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衍不說話,將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謝老,請您拿起這杯茶。謝理事沒有動作,吹著鬍子看著這個小輩:“怎麼?”
“茶杯燙手,茶卻是香的,你不拿我不拿,最後等茶涼了大家爭著喝?”
謝理事不說話了,柯衍的道理說得明白,他怎麼會不知道各中利益,只是不捨得花錢罷了。
辦公室門被敲響,一向沉穩鎮定的Jack神色慌張地走進來,到柯衍身邊輕聲報告了剛剛收到的信息。屋裡另外兩個人都專注地留意柯衍的表情,看著他的眉頭輕挑一下之後放平,嘴角漸漸揚起來不像是出了什麼大事的樣子兩個人才一齊鬆了口氣。
柯衍讓Jack先出去。“我真是越發忙了,你看寵物走失這種事情都要來問我。我離開一下,二位稍等。”
幾步步出寬大的辦公室,出門時險些被厚厚的羊皮地毯絆倒。Jack一直等在外面,此刻箭步過來扶住老闆兩人迅速推開隔壁的文件室門進去,隨即將厚重的密碼門反鎖。
“剛剛安全部送過來的,包裹掃描後拆開是一張照片和半截頭髮。”
柯衍看著照片裡閉著眼睛蜷縮成一團的女人,心突突地跳著。還有那一截頭髮,黑亮的扎人眼睛。沈陳被綁架了!他真的不敢相信,他們才分別不到一週的時間她就出了事。他一直認爲自己將她保護的很好,現在看來再低調和小心翼翼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這一次不管結果如何,那些人絕對要付出比這殘酷百倍的代價。
“有沒有索要贖金的電話?”
“目前還沒有。”
“秘密通知警方……等等給我接總督察的電話,我要親自跟他說。”
“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柯衍回到辦公室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我們繼續吧,剛剛說到哪了?”
香港警方辦事效率很高,很快監聽到綁匪打進來的電話。這是一起有預謀的綁架案,對方聲稱讓柯衍親自出席下週一的藍山股東大會,並且以柯氏財團的名義放棄其名下相關人員的主席競爭權利。
這一要求泄露了綁匪身份的範圍,柯衍知道能幹出這種蠢事的人在那個範圍裡除了Peter不做第二人想。但是沈陳還在他手上,他不敢輕舉妄動。
五月十九日,週一,9點30分,香港股市開盤。與此同時藍山股東大會也在利茲卡爾頓商務宴會廳舉行。
與會六大股東除了柯振德都已經到會。外界並不知道柯衍的未婚妻被綁架,對於他突然表示要參加股東會議進行了各種猜測。堅信柯氏叔侄不和的部分人認爲K控藍山歸屬柯振德完全是柯兆豐在背後耍了手段,柯衍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這一次關於藍山不動資產投資的股東決議的大會柯衍出席就是爲了贏回K控的最終所以權。
橢圓會議桌中間坐著一個深藍色西裝的男人,他從始至終保持沉默手裡靈巧地轉著一隻黃金鋼筆。進門左手邊第二把座椅上坐著的前任藍山副董葉嘉年擡腕看了眼伯爵腕錶上金色的指針:“Peter,你倒是鎮定,那麼重的鋼筆都轉得輕巧自如。”
聳聳肩將鋼筆放下:“我沒什麼好擔心的。”
茶盞換了一次,時間十點差十分。
“柯家這是怎麼回事?早知道要等我就帶著女兒喝完早茶再來了。”
“還要等嗎?我們這可沒有這個規矩。”
“就是,開始吧,公司還一堆事呢!”
厚重的雙開鎏金大門從外面打開,寶藍色修身西裝的男人大步跨入廳內。“抱歉來晚了。”柯振德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經過Peter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你久等了。”
握著鋼筆的手頓了一下:“正說著你要再不來我們就開始了。”他放下鋼筆整理領帶目光有點不自然地望了一眼已經關上的大門:“我們的首席不來嗎?”
“我正要說這個呢!”柯振德將手搭在橢圓桌首位那把皮椅的椅柄上:“大哥不會來了,我們直接開始吧。”
葉嘉年撫掌大笑:“我都說了,不必留那個位子。”
看著柯振德:“現在開始嗎?”
“開始吧,趕在十一點前結束回家午餐。”柯振德不顧在座的長輩和其他高層就著首位坐下來一眼示意隨後進來的葉祖蘭將準備好的文件分發到各位面前。
接過文件看到首頁一份完整的數據報表及其下一張有他簽名的轉讓手上股票的簽名文件,頓時感覺血氣上涌。Peter從座位上站起來:“Excuse,我離開一下。”
快步離開宴會廳走到最近的洗手間裡掏出電話撥通那個隱秘的號碼。
壓抑著聲音對電話那頭的人咆哮:“怎麼回事?那女人在哪裡我要聽她聲音。”
一個帶著潮州口音的男人低聲回答:“綁在倉庫裡呢。我這就進去看一眼。”
出去兩分鐘之後葉祖蘭也抱著文件出來了,兜裡的電話一直沒有掛,她拿起來說了句“Ok”後將電話掛斷。
一隻手握著電話另一隻手沒節奏地敲著大理石洗手檯,煩躁的情緒顯露無疑。就在這時候洗手間的門被猛力撞開,四個帶槍的男人衝了進來:“警察,蹲下手放到腦後。”
只愣了一秒便將目光所及的洗手檯上的粉彩花瓶朝警察砸了過去。這個愚蠢的傻子直到現在還在負隅頑抗,爲首的高級督察幾乎是帶著笑將他雙手銬牢。本來計劃好的宣佈他罪行的臺詞在他反手抵抗時就已經沒有用武之地了。
陰暗潮溼的水產倉庫裡,被捆綁在樑柱上的沈陳已經意識模糊。剛剛被帶進來時令人作嘔的腥味已經適應,零下的低溫使她的四肢麻木,將近二十個小時沒有進食和飲水她已經渾身無力,上下眼皮幾乎粘在一起了。
柯衍!如果不是這兩個字她真想就此睡去。
倉庫外看守之一,那位接電話的潮州仔捻滅手中的菸頭拿著電話裹緊外套推開倉庫的門進入倉庫。另一位看守的雄壯男人擺弄起桌上的手槍。他們不知道就在離他們五米不到地方已經埋伏了大量飛虎隊員。十米開外的另一個倉庫頂上也隱匿了三個頂級的狙擊手。
“嗖”的一聲一枚擦熱空氣的子彈飛出槍膛直插看守男人的心臟位置。飛虎隊長揮手讓身後的人悄聲上前伏擊於倉庫門口。倉庫裡傳來敲擊鋼鐵的聲音,所有的飛虎隊員都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很清楚裡面的女人不是一般人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他們都難逃歇菜回家的命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裡面沒有丁點聲音,他們等著另一位綁匪出來好一舉拿獲救出人質。可是看守不出來,裡面的情況難以預料,萬一有炸彈或其他危險物品解救人質將變得難上加難。
“章Sir讓我進去吧。”姚凱主動請纓將自己的計劃向上司報告。
時間緊迫,如果不派人進去就永遠沒法得知情況和解救人質。“你進去吧,注意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姚凱小心踏入陰溼的倉庫,手裡捏著手槍將身體隱匿在高壘的貨物中小心前進。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姚凱屏住呼吸探頭觀望。
“老闆你聽到了……”潮州仔用腳踢著眼前的女人讓她發出嚶嚶的聲音。電話那頭突然出現了忙音,潮州仔餵了半天也得不到迴應。有什麼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他罵了一句髒話想著出門找另一位同伴商議。猛然轉頭間看到一個黑影,潮州仔怒吼一聲:“什麼人?”沒有得到迴應,他的心更加慌張。
沈陳勉力張開眼睛,看到身前的黑影。一把尖銳的刀子擱在她的脖子上。
“什麼人?出來!”潮州仔怒吼。
姚凱捏緊手槍,心裡勾畫著剛剛看到的接近人質的路線。他用腳踢飛一個裝著半箱子鹹魚的紙箱轉移綁匪的注意,然後快速衝出去開槍擊中綁匪的左臂。
潮州仔慘叫一聲更用力勒緊女人:“別過來,否則我捅死她。”
姚凱不敢輕舉妄動,緊繃的神經使他即使身處在零下的環境之中仍感覺後背冷汗涔涔。
“不要輕舉妄動,你的同夥已經被我們擊斃,你只有放開人質束手就擒纔可以有生還的機會。”
“少騙我,如果我放開她馬上就得死。”
“我不騙你,你放開人質。”姚凱爲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自覺放下手上和腰上的配槍。他慢慢地挪動身體靠近綁匪和人質。
“站住。”潮州仔抖動著身體明晃晃的匕首讓人心驚膽戰。
姚凱知道跟這個綁匪沒有商量的餘地,他已經神志不清了繼續談判之後逼他傷害人質。姚凱靈機一動突然趴下來不動了。冰冷的地板幾乎能將他緊貼地面的皮膚凍結。
過了很久,待綁匪疑惑地傾身過來用腳踢他的頭時他瞬時間竄起來撲倒綁匪,手上動作迅捷將他手中的匕首奪下拋到幾米開外的空地上。也就是在同時他的手背被匕首劃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液不停地涌出來姚凱全然不覺,扭動著身體將綁匪打暈然後對著肩上的對講機報告:“綁匪已被擒獲。”
柯衍是和救護車一起出現在現場的。當他看到憔悴不堪的沈陳即使衆目睽睽之下眼睛還是紅了。他小心翼翼地抱過她,完全不顧她身上的溼冷和腥臭。
沈陳聞到熟悉的氣息,用盡全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到熟悉的面容忍了許久的眼淚流了下來,乾啞的喉嚨艱難地發出“柯衍”兩個字。
柯衍哽咽著應了一聲,低頭吻她因爲缺水而乾燥得起皮的嘴脣。
醫護正在爲姚凱包紮傷口,飛虎隊長拍著這位原本默默無聞的隊員的肩膀心裡起草著該如果打一份報告敘述這件事。
柯衍抱著沈陳離開時與那位英勇的飛虎隊員對視了一眼,他的感激在眼睛裡姚凱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天之後姚凱成了飛虎隊的英雄,但是即使如此他的人生也沒有改變,唯一不同的是身上背了一份鉅額保險。每次隊員們羨慕地說起這件事時他都無比鬱悶:“那位大富翁爲什麼不直接給我張支票呢?鉅額保險想想都可怕!”
這件綁架案雖然很快地結束了但是它卻成了本年最值得關注的案子。多少人津津樂道地談論這位在案子裡浮現出來的女主角,那位亞洲首席的心頭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