珊她們一起出來的。
等洛瑾牽著那匹范壯送的馬出來,府上的兩輛馬車已經整裝待發。
馬車緩緩前行駛向郊外,洛瑾騎馬跟在馬車后面。
走的這條路雖然不是官道,卻也和平坦,路的兩邊是脆蔥蔥的野草,還有稀稀疏疏從草縫里擠出的小花。
馬走得不快,但是還是不停地有微風吹來,吹地洛瑾的長發顫顫地飄起來。
一切都顯得美好。
然而,平靜的美好是用來打破的。
在他們將要穿過小樹林的時候,突然出現了十個黑衣人,不由分說就往洛瑾身上動手。洛瑾一時沒防備,竟是讓人砍中了左手臂。
突來的痛覺讓洛瑾“啊”的一聲喊了出來。
離得最近的是魏氏的馬車,她聞聲探出車窗,“瑾哥兒怎么……”一句話卡住了。
“有刺客!”
駕車的是阿德,在魏氏還沒有喊出聲的時候他就知道有異常了,只是他怕馬被驚到,所以等把馬定下來才上去幫洛瑾。
這次的黑衣人武藝都很高,洛瑾和阿德漸漸顯得有些應付不過來。
鄧柳玲也隨著魏氏聲落,沖出馬車,這次游玩她并沒有帶武器,她迅速扯下腰間的鞭子,加入了打斗中。
洛瑾早就知道對方的目標就是自己,可是他也怕殃及魏氏那邊,趁空隙大喊:“娘,你趕緊上伯母的馬車,你們先走!”
魏氏也不敢耽擱,利索地帶著洛瑛到鄧氏的馬車。洛瑛嚇得不敢出聲,乖乖地任由魏氏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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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我們先往回趕,這些刺客好像是沖著瑾哥兒來的。”魏氏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看得出這些刺客的武藝不凡,自己留在此地也幫不上忙,然后吩咐馬夫,“開快點!”
魏氏只想著快點回去,好搬救兵,希望來得及。
鄧氏此時也不好受,她沒想到原本只是出來游玩,居然出了這樣的狀況。
瑾哥兒和玲姐兒千萬不要出事,她是此次游玩的提議者,若其中有人有閃失,她該如何。
戰況愈演愈烈,洛瑾三個背對背,面前圍繞的還是那十個刺客。激戰這么久,刺客沒有一個折損,倒是洛瑾三人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
越打下去,洛瑾的心就沉幾分,這么下去,他們三人都會沒命。可是他們也沒有辦法脫困。
黑衣人步步緊逼,洛瑾三人很快被逼到了懸崖處,他們退無可退。
難道天要亡我?洛瑾感到一陣悲涼,自己死了也不賴,畢竟現在是多出來的人生。可是現在還有師妹和阿德,他們不該命絕與此。
豁出去了!
洛瑾開始毫無章法地出招,黑衣人不防備,其中有兩人被打傷。
然而只是一瞬,洛瑾被刺中了后背,劇烈的疼痛讓他一時恍惚。鄧柳玲看到洛瑾受了重傷,連忙去幫他擋住黑衣人的下一劍。
就在此時鄧柳玲后背也即將被刺中,洛瑾使出渾身所生的力氣推開她,“刺”的一聲,劍穿過衣服,然后深入洛瑾皮膚。
洛瑾一個趔趄,竟是一頭栽到了懸崖去。
這一變故讓鄧柳玲來不及思考,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師兄!”聲音響徹崖壁,石山上回蕩著“師兄”二字,漸漸弱了下來。
腦子幾乎變得空白的鄧柳玲只有一個念想,那就是不能讓洛瑾這么掉下去。于是一個縱身,在洛瑾掉落的地方跳下去。
耳邊是“撲撲” 風聲,鄧柳玲一伸手臂,居然真的抓住了洛瑾的右手。降落的過程中,鄧柳玲發現了一根粗壯的藤蔓,迅速抓住它它。
就在她抓住藤蔓的瞬間,突然的停滯,讓她的手臂猛然承受巨大的重量,她仿佛感覺手臂斷了一般。
兩人一起撞到了石壁上,參差不齊的石面讓兩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痛。
此時的洛瑾已經暈乎乎,疼痛中還不忘說:“師妹,你放開我,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沒命的。”
“不!”當鄧柳玲說出這個字的時候,眼淚竟然蹦了出來,直直地滴在了洛瑾的額頭。
洛瑾順著淚水看去,那是一張悲傷又帶著堅毅的臉。
洛瑾狠狠心,用手掰開鄧柳玲抓著他的那只手,在即將松開的時候,洛瑾輕聲地、帶著祈求地說:“你一定要活著,師兄先走一步。”
“不要!”
接著鄧柳玲也松開了抓著藤蔓的手,拼命地想要抓住洛瑾。
懸崖上,黑衣人眼見洛瑾掉落萬丈深淵,覺得他必死無疑,便不欲與阿德糾纏,迅速地閃退,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德看著空空如也的周圍,愣愣地跪在了地上。
收拾好心情,來到洛瑾掉落的地方,向下望,下面被白霧擋住看不到盡頭。如此深的懸崖,那少爺和鄧小姐……
阿德拖著傷,跑回來時的路上,洛瑾的馬還在。他騎上馬,飛快地往洛府趕去。半路中遇上魏氏帶來的救兵。
魏氏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阿德,安慰自己:阿德沒事,那兒子他們也沒事。
然而,“郡主,少爺和鄧小姐……掉落懸崖了……”阿德哽咽地說到,接著又加一句,“懸崖看不到盡頭。”
魏氏聽了心里拔涼拔涼,豆大的淚珠撲簌撲簌地落下,“你說的不是真的。”
魏氏帶著人趕到懸崖那里,仔細一看,真如阿德所說。不過如何,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你們快去找找,看看有什么辦法下去!”
時間一點一點流淌,大約一個時辰,還是沒有找到可以下懸崖的路。魏氏變得絕望。
“郡主……”阿德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魏氏,痛失愛子對魏氏來說,必是不小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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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洛瑾在疼痛中悠悠醒來,眼前出現了一位似乎有點面熟的女子。
女子問:“你醒了?”
洛瑾想要爬起來,但是一動,身上各處都傳來痛覺,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我沒死?”
女子一笑:“自然沒死,是我爹娘打漁的時候救了你們。”
“我師妹呢?”
“師妹?哦,你說另外那位姑娘啊?她大概嗆的水多了點,這會兒還昏迷,不過無性命之憂。”
洛瑾聽到師妹沒事,心里懸起的石頭終于落下,“謝謝!”
原來當日洛瑾和鄧柳玲從懸崖掉入了湖中,巨大的落水聲驚到了一對正在打漁夫婦。他們劃船靠近了,發現掉入水中的居然是兩個人,于是便救了他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