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悶聲作大死的趙臻離家出走,一人一驢勇闖江湖。
一如武俠劇中經典橋段,月黑風高必下雨,下雨必有破廟留宿,破廟留宿必有大事發生!
趙臻蹲在破廟啃燒餅時,驚聞卜鳳山即將召開武林大會,於是……爲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爲了保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邪惡,英明睿智高.瞻遠矚的皇帝陛下毅然決定——插!一!腳!
啊不對,據說是強勢加盟來著……
趙臻的親和力,在他還沒換牙的時候就初露崢嶸。
遙想當年,趙小臻一張包子臉騙殺四方,熟練運用千錘百煉的演技,忽悠了包青天,忽悠了滿朝文武,最後連皇位都忽悠到手了,還忽悠得天下人稱頌他爲明君,可說是忽悠界的巔峰!
如此炫酷的技能,忽悠幾個單細胞的武林人,簡直是大材小用。
經過一番打探,趙臻驚訝地發現,這次武林大會大概是近百年來最有深度、最有內涵、最具影響力的武林大會了。
如果說之前幾次武林大會是,一羣猴子自相殘殺選出猴王。
那這次武林大會就是,一羣猴子和另一羣猴子打羣架,爭奪整片森林的主權……
說白了,就是武林白道聚在一起開會,暗搓搓地討伐魔教。
聽到“討伐魔教”四個字,趙臻立刻腦補出幾十萬字的江湖恩仇錄。
#揭秘武林盟主與魔教教主的愛恨糾葛——白天不懂夜的黑#
#白道少俠與魔教聖女不得不說的故事——那一夜你傷害了我#
趙臻沉浸在腦補中,託著腮,仰著臉,嘴脣微張,一臉懵逼的表情,成功把自己塑造成“初入江湖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
大概是趙臻的神態忒有欺騙性了,第一隻傻兔子很快撞了上來。
首先過來試探的,是一位二十出頭看上去很精明的年輕人,年輕人坐到趙臻身邊,隨手幫趙臻填了一把柴,語氣溫和道:“在下嚴輝,不知小兄弟怎麼稱呼?!?
趙臻頓了頓,“在下……白展堂?!?
嚴輝笑道,“原來是白兄弟,我看白兄弟年紀輕輕武功不俗,不知師出何門何派?”
趙臻歪頭想了想,江湖中徒弟最多、死敵最少、最容易矇混過關的門派應該是……
“小弟是少林俗家弟子,沒什麼名氣的小人物,不足掛齒。”
嚴輝的笑容淺了兩分,“原來白兄弟是少林弟子,失敬失敬?!?
在少林學過一招半式的,都算少林俗家弟子,混江湖的少林俗家弟子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鬼知道白展堂是哪顆蔥。見趙臻確實沒什麼背景,嚴輝立刻熄了結交的心思,不鹹不淡寒暄了幾句,便對趙臻拱了拱手,轉身回到自己同門中。
趙臻心中暗笑,這人真是白瞎了一張聰明臉。
嚴輝走後,又有一個粗布衣裳的青年和趙臻搭訕。
這青年雖然衣著貧寒,卻比嚴輝有眼色,沒有打探趙臻的身份,只是隨意聊天。
趙臻左右無事,就開始跟青年打聽武林八卦。
趙臻分了個燒餅給青年,兩人圍坐在火堆旁,熱火朝天地討論起江湖傳聞,儼然成了衆人眼中的“初入江湖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二人組”。
青年用眼神示意嚴輝的方向,小聲對趙臻說:“嚴輝這人,也算武林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大傢俬底下都說他虛僞做作,武功也就一般,爲人極會鑽營。偏偏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前輩,都偏愛他這種嘴甜的,會裝乖賣巧的,所以很多人都看好嚴輝。”
趙臻咬了口燒餅,“還不知兄臺怎麼稱呼。”
青年道:“在下……楚恭?!?
趙臻咬著燒餅歪頭——出恭?
楚恭也有些尷尬,這名字他彆彆扭扭用了二十多年,每次與人交換姓名都羞於啓齒。
楚恭習慣性轉移話題,“我瞧白兄不像江湖人,聽口音是汴京人吧?!?
趙臻自然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小弟家住開封,生父早已仙逝,姓白的是我後爹,我那後爹一貫小肚雞腸,整天以欺負我爲樂,今早還帶著我師傅私奔了,於是我就出來找他倆?!?
楚恭一張懵逼臉。
後爹帶著師傅私奔了?
這是何等混亂的情感關係啊!
楚恭識相地繞過了這個話題,繼續跟趙臻侃江湖八卦。
聽楚恭提起了江湖豪傑榜,介紹了武林排名前十的年輕高手,趙臻忍不住追問:“江湖年青一代的高手,怎麼沒有展昭和白玉堂的名字,難道他倆還排不上江湖前十?”
如果展昭白玉堂都排不上前十,那這個江湖……
==簡直深不可測!
楚恭默默望天,“展昭白玉堂還真不在榜中?!?
趙臻仰臉催促他快說。
“你既然住在開封,一定聽過展昭的俠名?!背У故怯行└锌?,“南俠展昭在民間聲望極高,十幾歲的時候就和北俠歐陽春齊名,從前也是豪俠榜多年的榜首。直到後來,展昭入朝爲官,江湖上有了些不好的流言,就把他撤下去了?!?
趙臻瞇起眼睛——猴子們爭名逐利打羣架,貓科動物木有入場券。
“至於白玉堂?!背柫寺柤纾鞍子裉蒙傺怨颜Z深居簡出,很少過問江湖事,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武功很好,可他從不出席武林盛會,也沒參加過擂臺比武,江湖排名自然沒有他。”
趙臻嘴角抽了抽——的確,以白玉堂的懶宅屬性,怎麼可能主動出門。
又聊了一會兒,破廟中衆人漸漸睡去,趙臻也裹著披風入睡。
朕要養精蓄銳,明日一統江湖!
趙臻吃得香睡得好,開封府卻炸了鍋。
回家探親的展昭白玉堂,半路接到包大人的飛鴿傳書(別問我鴿子是怎麼找來的)。
展昭看完信,一臉[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轉手遞給白玉堂。
白玉堂看完信,黑著臉將信紙揉成粉末,再次確信——趙臻是生來克他的。
展昭聳聳肩,“我早說了,直接告訴他咱倆回家探親,他未必會跟過來。反倒是你越想瞞著他,他越要擰著來,現在怎麼辦?”趙臻從小就是驢脾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急眼了還會撂挑子。
白玉堂有些詫異,“你家寶貝徒弟離家出走,你怎麼不著急?”
“有什麼好急的?”展昭還算穩得住,慢條斯理地喝茶,“趙臻最愛湊熱鬧,自然哪有熱鬧往哪跑,想想最近正熱鬧的事,還猜不到他的去向嗎?”估計包大人也想到了,一切盡在掌握中。
白玉堂也猜到了,“他去了武林大會?!?
展昭點點頭,“聽說白道武林這次要討伐魔教。”
白玉堂難得同情起沒什麼交情的武林同道,不管多麼正經的事兒,只要趙臻攙和進去,絕對會向著詭異的方向發展。希望趙臻不會心血來潮,加入魔教,反攻正道,順便來個一統江湖什麼的。
展昭顯然也想到這一點,決定親自前往卜鳳山,捉拿離家出走的逆徒趙臻。
ps:我家徒兒還能搶救一下!
江湖人最重要的裝備,一是寶馬良駒,二是趁手兵刃。
但趙臻顯然是個例外,這貨赤手空拳,騎著毛驢就上路了……
在一羣高頭大馬中,混進一隻畫風清奇的小毛驢,衆人都用看奇葩的眼神看著趙臻,有些目光甚至帶上了輕蔑與嘲笑,還夾雜著不懷好意的竊竊私語,氣氛怪怪的。
江湖人天性大大咧咧,絕沒有[當面說人壞話被抓包很尷尬]的意識,反而因爲當事人在場,討論的更加來勁兒。於是趙臻踏入江湖的第一天,就被前輩們的惡意糊了一臉……
在這樣不友好的氣氛中,換個人可能就面紅耳赤無地自容了,趙臻卻無動於衷,他叼著草棍兒側坐在毛驢上,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好像被人議論的不是他一樣,裝蒜技能max!
楚恭騎馬走在他身旁,看向趙臻的眼神竟有些佩服。
無視他人目光,始終堅持自己,這種勇氣可不是誰都有的。
一路上,又有許多江湖人加入大部隊,趙臻兩眼一抹黑,誰也不認識。
楚恭倒是見多識廣,耐心爲趙臻介紹在場的江湖人。
卜鳳山是武林聖地,據說有很多年的歷史,第一任武林盟主就是在這裡選出來的。
第一代武林盟主很神秘,具體姓名已經無法考據,只知道他武功高強,在衆望所歸下成爲武林盟主,上位後做的第一件事是討伐魔教,活捉魔教教主,將零散的教衆逐出中原武林,譜寫了一曲邪不勝正的傳說。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活捉魔教教主後,武林盟主很快就金盆洗手了,緊接著二人雙雙失蹤。
或者應該說雙宿雙棲?
雖然卜鳳山是武林聖地,但這裡人跡罕至,進出也不方便,很快就武林大會就改了規矩,每年都在不同的地方舉辦,一些名門正派爲了得到武林大會的主辦權,每年都搶破腦袋。
這次武林大會重新回到卜鳳山,就是爲了再次剷平魔教!
其實剷平魔教這種事,基本上每十年來一發,類似於定期翻土,也可以理解爲武林正道羣起撩閒,魔教衆人誓死守衛貞-操……等等,好像有奇怪東西混進來了……
既然是武林大會,自然是以武會友,手底下見真章。
趙臻坐在臺下嗑瓜子,顯得興趣缺缺。
趙臻身邊高手太多了,如展昭劍氣內斂潤物無聲,如白玉堂寒刀凜冽驚鴻游龍,如龐統劈山裂石霸氣縱橫,更不用說白谷和展青鋒等人,掐架的時候拿出三分手段,也比在場諸人強太多了。
楚恭見趙臻神色失望,便道:“這才第一場,都是些沒名氣的小人物?!?
趙臻指指自己,“比如我這種?”
楚恭聳聳肩,“我也是?!?
趙臻有點糾結,“我上去打,豈不是欺負他們?”
趙臻倒沒說大話,比起這些無門無派的小透明,他也算師出名門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楚恭卻搖搖頭,“你必須得上,否則不能參加下午的比試,真正的高手都在晚上。”
“好吧?!壁w臻只得上了。
雖然在臺下看著時,趙臻覺得自己上擂臺是欺負人,可真正站在擂臺上,趙臻卻覺得欺負人什麼的……心情超好!平時都用智商碾壓,今天終於動手不動口了,原來用暴力碾壓這麼爽!
爲懵懂無知的滿朝文武點蠟,阿門!
趙臻一路打下去,越打越開心,剛開始還有一咩咩欺負人的愧疚感,隨著挑戰者越來越強悍,這一咩咩愧疚感也煙消雲散了。第一次與這麼多不同風格的人對打,趙臻玩得很盡興。
之前一位挑戰者有些真功夫,趙臻不得不亮出兵器。
趙臻師從展昭,自然也是用劍的,更重要的是,他有個鑄造大師的師公!
每天帶著劍太麻煩,趙臻就磨著展青鋒爲他做一柄軟劍,能纏在腰上的那種。
大師出品,必屬精品,趙臻的軟劍一亮相,立刻引來陣陣驚呼。
又打敗兩個挑戰者,趙臻也有些累了,他現在是守擂者,每打完一場,都可以在擂臺上調息修整,卻不能離開擂臺,直到再也沒有挑戰者,或者被後來者打敗,才能離開擂臺。
趙臻打累了,又不想輸給別人,心中萬分糾結。
打擂臺太特麼累了,早知道就加入魔教了!
打敗這羣名門正派,朕照樣可以一統江湖!
新的挑戰者上來了,竟是在廟裡見過一面的嚴輝。
打到這種程度,沒人還天真的以爲趙臻是[出入江湖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都猜他出身名門深藏不露,在心裡暗暗琢磨,這貨究竟是誰啊?誰來扒一扒他的馬甲!
嚴輝這人,果然沒有辜負楚恭對他的評價。
武功一般,極會鑽營,是個口蜜腹劍的僞君子。
嚴輝不想其他人上來就開打,他剛纔在臺下看了許久,早知道自己打不過趙臻,便想著劍走偏鋒。但劍走偏鋒的條件是,必須搞清楚趙臻的身份,誰讓江湖傳統就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呢,天曉得趙臻背後的靠山是誰,萬一是個小肚雞腸的前輩,他即便贏了擂臺,也是得不償失。
可趙臻是誰??!
嚴輝這點小算計,也就糊弄糊弄直爽的江湖人,在趙臻面前就不夠看了。
作爲大宋朝最大的官兒,趙臻每天的日常就是勾心鬥角,嚴輝碰上他算是提到鐵板了,有用的消息沒打聽出來,反倒被趙臻惹出了真火氣,忍不住搶先動手。
趙臻仗著自己輕功好,左躲右閃也不還手,可嚴輝就是傷不到他。
一般這種情況時,知道好歹的就該主動認輸了,可嚴輝不甘心啊。
討伐魔教是十年纔有的好機會,以他的武功自然做不了武林盟主,但至少也要擠進前二十名,纔有機會成爲討伐魔教的主力軍,說出去也是年輕有爲。
因此,嚴輝等不起了,他的年齡已經偏大了,不可能等到下一個十年。
藉著袍袖的掩護,嚴輝悄悄摸出準備好的暗器,正要偷襲趙臻,冷不丁傳來啪啪兩聲脆響,嚴輝腦子一懵,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竟是多了兩個巴掌?。?
不僅嚴輝懵了,連臺下圍觀的武林人也蒙了。
說好的打人不打臉呢?
卜鳳山就在常州府境內,展昭白玉堂比趙臻早一天出門,以他倆的速度,趕到卜鳳山時,比趙臻還早了半天。見趙臻全須全尾的,還有心思嗑瓜子,展昭徹底放下心,就和白玉堂並肩坐在屋頂,喝著小酒欣賞乖徒兒的英姿。
白玉堂很瞭解趙臻,甚至能想象到,趙臻現在估計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打擂臺這麼累,還不如遁入魔道。
趙臻壓根兒不知道守擂是車輪戰,他那麼好面子,自然不肯認輸,不肯認輸就得接著打,直到他自己力竭,或者有高手把他打下去,反正怎麼樣都能挫一挫趙臻的銳氣,於是白五爺默默暗爽著。
可誰也沒想到,趙臻的對手竟敢暗算,這下展昭可坐不住了。
趙臻武功還行,但江湖經驗少得可憐,暗算雖然是歪門邪道,卻正好戳中趙臻的死穴。
展昭疼愛趙臻,絕不是溺愛。
如果嚴輝堂堂正正打敗趙臻,展昭是絕不會出手的,大不了下次教趙臻贏回來。但對方暗搓搓地用暗器偷襲,這就踩到展大人的忌諱了——敢在貓爺眼皮底下暗算我家徒兒,你丫活膩了吧!
白玉堂默默替那人點蠟,擡袖一揮,直接讓那人摔了個狗啃泥。
敢在五爺眼皮底下欺負小壞蛋,你丫活膩了吧!
╮(╯▽╰)╭所以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趙臻無疑是護短的。
展昭就算一身正氣,在不觸犯原則的情況下,他也是護短的。
白玉堂就算冷漠寡言,在觸犯他底線的情況下,他是非!常!護!短!的!
於是嚴輝就悲劇了。
趙臻正在秀輕功,冷不防對手撲倒在地,臉上多了兩個紅豔豔的巴掌印,一左一右極爲對稱。
趙臻還沒來得及出招,對手又摔了個狗啃泥,暗器叮叮噹噹掉了滿地,一看就知道這貨沒安好心,把面子裡子全丟盡了,估計以後也沒臉做人了。
趙臻眨眨眼,朝四周望了望。
能做到這樣無聲無息的,莫不是師傅到了?
果然,趙臻一眼就發現了白玉堂,誰讓他常年一身白衣呢,站在灰撲撲的屋頂上忒顯眼了。
有白玉堂的地方,自然就有展昭。
趙臻眼睛一亮,也顧不上擂臺了,目標明確地飛撲展昭。
反正他也不是非要做武林盟主的,比起被車-輪-戰-輪-趴下,或者被高手打飛,還不如趁機溜掉!寶寶不玩了~~
白玉堂不滿的看著嚴輝,若不是這人偷襲,等後面的高手上來,趙小臻註定要被啪啪打臉了,可惜??!
趙臻高高興興落在展昭身邊,開心道:“師傅!”
底下衆人一愣——師傅?
展昭和白玉堂的名氣太大了,底下的武林羣雄一多半都認識他倆。
下一刻,武林羣雄倒抽一口涼氣,展昭的徒弟貌似只有那一位吧!
知道趙臻用“白展堂”這個假名的人,也紛紛恍然大悟,難道真是那一位?
嚴輝捂著腮幫子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剛纔竟然意圖暗算皇上,話說這不算刺駕吧!
/(tot)/~~草民不知啊……
最後,展昭拯救了岌岌可危的中原武林,拎走了惹禍精趙臻。
展昭不滿道:“爲什麼化名白展堂,展白堂不好嗎?”
趙臻和白玉堂對視一眼,蘸白糖什麼鬼,端午節嗎?!
今天接收的信息量略大,武林豪傑們想靜靜,於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什麼?你說剷平魔教?
呔!此等大事豈能草率!改日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