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這一聲,可真是情真意切,好似她嚴如玉與她感情深濃于血似地。陌影壓不住怒,手上指甲霎時纖長。
“嚴如玉,你……”
百里玹夜握住她的手腕,壓到桌下,沉聲冷斥道,“嚴如玉,奪了你三妹男人的,是你這二皇子妃!”
嚴如玉冷傲仰頭,卻死也不承認,自己密謀奪夫的事洽。
“百里玹夜,你和這女人何時混在一起的?孩子幾個月了?”
“你沒有必要知道。馬上滾!”
她雙眸帶鉤子似地盯著陌影的肚皮,“看這肚子,三四個月吧!哈哈哈哈……我那個傻妹妹,那會兒是在血魔王朝自鳴得意的當儲君呢!”
百里玹夜臉色微變,卻不是怒,而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鈐。
陌影驚覺他掌心熾熱,低頭看微隆的腹部,也想起,在血魔皇宮與百里玹夜重逢時瘋狂的歡愉……
他掌心的溫度,灼了整條手臂,心頭隱隱一悸,雙頰也不由嫣紅。
百里玹夜不自然地深吸一口氣,對百里遙說道,“二哥,若你管不了自己的皇子妃,本王不介意派人把她拖走。”
百里遙強硬拉著嚴如玉帶回席位上。
嚴如玉依然妒恨難平,“賤人,一生就生倆,她這擺明是要把我氣死呢?!”
“誰也沒氣你,是你自己不爭氣,亂吃藥毀了身體。”
百里遙隱忍怒火,坐回椅子上,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一旁宮女忙給他斟滿酒盅,見桌前立著個女子,他疑惑抬頭,就見一個梳著齊劉海的俏麗少女近在咫尺。
她一身粉紅的袍子,秀雅恬淡,笑起來,眉眼彎彎,相較于后宮的粉黛嬌顏,稱不上驚艷,卻如鄰家小妹般可愛,著實討人喜歡。
“景雯給二皇子請安!”少女聘婷欠身。
“免禮!”百里遙溫雅淺笑著,對嚴如玉道,“如玉,這是皇祖母給我選的側妃,宋景雯。你們說說話,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嚴如玉打量著她,冷眸看向坐在父王身邊的麗娃側妃——熱嘉竟是還沒動手呢?!
宋景雯尷尬地給嚴如玉行了禮,對百里遙道,“二皇子,景雯很想認識御熙王妃,您能否……”
“好,赤騰小姐性情和善溫婉,定會喜歡你。”百里遙起身,便握住她的手,直接牽著她走向陌影面前。
嚴如玉見夫君就這樣被勾走,咬牙切齒,恨不能沖上去拿簪子扎死那小賤人。
見熱嘉過來,她又客氣地堆上笑。
熱嘉只給她一句話,“稍安勿躁,這事兒兩日之內定能成。”
對面的席位上,陌影打量著秀美的宋景雯,忽然,心似老了十歲。
百里遙還是太像莫錦年,那笑,那眉眼,優雅談笑的樣子,揭開來的都是血淋淋的傷。
所以,這樣的情景,變得分外諷刺。
她與他成婚,他抱著長姐上轎。
今日,她終于以第二個身份成婚嫁人,他卻先帶原配過來挑釁,又帶未來側室過來打招呼,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
他這到底要做什么呀?砸場子呢?
百里遙對百里玹夜道,“老七,景雯很喜歡下棋,也一直崇拜你的棋藝!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說,這輩子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和你對弈一局。”
“宋小姐客氣!本王養病在家,宋小姐可以和二哥常來。”百里玹夜話剛說完。
陌影口中一口茶,便噴在了宋景雯的裙子上。
嚴如玉在對面的席位上剛坐下,見那情景,忍不住哼笑兩聲,對熱嘉說道,“瞧瞧,人家御熙王妃這手段,才真叫手段。”
百里遙眸光冷暗,視線在陌影和宋景雯之間流轉,“影兒,你……”他狀似關切地扶住了宋景雯的手肘,斥責陌影,“你不是故意的吧?”
氣氛太古怪,無人察覺,百里遙喚錯了名字。
眼見著宋景雯紅了眼眶,百里玹夜看了眼陌影,忙拿了帕子給她,“快擦擦吧!本王代王妃道歉。”
他凝眉看陌影,不悅嗔怒,“你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吐到人家的裙子上?”
“胎動,嚇了臣妾一跳!”
陌影無辜地笑著,視線卻盯在宋景雯手中艷紅龍紋手帕上,她手拉住了百里玹夜的大手,按住腹部,歉疚地對宋景雯笑道,“小妹妹,實在不好意思,本宮失禮了。”
宋景雯忙拿著帕子擦裙擺。
百里玹夜感覺到女兒的回應,釋然歡喜,“小調皮。”
陌影卻忽然有些疲憊,忽然心力交瘁,莫名想起前世母親坐在窗前看梅樹的一幕,她凝眉按住心口,啞聲對宋景雯開口,“你叫宋……”
“宋景雯。”
“既然能被二皇子看中,又期望與御熙王對弈,想必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吧?”
宋景雯忙俯首道,“算不得精通,都會些。”
陌影點頭,抬手示意宮女把茶盅斟滿,她拿起一顆葡萄,細細地剝開皮,遞到宋景雯面前,示意她吃,“所以還是比一般女子要強一些的。”
宋景雯忙接過她手上的葡萄吃下去,“臣女不敢倨傲,臣女的琴棋書畫,的確一般。”
“既然一般,就不讓你獻藝了,來,過來坐在我身邊吃葡萄。”
百里遙挑眉,卻并不期望兩個女子的和睦相處。
百里玹夜凝眉不解,見陌影挪開了位置,竟讓宋景雯坐到了兩人中間來,愈加摸不著頭緒。
陌影便伸手朝著身側的丫鬟伸手,“本宮要如廁,宋小姐先代本宮陪御熙王說說話。”
“是。”宋景雯握著手中的帕子,抬眸看了眼身邊艷紅錦袍的男子,心頭微顫,“這帕子,臣女洗了之后,再還給王爺。”
“嗯!”百里玹夜應下,便看向殿門口,心里總覺得不安。
“剛才,多謝王爺。”
“宋小姐不必言謝。”
丹陛之上,嚴太后俯視那一幕,側首看了眼皇帝,見他正和赤騰淵說話,便不動聲色地叫了鄭嬤嬤到近前。
“過去瞧瞧怎么回事,宋景雯怎坐在御熙王妃的位子上?不識抬舉的東西,難道她不知道王妃有孕嗎?”
鄭嬤嬤忙走下丹陛,又奔去殿外打探過,臉色蒼白地奔回來……
嚴如玉和熱嘉視線緊盯著那一幕,呼吸也屏住。
偏巧,百里遙不知在那桌案上說了什么,宋景雯和百里玹夜都忍不住笑起來。
鄭嬤嬤上去丹陛,說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御熙王妃獨自離開了,聽宮廊下的護衛說,王妃下去長階時,差點摔跤,所幸鄧慎言扶住了她。”
太后勃然大怒,一個茶盅就揮起來砸下去,精準地落在了百里玹夜的桌案前。
歌舞乍停,眾人轟然起身,滿殿落針可聞。
百里玹夜看著那破碎的茶盅,擔心地抬頭看了眼,不明所以。
太后沉聲質問,“玹夜,你的新娘子呢?”
“她……去如廁了。”
太后當即撐著鳳首拐杖起身,“散了吧,新娘子不在,還喝什么喜酒?都是糊涂的蠢東西!”
宋景雯見百里玹夜急匆匆地出去,疑惑地問百里遙,“御熙王妃明明說要去如廁的,難道,她……走了?”
百里遙環住她的肩,輕拍了拍,“影兒受傷太多,被騙了太多次,表面強悍,內心里,卻是一只驚弓之鳥。老七到底是不了解她。”
“你為何叫她影兒?”
百里遙沒有回答她,莞爾一笑,“宴席散了,早點回去吧。記住,明天把老七的帕子洗了,親自給他送到府上,這可是喜帕呢!”
宋景雯看了看手上的紅帕,清甜羞赧地笑著點頭,“是。我一定去。”
洞房燭夜,百里玹夜在新房內,枯坐于桌旁,俯視著眼前的合巹酒,獨坐了一夜。
天亮時,在外面尋找的眾人才回來,鄭烽進門,見他還是昨晚的姿勢,無奈地跪下去,不知該說什么好。
“殿下恕罪,屬下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沒找到!”
“南贏王府的梅院找了?”
“是。”
“雨閣?”
“也找了。雨閣里的衣柜是空的。”
“衣柜?”百里玹夜端起合巹酒,獨自把兩盅酒喝完,臉色似凝了一層冰。“她這是要不辭而別?”
意外的是,紅煞竟從外面進來,她一身紅袍,是紅影暗衛的鎧甲袍服。
百里玹夜看著她微怔,見她手上還拿了個東西,是婚禮上交換用的寶石戒指。
“公主說,她受盡了傷,也幫王爺做足了戲,這輩子,她死也不會成婚了。”
做戲?她以為今日的婚禮是在做戲嗎?她為他療傷,幫他討回公道,這大婚成了,她卻不告而別?!
“為什么?告訴本王為什么?”絕美的面容,煞然猙獰如魔。
“王爺若是不知為何,屬下也不知為何。”
天已經大亮,鄧慎言從門外奔進來,“王爺,有位小姐,給您送了紅喜帕來。”——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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