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母親！”
一名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風華正茂的女子，身邊站著一對兄妹，三人歡喜地衝著老婦人喊道，女子快步走到老夫人身邊，挽住她的胳膊，又親熱地喊了幾句母親，問了老夫人最近過得好不好，吃的怎麼樣，住的習不習慣，有沒有人欺負她……
一番話問的老夫人眉開眼笑，伸手拍了下女子的胳膊，“行了！就你這張嘴還讓不讓老婆子我說話了？”
“不敢！”女子拉長著嗓音喊了一句，大笑了起來。
老夫人跟著笑出聲，對著兩兄妹招了招手：“玉兒，靈兒快過來讓祖母看看，怎麼瘦了？”
“祖母！”被喚作靈兒的女子穿了一身月白色繡粉色牡丹長裙，挽心月髻，簪了幾支銀簪，瓜子臉，看著十分靈巧，一雙眸子也水靈靈的，比莫柔還要有靈氣。
她身邊的玉兒略顯拘謹，身高八尺有餘，面色古銅，身材健碩，看著比莫恬和莫懷兩人都要強壯，他恭敬地喊了一聲祖母，對著挽住老夫人手臂的女子使了使眼色，示意了陳阿嬌幾人。
女子眼裡一閃，忙轉過來頭，看著莫忱和陳阿嬌，笑道：“這是二老爺和二夫人吧？”
陳阿嬌禮貌地笑了笑，認出了女子是莫忼的二房黃氏，那邊應該是她的一雙兒女，莫玉和莫靈，她怎麼來京城了？
“進去坐吧！”
老夫人走在前面，黃氏本想拉著莫靈走後面，她卻硬把黃氏拉住，留在了身邊，黃氏尷尬地回頭看了一眼莫忱和陳阿嬌，略帶歉意，隨後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向了花廳。
看見老夫人難得露出笑容，莫忱也就忍了下來，倒是陳阿嬌不悅地瞪了黃氏幾眼，這到底是誰的府邸？母親是不是太……過分了？她這個主母和老爺都在後面呢！
這一路上也就老夫人和黃氏說話，後面的氣氛不太好，莫玉和莫靈兩人走在最後面，莫靈一雙眼睛四處打量，眼裡的豔羨和驚訝十足，倒是莫玉低著頭，讓人不看不見情緒。
到了花廳，老夫人坐了上座，黃氏自是不能再做她身邊，這纔有了空和陳阿嬌說話。
“恭喜夫人了！”這是在京城，黃氏就直接喊陳阿嬌夫人了，取了前面那個二字，陳阿嬌聽著也沒說什麼，反正不會亂了。
陳阿嬌臉上多出一抹笑意，謙虛地搖了搖頭，問道：“就你們三個人來了？”
黃氏知道她想問的是大哥大嫂，只是不好當著她的面直接問，她說道：“老爺和大夫人的身子不太方便，就讓妾身過來了，想著兩個兒女在雲州沒見過世面，妾身就帶著他們一起來了，夫人不會介意吧？”
說著，黃氏招呼了身邊的一雙兒女：“快喊叔叔嬸嬸！”
“玉兒、靈兒見過叔叔，嬸嬸！”
莫忱和陳阿嬌點了點頭，陳阿嬌招呼羅媽媽過來，將她剛剛跑去拿來的兩個盒子分別遞給了兩人，“這是叔叔嬸嬸給你們準備的禮物。”
兩人遲疑了一下，見黃氏點頭同意，這才收了下來，可見黃氏對他們的管教很嚴格，禮儀規矩也沒有差分毫。
黃氏又客套了幾句，這才把目光轉移到了一邊的三人身上，“這是三位小姐吧？”
瞅了幾眼，大概判斷出了順序，黃氏尷尬地笑著道：“我來的匆忙也沒來得及準備禮物，還請三位小姐見諒，等下次再給三位小姐補。”
“人來了就夠了，那還用得著準備什麼禮物？你當這是別人家裡？你是來做客的！”
陳阿嬌還沒開口，老夫人就插嘴道。
“哎喲，母親瞧您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黃氏來不及細看莫桑三人，又對著老夫人撒潑。
“你還會不好意思？你個潑皮兒！”老夫人笑著罵了一句，十分開心，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對著莫玉和莫靈招了手：“趕了一天的路累了吧？快過來祖母身邊坐！”
陳阿嬌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老夫人對她的桑兒都沒這麼好的態度，憑什麼黃氏一個妾生的兒女能得到老夫人的疼愛？心裡不由得對老夫人有了一絲埋怨，更不喜歡不知爲何而來的黃氏。
莫玉和莫靈兩人看了一眼黃氏，不敢上前，尊卑禮儀他們還是懂得，這裡可不是在雲州，一切都得小心著！
老夫人一瞬間冷下了臉，氣氛變得有些冷凝，陳阿嬌爲了哄老夫人高興，剛準備讓兩人過去，秋姨娘開口說道：“黃姨娘累了吧？先去院子裡歇息會兒，待會兒宴席就要開始了。”
“這麼一說，還真有點累了！”黃氏伸手捶了捶肩膀，“玉兒，靈兒，你們也累了吧？”
莫玉莫靈雙雙點頭。
“紅葉院還空著吧？老夫人，老爺，妾身領黃姨娘和少爺小姐過去休息了！”秋姨娘問了聲，接著就站了起來，黃姨娘拉著一雙兒女行了禮，隨她一起去了，掃了一眼陳阿嬌不悅的面色，暗想這府裡也不簡單，面前這個姨娘看起來不錯。
黃氏一說嘴特別厲害，從她哄老夫人就能看出來，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和秋姨娘熟絡起來了，把這府裡大大小小的關係都打聽的一清二楚。
直到滿月宴開席，莫傾城才重新見到了黃氏，三人已經重新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黃氏打扮得不失禮儀也不高調，莫玉和莫靈亦是，往角落裡一坐，幾乎沒人能發現他們的存在。
見宴席還沒開始，黃氏拉著一個丫鬟問了什麼，然後對著莫玉和莫靈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莫傾城猜她應該是去找老夫人了。
莫玉和莫靈兩人也不認識其他人，就見過莫傾城三人一面，見他她們在那邊坐著，莫靈拉著莫玉就過來了。
莫玉今年剛滿二十，莫靈也有十五歲，已經及笄，沒有莫桑大，卻比莫傾城大。
“你是莫桑大姐吧？”莫靈睜著一雙靈動的眸子，盯著莫桑微笑著道，小巧的瓜子臉盈盈動人。
“二堂妹，二堂哥！”莫忼的正室也育有一兒一女，黃氏的一雙兒女都落在後面，在府上都排行老二，莫桑剛剛向著羅媽媽打聽清楚的。
莫傾城也知道，不過是劉婆子向管家打聽來的，所以她手上的消息比莫桑還要詳細。
莫玉點了點頭，面色還略微透出幾分侷促，換上一身淡藍色錦袍的他看著有多了幾分英俊爽朗，健壯的身形格外讓人眼前一亮，雖然膚色略顯黑黢，卻給人一種很健康的感覺。
“靈兒恭喜大姐了！”莫靈微笑著莫桑，顯然也知道了莫桑被封爲後的事，說完又道：“大姐不介意靈兒這麼稱呼吧？”
莫桑這麼一個知書達理的人，怎麼會說出拒絕的話，即使是被冊封爲後，她的性子依舊柔和。莫傾覺得她是想擺高姿態擺不出來，怕別人在背後議論她，一時飛上枝頭成了鳳凰，就不理人了，更怕的可能還是皇上不喜歡，至少在確定皇上喜歡什麼樣的她之前，她還是保持原本的模樣爲好。
和莫桑聊完，莫靈才把視線轉移到了莫傾城和莫柔身上，其實她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莫傾城，當然是因爲她臉上的印記了。
她穿了件淺藍色繡蝶戲牡丹月華裙，頭挽凌虛髻，簪了幾支銀簪銀釵，耳上帶的也是樸素的珍珠耳環，不華麗張揚，反而更有一種沉穩大氣，尤其是那雙鳳眸，幽暗深邃地彷彿能把人吸進去。
莫玉一轉眼看見她，當即就愣在了那裡。
莫靈瞧了眼自己的哥哥，用手碰了碰他，一邊說道：“這是二堂妹、三堂妹吧？”
“二堂姐，二堂哥！”莫傾城和莫柔兩人一起回了禮，前者目光淡然，彷彿淺淡的燭光落在了兩人身上，後者就有些專注地盯著莫玉看了幾眼，隨即不太高興地撇開了眼。
莫靈把莫柔的情緒暗自收在眼裡，知道莫柔不喜歡他們，沒去打擾她，和莫傾城聊了起來，覺得兩人都是庶女應該有話題可說，即使莫傾城給她的感覺有一絲壓抑，但比起身爲嫡女，又將成爲皇后的莫桑，她還是覺得莫傾城更好。
姨娘指望著她能討好莫桑，說不定能進宮成爲皇妃，雖然有老夫人罩著，但畢竟陳阿嬌是主母，要是惹了她一個不高興，別把他們趕回雲州去了就不好。
這一點上，黃氏考慮的的確不如莫靈來的周全，陳阿嬌盼著莫桑成爲皇后可是期盼了很長時間，要是知道莫桑還沒進宮，府裡就有人盯上了皇妃的位置，她還不得和他們拼了命。
莫靈說話，莫傾城都只是偶爾的應一聲，這讓她覺得自己很失敗，怎麼到了這裡她就不受人待見了？在雲州她和人說話，哪一個不是笑著聊起來的？
她覺得還是她不太瞭解這府裡的人了和京城的事，所以兩人聊不起來，她必須儘快熟悉這裡的一切，這樣才能扎穩腳跟，爲她自己，也爲她哥哥。
不過還好的是，這裡至少還有一個人他們比較熟悉的，賈府的第二子不是來這裡投靠文姨娘有一段時間了嗎？哥哥和他的交情還不錯，應該能知道不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