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暗沉的聲音在靜謐的小巷里也變的格外清晰,四人手中利劍在地上摩擦出一陣刺耳而低沉的聲音,殺氣隨風而動,飄落的雪花好似也不敢靠近這里,紛紛避遠了。
莫傾城深吸一口氣,摒住呼吸,眸光閃動看著四人逼近的軌跡,尋找著破綻,伺機逃走,心里想著她還沒有報仇,絕對不能死在他們手里。
靜,靜得可怕,冷,冷的人心都仿佛要凍的碎裂了一般,眼角被風吹的狠狠地睜開,眼角泛起一絲絲疼痛,被冬日里的寒風吹得像是刀子在割一樣的疼,眼角濕潤的好似有鮮血流了出來,全身的溫度都被寒風掠走,莫傾城感覺自己好像隨時都會被凍死在這里,可是……
她還沒有報仇啊,她不想死在這里,她還要親眼看著仇人在她面前懺悔呢!
強烈的不敢支撐著她,臉頰上好像突然多出來一絲溫暖,溫熱的觸感剛剛好,既不顯得灼熱也將寒風的冷擋住,眼角好似被什么遮住了一樣,一片銀白的色澤映入眼簾,閃動著冬日里最璀璨的光芒,那般的耀眼。
沉悶的聲音輕輕傳來,手上的飛鏢落地被邁進白雪之中,只余下一點黑色的尖銳留在外面,閃動著一抹厲芒,血腥味兒隨著寒風在鼻尖飄過,竄了進來,濃郁的讓人作嘔,可她卻覺得有一絲興奮,只是身體太過疲憊,不過是微微的一下跳動,心臟就恢復了平靜,兀自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她好像出現幻覺了。
“霍……珃……”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上那張熟悉的,深深地印在腦海里的溫潤面容,適宜的溫度緩緩從手掌傳到她心臟,一瞬間又活躍起來,撲通撲通一下又一下地跳動著。
嘴角的笑容帶著一絲苦澀,她是不是在做夢呢?如果是,這個夢真是太美好,她永遠也不想醒過來,好似此刻全然忘記了她的仇恨一般,安然地閉上眼睛,舒適地靠近了那個溫暖的懷抱里。
雪紛紛揚揚地下著,霍珃不由地抱緊了懷里的人,她身上的冷的仿佛一絲溫度也沒有,好似下一刻就會隨著這天地之間的大雪消失了一樣,他匆忙地趕來看見那四個殺手揮劍向她砍去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冰雪凍住了,沒有絲毫保留地出手,卻還是也把她打傷了。
手上一動,抱著莫傾城他迅速地往城主府趕去,守在門外的凌風看見他在大雪中飛奔,手上好像抱著一個人,心中不由地一緊,等到看清楚他懷里的人時,眼中一頓。
“快去請大夫!”第一次凌風看見如此慌亂的霍珃,每次見他都是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很舒服但是底下卻有一層層深深地隔絕帶,將人阻擋在外,即便是皇上他也不覺得能夠觸碰到霍少爺的內心。
看著霍珃匆忙地抱著莫傾城進了屋里,凌風一轉身就消失在了院子里,再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個人,他一手推開房門,將大夫提了過去。
大夫怔忡了半天,三雙眼睛每一雙都看得他心里一顫顫的,連忙過去給莫傾城把脈。
凌風緩了口氣這才注意到屋里只是霍少爺在,皇上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屋里,站在霍少爺旁邊,一雙深邃而冷漠的眸底藏不住地有些擔憂和緊張,雙手背在身后,他猜一定是緊握在一起的。
霍珃的眉則皺得很緊,趴在床邊目光擔憂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眼里好似有些自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傾城怎么會受傷呢?他也見過她的身手,雖然沒有內勁,但也不簡單,還有暗器在手,一般的人應該傷不了她。
可是看她現在這么安靜地躺在床上,好似傷的不輕,再看了一眼霍珃的神色,凌風心里有了個猜測,難道和霍少爺有關嗎?霍少爺如今腿腳和眼睛都恢復了正常,那么武功也應該全部恢復了。
聽了大夫診斷出的結果,凌風愈加地肯定了那個猜測,應該就是霍少爺傷到了莫傾城,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宗政彝,他的神情果然有些不對勁,不由地有些擔心起來,不會出事吧……
寒氣入體,這是大夫診斷的結果,開了藥方叮囑一番過后,凌風就要送他出去了,也不干多離開,招呼了人去撿藥,立即就回來了屋里,生怕出什么事,小心地盯著兩人,尤其是站在那里眸色異常的黑的宗政彝。
霍珃趴在床邊一直緊握著莫傾城的手,指尖輕輕的在她臉頰上留戀,夢中的莫傾城仿佛看見了春暖花開,陽光明媚的春天,芳香陣陣里一片溫暖傳來,讓她貪戀的不想離開,但黑夜終究來臨,她緩緩睜開眼睛,在習慣了屋里的光亮之后,掃了一眼,心里閃過一陣失望,垂下眸子眨了眨,整個人仿佛置身在一片陰影之中,透出一股落寞悲傷。
房門被打開,她迅速斂起眼底的神色,眼瞼眨了眨,轉頭看向來人,目光不由地頓住,有些不敢相信的以為,她還是在夢里嗎?可是為什么這個夢這么冷……
看見莫傾城裹緊了被褥,霍珃走上前,溫聲問道:“還很冷嗎?”手不由地伸了過去想要抓住她的手,她卻害怕似的閃避開。
“怎么了?”霍珃疑惑地看著她,見她神色怔然,目光還有些遲鈍沒回過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愉悅地弧度,低下頭去靠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道:“怎么不說話?是不敢說?還是不知道說什么?”
手一下就抓住了莫傾城的手,讓她無處可退,灼熱的目光帶著一絲壞笑看著她。
直到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頰上,真實的溫度傳來,莫傾城才相信他是真的來了,不由地避開了他的目光,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見不到之前怕見到心里想念,好似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真見到了心里好像又很平靜,什么話也沒了,似乎只要他在身邊,什么都不重要。
身子被擠開,接著床榻往下沉了沉,莫傾城轉頭看著躺下,無賴一般地鉆進被褥里的人,耳邊傳來他溫柔的輕語:“我幾天沒睡了。”
掃了一眼他緊閉的眸子底下的鴉青,心里好像被觸動了,往里面靠了靠,身子卻忽地被抱緊,被他攬進了懷里,隔著衣衫她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暖,明明她才是那個一直躺在被子里的人,卻好像她一直被寒風吹著,身子泛著一陣冰冷。
眉間一閃,她伸手正要搭上自己的脈搏,湊巧的霍珃的手就抓了過來,把她的手牢牢地禁錮在了掌心,貼在胸口。
感受底下冉冉跳動的心臟,莫傾城的心也變得平靜下來,眨了眨眼,就讓她貪戀一會兒吧,在心里輕聲告訴自己,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在搖晃的燭火中兩人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霍珃發現懷里已經沒了人,什么時候走的也不知道,待他洗簌換了衣服卻在宗政彝那里見到了莫傾城,她身上穿著一身青灰色男子衣衫,和凌風一樣站在宗政彝身后,像是一個侍衛。
眉頭一動,他看見莫傾城看向他的眼神,怔忡了一瞬她就移開了目光,安靜地如同一個雕像,只有偶爾眨動的眼睛,又在生氣還是……
“休息好了?”
宗政彝出聲,霍珃不得已地把目光收回來,看向宗政彝點了點頭,心思也回歸到正事上面,將滄州城那邊的大致情況稟報了。
兩人心中各自對戰局有數,宗政彝離開的時候,霍珃一把拉住莫傾城,對著宗政彝點了點頭,就準備拉著莫傾城離開,有些話他想和她說清楚。
“放手!”莫傾城咬牙輕聲說了一句,掙扎著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卻被握得很緊,怎么也抽不回來。
一瞬間,另一只手臂也多了一分力量,她轉頭看去頭頂灑下一片暗影,宗政彝拉住了她的手臂,冷漠的目光看向了霍珃:“她說放手。”
沒意料的莫傾城愣在了那里,不明白他這么做是什么意思,心里好似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轉頭望向霍珃,他的眸子依舊淺淡的如一汪平靜的湖水,看向了宗政彝仿佛有什么冰冷的東西竄了出來。
兩人僵持著誰也沒開口也沒動手,凌風站在一邊看著,心里咯噔一聲,暗叫一聲不好,看著兩人的對視的目光,嘆了一聲,該來的還是來了。
真是……紅顏禍水!
凌風的目光讓莫傾城感覺到了什么,同時抽了抽自己的手臂和手掌,依舊紋絲不動,這種無力感讓她很無奈,不由地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眸子一瞬間變得冰冷,聲音更冷:“放開!”
仿佛一堵高高的冰墻緩緩升起將兩人隔絕在外,阻斷了他們拉扯的手,得到自由的莫傾城不看兩人一眼,徑直離開。
兩人的目光隨著她移動,直到她消失不見,霍珃含了一絲詢問地視線看向宗政彝,宗政彝冷漠地看著他,并沒有作出任何回答,好似也不需要答案,他就明白了這一切,心里無奈地嘆了一聲,我才離開你身邊多長時間,你就給我引來了這么大的一個麻煩,我該拿你怎么辦是好?
心中仿佛有苦澀的滋味蔓延,嘴角卻噙著一抹笑容離開,背影瀟灑之中透出一股自信,宗政彝盯著他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掌緩緩握緊,似有冰雪融進了心里,一絲絲冰涼逐漸蔓延開來,滲透到了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