棧橋上,陌影尷尬地手足無措,鼻腔里的液體止不住,瑩潤的俏顏火辣辣地紅。
鳳眸恐慌地看向岸邊,最怕吸引吸血鬼護衛循著血腥來此。
注意到眼前的男子一雙綠眸直盯著自己,綠眸神光復雜。
她毛骨悚然,戒備后退兩步,忙拿絲帕按住鼻子洽。
這該死的鼻子,也不知是見了什么鬼,竟在這個時候暴血!
這狼人會不會誤解為,她饑渴難耐,垂涎他的美色吧?!
她尷尬地悶聲說道,“將軍見諒!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沒有見過男人的……真的不是那種原因……”
慕容珝被她的辯解逗笑,“王爺說郡主情竇初開,不諳世事,聽郡主這番話,也并非不諳世事的。鈐”
“哎?你……”他是諷刺她是情場老手么?
他擱下箱子,拉著她在棧橋邊蹲下。
“郡主低頭。”
她疑惑不解,心里始終抵觸這陌生男子,但這種狀況,也只能乖乖聽話低頭。
他攏住她的裙擺和袍袖,讓她以手捂在膝前。
“小心,別弄臟了衣服。”
陌影不禁訝異于他的細心。
他蹲下去,長臂自白玉欄桿下伸向水面,從懷里取出自己的手帕在冰冷的湖水里浸透,擰干,讓她拿左手將冷水帕按在額頭處。
他又把染血的手帕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里,幾番洗涮,擰干,然后,幫她擦拭臉上血漬。
陌影從沒有被陌生男子這樣服侍,心里不禁別扭。
“將軍,我可以自己來。”
“末將不知郡主還有第三只手。”
陌影暗囧,“你說話總是這樣嗆人?”
“郡主別動即可。”
“你……”
她一張口,他指尖處在她的唇上……
她立時噤聲,轉開眸光不敢再看他,最怕湖邊有宮人經過,看到這一幕會誤會。
慕容珝臉頰也浮現一抹暗紅,見她屏住呼吸,耳根脖頸亦紅得似沁血,他洗了帕子,又給她按在頸側。
“這里應該沒有血漬吧?”
是沒有血漬,她臉紅耳熱,香氣異常濃郁,所以必須冰鎮。
“郡主不必難為情,王爺告訴我了,你身體特殊,服用千年人參雞湯不能過多,大補之下,可能適得其反,體熱上火。”
話說開了,她舒展心扉,嘆了口氣“難怪,她讓香茹給我備下祛火的水果。”
“王爺很疼愛郡主。”
說著,他又把手帕清洗干凈,擰干又抖開,把手帕折疊好,放在她手上。
陌影從額上拿下他的手帕,正要還給他。
他沒有接,“郡主晾干再還給我吧。”
唉!父王的確是疼愛她,為她找夫君,考慮到公婆,永生,以及未來夫君的容貌,性情,卻唯獨沒有考慮,這男子很會嗆人。
陌影站起身,握著兩個濕涼的手帕,靠在白玉欄桿上,呼吸間還有淡淡的腥甜之氣。
他與她并肩而立,不羈地坐在欄桿上,眸光悠遠望著湖面。一身鎧甲在紅艷的夕陽里,反射出血色的光。
她摸了摸鼻尖,側首看他,依稀似看到戰場黃昏里,這男子亦是如此孤絕靜望遠處。
“將軍陪家父打過很多仗嗎?”
“我十三歲從軍便是因尊崇王爺。王爺從不讓弱小殺在前面,把我抓了出來,得知我是孤兒,便把我和其他孤兒編成一支童子軍,只在軍隊里做些輕快的雜務。后來,王爺便舉薦我應試。”
她點頭,等著他說自己考取武狀元的輝煌戰績,他卻只字不提,就沉默下去。
陌影瞧著他,見他眼底神光復雜,未再多問。
“將軍值得父王舉薦。”
他看她,挑眉,忍不住莞爾。
這一刻,莫名忽然移不開眼。
這男子的確很美。
朗眉星目,高鼻厚唇,不只是福相,他皮膚還是健康錚亮的麥色,似汲取了萬縷陽光,微笑時,那陽光便迸射出來,直暖人心。
高大威猛的身材魁偉,虎背熊腰,一身嚴禁與威嚴,內斂深藏,不咄咄逼人。
如父王所言,他的確有堪比百里玹夜的美貌,卻沒有絲毫百里玹夜身上直刺人心的冷酷和戾氣。
兩人就這樣靜處片刻,夕陽沉下去,暮色四起,涼亭里的夜明珠宮燈,越來越亮。
“永壽宮該用晚膳了,我得回去了。”
慕容珝見她低頭檢查自己的儀容,不讓她彎腰,動作飛快地幫她理了下耳畔的碎發,又為她撫了撫裙擺。
“若是再出現剛才的狀況,以涼水浸了帕子冰一下額頭即可,血脈熱脹冷縮,即可止血。”
陌影點頭,遲疑片刻,還是說道,“將軍,我恐怕不能如父王和祖母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