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不在,莫桑這個大姐擔起了一切的責任,下了馬車后,直接領著莫傾城和莫柔往擺設宴席的地方趕去。
其實她們來的并不晚,不用這么趕得,其中自是含了莫桑的私心,想早點見到他,更重要的是她已經錯過了一次機會,那次的選秀……
莫桑眼底輕輕閃過一絲無奈,復又淹沒在升騰而起的期待和希冀當中,只是一想到身后的人時,她不禁又擔心起來,莫傾城往日的著裝打扮都是往素凈里選的,今天不知為何一反常態……她到底意欲何為?
莫桑心里不安靜,就更不用說莫柔了,瞥見前面那大紅色的背影,心里就堵得慌,什么嘛!這是賞花宴,又不是她嫁人的日子,穿的這么紅,怕嫁不出去嗎?
想這些的莫柔,心里的滋味兒嫉妒和羨慕更多于鄙夷和不滿,五味陳雜,一點觀察別人的心思都沒有。
若是平時,她肯定立即就打量起別人的裝扮來了,此時面前有一個明明和她的身份地位都是一樣的人,卻生生地被拉開了一大段距離,這種落差讓占據了莫柔整個心,哪還有功夫去和別人比。
不過終究是沒長大的小丫頭,待行至上春園深處時,她的注意力便被周圍的景色,布置的宏偉豪氣的場面給轉移了,慢慢地也就不再盯著莫傾城,開始逐一打量其他家的小姐。
一般的小姐她還不放在眼里了,如果是以前,雖說是父親的官位沒有變化,可是意義卻是真正能體現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意味著他們宰相府以后將永世流芳,一直流傳延續下去。
如今,能入她眼的只有那些簪纓世家,百年屹立不倒的大家族的小姐和少爺。因為以后他們宰相府也將會是他們這些大家族中的一員。
說到京城中的大家族,那就莫過于英國公府霍家,永成侯府趙家,以及護國將軍府柳家。
這三府乃是京城中一等的大家族,最近幾十年間崛起的二等家族有禮部尚書府薛家,兵部尚書府陳家,還有就是宰相府莫家,其他家族雖然也有些大官大吏,到底是根基不穩,權勢不大的。
薛家幾十年前出了一個先皇的皇后,如今是太后了。而陳家一早就和薛家聯了姻,當年,皇后更是把長公主嫁給了陳家大公子,如今在御史臺任職。兩家勢力盤根錯節,互相依附,才能成就他們區區的尚書府根基穩固,勢力逐漸龐大起來。
前段時間,在幾位王爺爭奪皇位的時候,這幾個家族都是選擇了中立的方案,唯獨只有莫府在關鍵時刻突然站出來支持了新皇,也才有了莫府后來扶搖直上。
幾大家族對莫府的態度看法有不屑,也有些羨慕,但他們也不虧,他們根基牢固,沒必要冒那個險區支持誰,就算是新皇現在隆寵宰相府,對他們也不敢輕易怠慢,俗話說的好,笑到最后的才是贏家,一時風光算不了什么,百年千年屹立不倒,子孫后代福澤綿延才是真理兒。
賞花宴一時半會兒還不能開席,莫桑領著兩人去的是秋苑,此外還有春、夏、冬三苑,以及一處主殿,一處偏殿。平常他們也都只能在這四苑賞玩,主殿和偏殿是皇親貴族居住休息的地方,沒有召見,不得入內。
此時正值夏末秋初,七月流火,天氣轉涼,秋苑里的花卉植物都開出了一個個小小的花骨朵,在風中搖擺著,沒來得及綻放,地上已經零落了一地。
今晚的天氣尚好,風不是很大,頭上的云也少,月朗氣清,好不令人滿意。
“你們在這里候著吧!等演戲開始了,我再過來尋你們!”進了秋苑的門,莫桑停下腳步,轉身對著兩人說道,又叮囑了幾分注意事項,就急匆匆地走了。
莫柔眨了眨眼,看著莫桑的背影問道:“二姐,大姐這是趕去哪兒啊?”
莫傾城側眸看一眼莫柔眼底的幽光,她這是在明知故問呢,但也沒戳穿兩人,回答道:“大姐應該是去問宴席什么時候開始吧!”
眼角注意到那抹白色的身影,說完,不等莫柔再說什么,轉身獨步離開了。
“二姐,你去哪兒啊?”莫柔見她離開,忙問道,猶豫了一瞬,看了看莫桑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大姐肯定是去見什么人了!
夜色正濃,清涼的威風吹動著莫傾城頭頂墜落下來的玉珠輕輕地碰撞著,發出如絲竹般清脆的聲響,小月湖前的男子聽見聲音,并沒有轉過頭來,目光依舊盯著波光粼粼,倒映著一個小型月亮的湖面。
銀色的月光亦如絲線般灑在他光滑的錦袍上,仿佛他整個人都置身在了一圈銀色的光暈當中,神圣而不可褻瀆。
腳下頓住的莫傾城回過神,徑直走了過去,耳側的秀發在風中飛舞,偶爾擦過她臉頰上的罌粟花,似是將花朵的香氣給勾了出來,散發在空氣當中,鉆進了霍珃的鼻尖,誘人的香氣讓他不由地勾起了嘴角,月色下恍若圣人,神圣的光芒打在莫傾城身上,她伸出來攏發的手一頓,遮了遮眼。
眉頭微微一蹙,突然低下頭靠在霍珃面前,鳳眸圓睜,狹長的眼角高高挑起,似有無盡的深意掩藏其中,兇猛的波濤席卷而來,翻滾的波浪高達數丈,直逼眼前,眨眼間便能把他吞沒。
霍珃嘴角的笑意依舊是淡淡的,不知為何緊張起來的氣氛在他這抹但笑中悄然消失,溫和的嗓音如春風般讓莫傾城平靜下來:“你來了!”淡淡的語調仿佛兩人是多年不見得好友。
剛剛舒展開的眉頭皺了一下,莫傾城抬起身子,轉而看向平靜的湖面,他肯定是剛剛在外面也看見她了,所以這是故意在這里等她?
“景色不錯!”毫不吝嗇地夸贊了一句,換來對方輕輕一笑,這笑容很深,像是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一般,令她有一瞬的失神,但很快就從他的笑容里掙脫出來,壓下心頭的怪異感覺,冷聲問道:“有消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