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怎么這樣?”有人來不及捂實了嘴巴,失聲叫道。
“見鬼,這是哪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有暴躁的車迷瞪著銅鈴般大小的眼睛,粗聲質問著,卻是不知向誰發問。
“這……這是塌方嗎?剛剛下了雨,不會是泥雨流吧?”這位自言自語的車迷,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著有幾分乖孩子相,卻不是被誰帶來了這里。盡管臉上寫滿了吃驚,判斷卻顯得合情合理,到底肚子里還是裝了些墨水,那眼鏡并非純屬裝十三之用。
“那輛車……那不就是剛剛那輛黑色改裝賽車嗎?真是命大,居然兩處山體滑坡都沒撞見,可車窗怎么都破了?怎么會這樣?”這時,監控屏幕上換了一個視角,有反應快的車迷指著液晶顯示屏上的黑色改裝賽車,大發感慨道。
“咦,開車的人呢?難道棄車逃生了?”又有人點明了畫面中人去車空的慘敗景象。
……
聽著耳邊紛雜的聲音,現場有一群人神情緊張,緊張之下是再明顯不過的擔憂。這幾個人正是紅諾賽車俱樂部的一幫人。以蕭老大為首,除去先前黯然提前離場的袁冰,幾位與卓越相熟的紅諾隊員,表情清一色的陰沉。
路馳風因為緊張卓越的安危,拳頭握得關節發白。王宏志則是直直地盯著液晶顯示屏,一動不動,像是要從仿若靜態的畫面中,生生地揪出卓越的人影出來。
至于沈風,他跟卓越不熟,顯得淡定許多。不過,這個年紀輕輕,卻已經充分嶄露其賽車天分的家伙,在處理這種應急事情上,也顯得相當鎮定自若。
在路馳風和王宏志激動得忘乎所以時,他則是直接來到視頻調控臺前,操著一口像是青春期變聲失敗的脆亮嗓門要求技術員,調出其余的監控畫面,給出的充分理由就是找人。可惜,在鄰近的幾個監控探頭顯示下,要嘛就是空無人跡,要不就是白茫茫一片。
最終,沈風面無表情地回到了紅諾的隊友身邊。他走到時,蕭老大剛剛掛上一個電話,看那一臉不復之前無良的沉重,就像是剛剛給某人送出一個很不好的通知一樣。
除了紅諾的諸人,現場還有一個遠比他們要緊張的人,她就是若朵維卡。今天的天氣實在糟糕,一場雨,使得整條賽道絕大部分路段都是濃霧迷蒙,本來還準備著看卓越怎么好好贏曼力-蒙特力一回,讓這個煩人的家伙徹底死心,不再來糾纏自己,結果卻是因故無法盡興。
之前的故障,并沒有令她產生太大的情緒變化。反倒是視頻恢復正常前,她突然接到曼力-蒙特力的電話,可惜沒有任何回答,只來得及詢問一聲“怎么了”就被掛斷了。再打,已經打不通了。然后,正感覺著莫名其妙的她一抬頭,看到了突然恢復正常后的景象,像是一把巨鉗,突如其來地把她的心重重揪住,其勢之猛,令她一時之間完全忘了呼吸,腦子里空白一片。
此時,遠處裂風俱樂部的休息區,那位朱唇男子掃過紛亂的現場,雙眼中盡是一片淡漠之色,像是看著一群躁亂的螞蟻,很是不以為然。不過,在眼睛掃過那其中一塊液晶顯示屏,看到那輛玻璃碎裂的黑色改裝賽車,他的額角不起眼地微一抽動。
“我想你應該說點什么吧?”
話音落盡,他的頭沒有動彈一下,即便是往兩邊稍稍偏轉。若是反應遲鈍一些的人,多半不明白他這是在對誰說話。
不過,在他的身邊,卻坐著一個深諳其性的胖子。
腦滿腸肥,寬頭闊耳的車震南,但看眼前這副身板和尊容,絕難讓人想起他曾經也有過一段輝煌的日子。那時的輝煌年代,他也曾是一個追風逐夢的青年,可惜,因為種種,他放棄了那段輝煌,然后他擁有了而今不再單純如昨的熱血,卻是令許多人無法企及的“成就”。不過,他很清楚,他身邊那個嘴唇紅得像人妖的青年當初選擇了他,而今同樣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自己的一切轟然碾為齏粉。
所以,在聽到朱唇青年這一句輕飄飄的話后,下一瞬,他不禁像乍然受驚的貓一樣,汗毛陡立,原本放肆愜意地躺在椅子上的肥胖軀體,笨拙而奮力地挺拔直起,微微前傾,圓滾滾的腦門低低地埋垂著,連斜視探察朱唇青年的表情也不敢。
“我……我錯了!”完全無法顧及近處還有幾個車迷,車震南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沉聲認錯道。話才出口,額頭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碎汗。
“繼續。”朱唇青年淡然地吐出一句,言雖至簡,意思卻傳達得再清楚不過。
車震南根本就沒有任何猶豫,一五一十地坦白說道,“是強家希,他讓我配合一下,說是那個小子得罪了他的一個好兄弟……”
“今天你的分紅全部沒收。這邊的問題,你自己搞定。”
撂下這么一句,朱唇青年起身,獨自朝著他的那輛奧迪V8走去。因為現場一片混亂,竟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動靜。
車震南微微直起腰,彎了這么會兒功夫,竟然感覺著腰疼得要命。目送著朱唇青年走遠,上了車,看不到銀灰色反光設計的車玻璃后面的人影,他仍不敢徹底地放松。
就在奧迪V8即將啟動時,遠處一陣將空氣激蕩得劇烈震顫的超跑引擎聲遠遠傳來。
短短幾秒鐘后,一道黃影飛速逼近,上演了一幕幕高速漂移過彎的驚驗車技。是那輛帕加尼!
車子一出現,就引來現場所有人的矚目。等到車子沖到近處,總算回過神來的若朵維卡,立即不等車子完全停住,就朝著帕加尼撒腿狂奔去。
帕加尼險險地擦著若朵維卡的前擺剎住,接下來,沒等車子熄火,車門就被沖上前去的若朵維卡一把拉開,然后像是子彈發射似地溜吐出一串語速極快的意大利語。
激動而緊張的一次簡短白后,若朵維卡流著眼淚笑了。下一刻,她蠻不講理對曼力-蒙特力厲聲下了一個命令,把車門用力一甩后,三步兩步跑到另外一邊,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座。經過一番簡短的爭執,帕加尼再次引擎轟鳴,帶起一串刺耳的剎車聲,飛速掉頭,再次朝著盤云嶼道深處飛馳而去……
此間事了,奧迪V8悄悄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