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華煒鳴覺得有些事情很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他的實習期到了,但成績平平,雖然做成了幾樁生意,卻被劉璐瑤搞砸了兩件。而且,他“被綁架”了至少一周的時間,對工作也有影響。至今他還沒弄清楚在那段時間公司對他的評價怎樣,有沒有人趁機使他的壞。
不過,幸好他是華公子,是總裁華士高的獨生兒子,公司里的事情,父親會告訴他。但是,那些在私底下的議論或是評價,以及誰對他動了什么手腳,卻是他父親不知道,他也感覺不到的。
派葉千玹去梅家冒充梅若昕這件事情,華煒鳴原來的打算是用大概半個月的時間,他覺得這段時間足夠了。因為以梅家大小姐的身份,想做什么事情都比較方便。壞就壞在葉千玹才去就暴露了,梅成吾已經(jīng)知道他是葉千玹而不是梅若昕。這樣一來,許多事情就肯定要瞞著她,也會防著她,那她的進展就無形中受到了阻滯。
盡管華煒鳴很著急,可如果這時候催促葉千玹,讓梅成吾察覺到的話,她的處境就危險了!他不能讓她白白犧牲,總還得保全這個寶貝。所以,他再怎么著急,也只能讓葉千玹按照她的觀察和體驗,自己安排怎么行事。而他所能得到的,也只是葉千玹從梅成吾和自己在公司里工作所看到和聽到的信息。
這是華煒鳴最近很煩惱的事,但這還不算,最多只是把他的計劃時間延長。更為郁悶的是,關于黃金地段那塊地,華震集團與海王盛京的明爭暗斗越來越激烈,劉璐瑤甚至公開說,如果華震集團一定要那塊地,他們海王盛京會不惜一切代價達到目的。
現(xiàn)在,那塊地還處于官家的控制之內,并且已經(jīng)宣布,任何找關系,送禮,請相關官員和辦事人員吃飯的行為都會被視為賄賂,只要某家企業(yè)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即刻取消競標資格!
華煒鳴當然沒有那么蠢,會在這個時候去行賄。那樣的話,取消競標資格還是小事,關鍵是丟的不止是他個人的臉面,還有整個華家這么多年辛苦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而且,華震集團若是出了這樣的丑聞,以后要想在帝都頂天立地,獨霸一方就難了!商家最重的是信譽,何況他們是大集團,不是小作坊。
要是小作坊還好,一回搞砸了,關門大吉,過幾天換個招牌,換個地方又重新開張。但他們不一樣,一個集團行事必須注意各種細微末節(jié),因為稍不小心就會被競爭對手抓住把柄落井下石。而一個這么大的企業(yè)要是發(fā)生了行賄丑聞,甚至高層管理人員都涉案的話,以后在同行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雖說這個時代不行賄很多事情會很難辦,但這件事情鬧得比較大,而且官家想借這塊黃金寶地招商引資,作為帝都的門戶和形象工程。倘若這件事情出了行賄丑聞,大家臉上都不好看,還把帝都的臉都丟到國外去了。
華煒鳴自然深知這些道理,表面上不敢輕舉妄動,心里卻十分著急。他知道,誰都想爭得這塊地,除了那些實力太弱的小公司,帝都六大財團都是明和暗爭。其中,對他最具殺傷力,或者說最讓他擔心的還是海王盛京。
其一,梅家欠他的,他要奪回來,又怎么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成功?其二,這件事情一旦成功,華震集團在帝都的地位可謂根深蒂固,以后也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好處。而他本人,則可以因此改變自己在父親眼中的印象,繼母那里也會對他高看一眼。雖說他不需要看她的臉色吃飯,可他若干好了,在家里的地位也高了,家庭氣氛好一些,有些事情也容易一些。
再說,父親一直希望他能有所建樹,而不是整天不學無術,從學校出來,什么都不會就直接坐上總經(jīng)理的位子,或不久之后成為新總裁。那樣的話,他自己鎮(zhèn)不住場子,沒能力管理不說,還會將華家多年的基業(yè)毀于一旦。當然,繼母就會趁機奪權,將所有的這一切都交給他的妹妹!
一想到這個,華煒鳴心里就十分懊惱,覺得事情必須加快進度了。要不然,什么時候被人踩在腳下都不知道!可是,他現(xiàn)在能做的,只能是在年底前多做幾筆大生意,以顯示出他的實力。
爭地這件事,確實令他頭疼不已。因為整個華震集團都在努力,而且到時候出面的人不是他,他要做到事情是他努力爭取來的,整個華震集團都知道是他的功勞。而同時,他又不能搶了父親和其他高管的風頭。
“華煒鳴,你真的能做好嗎?既不用賄賂,又可以順利使華震集團拿到那塊地?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華煒鳴喃喃自語道,眉頭擠出了一條細線。
就在這時,秘書小姐打電話進來報告,說是之前他聯(lián)系的那家法國商戶發(fā)來公函,決定不與華震集團合作了。
“原因呢?”華煒鳴吃了一驚,急忙問道。
秘書小姐說:“他們沒有說,只說基于公司方面的原因,暫時不打算過來這邊投資。需要把公函拿來給您過目嗎?”
華煒鳴從她的話里已經(jīng)猜知那封公函的內容,就說不必了,他會聯(lián)系對方的。
掛了電話,華煒鳴覺得奇怪,與對方的合作是他費了不少周折才談妥的,怎么會這么快就變卦了?
他立即給對方的負責人發(fā)了一封電郵,措辭很婉轉,但意圖很明顯。他沒有責怪對方的意思,只是說,本來已經(jīng)說好的合作,怎么突然改變了決定?他為此感到迷茫和詫異,希望對方能告知詳細原因等等。
可是,這封電郵一直沒有回復。華煒鳴等得不耐煩,又給那邊公司的辦公室打電話,結果負責人不在,是一個助理接的。他說這是公司的最終決定,但是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華煒鳴說要找負責人親自談談,助理說負責人被派去非洲公干,一時半會回不來,目前已經(jīng)與公司失去聯(lián)系。
一聽到失去聯(lián)系這樣的字眼,華煒鳴就覺得他們這是在撒謊!既然是負責人跟他談妥的,怎么可能突然說放棄合作就消失?而且,助理都說去非洲是公干了,又怎么可能聯(lián)系不上?除非他此刻在飛機上,不然怎么會失蹤?
他憤怒地把話筒重重地砸到桌子上,用法語罵了一句,又用英語罵了一句??墒?,這些他都覺得不解恨,又來了一句國罵。
剛一罵完,手機就響了。華煒鳴以為是電話占線,秘書只好打他的手機,本不想接的,又怕耽擱了正事,只好拿出手機來看。
電話是劉璐瑤打來的,她的語氣平和而淡漠:“華煒鳴,聽說,你最近跟梅若昕走得很近呀,怎么,想把緋聞坐實?”
華煒鳴不陰不陽地回道:“就算是又怎么樣?我一直想跟你和好,可你卻不領情。我也是個正常人,今年二十六歲了,也想好好談個戀愛,然后結婚,有個自己的小家。我跟誰在一起,不需要先向你匯報吧?”
“哼,匯報倒是不必。”劉璐瑤冷笑道,“我只是想警告你,梅若昕那個女人不是什么好貨色。說句實話,比我差太多了!梅氏企業(yè)這次退出爭地,大概是他們自知無法與海王盛京抗衡,只好主動放棄。”
華煒鳴對她總跟他說公事十分反感,就說:“璐瑤,哦,不對,我現(xiàn)在應該喊你劉總是吧?”
劉璐瑤心里很惱火,但還是壓住怒氣說:“你還是喊我璐瑤吧,我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因為曾經(jīng)的分隔,而鬧得連陌生人都不如!不管怎么樣,我們曾經(jīng)愛過,現(xiàn)在還是朋友。你那樣喊我,是想說你跟我毫無關系嗎?”
華煒鳴很想說,我現(xiàn)在跟你確實沒什么關系!我要跟你和好,是你自己不愿意,現(xiàn)在又來說這樣的話,誰領情?
但是,他現(xiàn)在不想跟劉璐瑤吵架,因為以后還有用得到她的地方,要是鬧僵了,對誰都沒有好處。而且,海王盛京是華震集團最大的競爭對手,與劉璐瑤搞好關系,對他只有好處。
于是,他微笑了一下說:“璐瑤,回到我身邊好嗎?只要你愿意,我會一直愛你!”
劉璐瑤的心動搖了一下,想到當初他的決絕,此刻又這么說,她是該相信還是不信?
她的眼睛濕了,很想哭,可還是使勁忍住了。
“煒鳴,如果當初我們沒分開,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結婚了。”劉璐瑤說,“可是,我才剛接手公司不久,也沒太多時間考慮這些問題。我真的希望,我們即使結不了婚,也能,做一對,最好的朋友!”
后半句話,她說得很艱難,幾度哽咽。她不是沒想過與他和好,可是總覺得從國外回來的他,與當初她愛的那個他已經(jīng)彷若兩人。他變得那么陌生,讓她不敢相認。再加上他對梅若昕的曖昧態(tài)度,也讓她沒有把握。她心里的恨從來就沒有減少過,如果沒有足夠的愛來化解,她相信這恨會一直延續(xù),直到她老去,懶得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