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傾城微微垂眼,將那蠱惑般的笑推出自己的視線,等著心裡平靜下來了,才道:“你不是發(fā)病了嗎?”
霍珃對著寒星使了個眼色,寒星微笑著把小環(huán)拉走了,亭子裡一時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嘴角淡淡的勾起,莫傾城走進亭子坐了下來。兩人這般笑著,著實很像,性子也一樣,心裡有什麼總喜歡用這樣沒有情緒的笑容來掩飾自己不平靜的心。
“是發(fā)病了!”霍珃點頭應道,拿起茶杯給莫傾城倒了杯茶水,遞到她面前。
不客氣地接過,目光掃了眼旁邊那個茶杯,譏諷地說道:“已經被美人安慰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霍珃眼底一閃,笑著說道:“你吃醋了?”
翻了個白眼,莫傾城喝了口杯子裡的茶,看向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腕,“既然發(fā)病了,就讓我把把脈吧!”說著不容他有機會收起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出意外地他又說了上次那句話,這次手倒是沒往回縮,坦坦蕩蕩地讓她把脈,“你這麼想摸,直接說了就是,我沒那麼小氣?!弊旖堑男σ飧鼭饬?,深邃的眸子鎖著眼前的人,那般的不在意,又彷彿一點兒也不捨得。
冷哼了一聲,莫傾城緊緊地捏住了他的命脈,冷聲篤定地說道:“你的眼睛好了!”難怪上次她覺得有問題,只是沒注意,就被他糊弄過去了。
不過她給他開的藥並不可能那麼快治好他體內的寒毒,眼睛這麼快就好了,看來還有服用其他的藥,或是有人再給他治療。
他身上本就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倒是聞不出來藥味兒,也不知道他吃沒吃她開的藥,還是都是被別人治好的?想到這點,莫傾城竟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更有一種被耍的感覺,不過只要他還有心思報那個仇就行了,其他的她不該多想。
“好了!”霍珃直接承認了,一雙眸子比之前看著好像清澈了不少,瑩瑩的如黑水晶一般玲瓏剔透,彷彿能把人給誘惑進去。
其實他的眼睛並沒有完全好,只是能夠看的清楚一點光亮而已,視線範圍還不能和正常人比,要看遠處的東西也很費勁,幾乎是看不清楚的。
不知道莫傾城在想什麼,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她本能地掙扎了一瞬,無果之後便放棄了,冷冷地看著他,看他要做什麼。
霍珃將她的手強行抓到眼前,說道:“要放在眼前纔看得清!”說著,伸出手指在她虎口處的一個小黑痣上點了一下。
靠的太近,他的氣息全部噴灑在了她的手背,酥酥麻麻的感覺讓莫傾城覺得難受的同時,心裡卻不知爲何有了一絲慌亂,目光竟是有點不敢看他的視線,彷彿有一張無形的網在漸漸地把她給籠罩進去。
猛地甩開霍珃的手,莫傾城冰冷地視線看著他,收回來的手放在桌下攥緊,問道:“你找我來到底有何事?”
太著急了!霍珃在心裡嘆了一聲,收了笑意,一本正經地道:“那天的刺客查出來了!”
莫傾城的眉梢輕輕一跳,依舊籠著冷意的眸子看向他。
“是鳳翔國皇室的暗衛(wèi)!”霍珃手上把玩著茶杯,淡漠地說道。
明明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可是聽他說出來的時候,莫傾城的眼裡依舊有些變化,不解和疑惑充滿了她的心,皇兄難道出事了嗎?爲什麼會讓暗衛(wèi)來刺殺她?
暗衛(wèi)應該是跟著那封信來的紫麒,直到霍珃把信給了她,等到了真正收信的人才決定出手。
這背後的人心思果然縝密,竟然提前查出信不是給霍珃的,而是另有他人。
“對不起!”差點讓你受傷了,如果不是他太過大意,也不會被人跟蹤都不知道。
莫傾城正想著鳳翔的事,聽他竟然說出這句話,不由地一頓。
這也是他們兩個人最大的不同,霍珃在他認可的人面前不會有任何高傲,而莫傾城對誰也不會放下她的高傲,即便是在龍燮面前也不曾有過。
眼底微微一閃,莫傾城開口道:“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那就幫我一件事?!?
霍珃擡眼認真地看著她問:“什麼事?”
“查清楚鳳……鈺,他的動向!”皇兄,你千萬不能出事!
對上他的疑惑,莫傾城扭頭看向亭子外面,才注意到被丟棄在那裡的輪椅,擱在角落裡,難怪她剛纔沒有看見,“我懷疑他有問題?!?
話到這裡就結束了,霍珃沒有再去問她什麼,即使心裡有很多疑問,她爲什麼要給鳳鈺寫信,甚至眼神裡也難掩一抹擔憂,但他選擇相信她,這是愛一個人的原則,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能給對方,那還談什麼愛呢?
意識到自己用的詞,霍珃心裡不由地頓住,一顆心臟彷彿不屬於了自己,眼睛無法控制地往面前的人看去,她長得很美,精緻的彷彿不染人間煙火的神女,冷傲的不會有一絲人類的感情,這樣的她,有可能屬於自己嗎?
疑問不過在腦海裡一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女人,難道他還搞不定嗎?
想到那些暗地的人,他是不是應該先下手爲強?近水樓臺先得月……
“你的腿怎麼樣了?”莫傾城從自己的思緒裡退了出來,看向霍珃問道,他幫了她的忙,總該那些什麼還回去,她不喜歡欠別人太多,只怕到時候沒辦法還清。
呵呵,你註定是逃不掉的,別想扯清楚!看出她的意圖,霍珃得意地在心裡想著,面上卻裝作痛苦地道:“早上試著走了走,就病發(fā)了!”
這是在向她解釋爲什麼寒星一大早去接她過來,可不是騙她來的。
莫傾城蹙眉看向他的腿,按理說不應該會這樣,他是因爲寒毒殘的腿,腿上活動並不影響寒毒,“你再試試看!”
話落,對面的人卻沒動靜,莫傾城不由擡頭看去,只見他睜著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看著她,斜著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深吸了口氣,莫傾城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在照顧病人,感覺平靜不少,才起身過去,扶著霍珃站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站起來的時候霍珃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一直胳膊貼到了他的胸口,她瞪著眼睛低下頭,只對上他無辜的眼神。
壓下怒火,莫傾城咬著牙道:“走下去試試!”
說著就拖似的把他拉到了階梯前,推著他往下。
霍珃懷疑地看了一眼莫傾城,莫傾城眼裡無一絲異樣,冷聲道:“你不試著走我沒辦法確定原因?!?
聽見她的回答,霍珃垂下頭,嘴角勾了勾,緩緩擡起腳往下走去,這才走了一步,額頭就不住地冒出一片冷汗,走到第二步的時候,他全身的力氣都快用完了,像是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他的腿上嗜咬著。
即便如此,他依舊堅持著跨出了第三步,腳尖剛落到地上,根本無法支撐,手臂上的力量卻頓時消失,轉頭間便對上了莫傾城眼底得逞的笑意,不過一瞬間,莫傾城的笑容就凝固在了眼裡。
霍珃的手快速地抓了過來,不知他哪來的力氣轉身,一雙手環(huán)住了她的腰肢,兩個人立即貼在一起,往地上倒去,在快要倒在地面上的時候,腰上的雙手一使力,兩人上下的位置立即顛倒了一番。
原本她在下,變成了霍珃在下面。一瞬間壓在了他身上,莫傾城看見他疼得皺起的眉,嘴角凝噎著一抹戲謔而得意的笑容,臉色霎時變得蒼白,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沿著他的臉頰滑落下去。
來不及計較太多,莫傾城立即起身,抓著他的手腕把脈,眉頭皺了起來,不由地握緊了手,他體內的寒毒根本沒解,是因爲壓制到了腿上,才讓眼睛得到了暫時的緩解,他竟然以爲自己的寒毒好了,想要恢復走路,沒想到反觸發(fā)了他腿上聚集的寒毒發(fā)作。
不知道背後給他療傷的人到底是在救他,還是想要害他……
眼裡閃過一絲冷意,莫傾城從袖袋裡掏出前段時間爲他煉製的新藥丸,這是她趁著這段時間府裡上下都忙著,偷偷煉製的,前世她最擅長的也是製藥,在醫(yī)術上面反倒是差了些,比起柳煙的許多新奇的治療方法來,她差的更不是一星半點,所以從柳煙那兒她學到的不少,反倒是柳煙每每製藥卻不如她。
將藥丸遞到霍珃嘴邊的時候,莫傾城還以爲他不會吃下去,沒想到他沒有一點兒猶豫的就把藥給吃了,甚至還對著露出一抹沒事的笑容,讓她不禁覺得很生氣,到底誰纔是那個寒毒發(fā)作的人?怎麼反倒是他在安慰自己?
安慰……?
怔忡了一瞬,意識到兩人還是趴在地上的姿勢,莫傾城立即從他身上下來,忍下心裡古怪的滋味兒,重新給他繼續(xù)把脈,確定寒毒安穩(wěn)下來之後,才鬆了口氣,卻沒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緊張。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就沒命了?”鬆手的一瞬間,莫傾城冷冷地衝著霍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