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山不知道蘇潤梔父子倆的打算,又覺得自己頭腦不夠靈光,又是第一次來縣里,那幾兩銀子還是李氏這幾年好不容易攢下來的,有蘇大山跟著也放心,便應(yīng)了。
大人們?nèi)に庝伻チ耍K潤偉蘇潤梔兩人在附近轉(zhuǎn)悠,一邊看熱鬧一邊找書肆。幾經(jīng)詢問,終于找到了一家據(jù)說是本縣最大的書肆,齊修書肆。
這家書店確實不錯,總共兩層,占地面積頗大,逛了一會兒,蘇潤偉找到一個位置站在那里津津有味地看著,蘇潤梔則直接去了柜臺。
轉(zhuǎn)了半天,他也沒找到自己最想要的書。
“掌柜您好,勞煩問問,店里有歷屆童生試題集售賣嗎?我要那種實實在在考過的題集。”
為了說清楚,蘇潤梔又加了后面一段話。
只是,那長胡子掌柜聽了,立即就搖了搖頭,“沒有。考過的試題集,肯定不會再考了,又有誰會買呢!”
蘇潤梔聽了,十分失落。
誰說考過的題就沒人看了?
雖說他可以做到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但是,也要有基礎(chǔ)才行。
前世里各類考試的真題集多的是,他想當(dāng)然覺得這里也一定會有。
卻哪里知道,根本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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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不能白來一趟,就算是報名成功,通過審核,離正式考試也還差不多還有一個月時間。
這段時間看看書也是不錯的。
于是,他找遍了整個書肆,到底是在二樓找到兩三本經(jīng)史子集之類的書,并一本多寶塔碑字帖,一狠心全買了下來,花了二兩銀子。
蘇潤偉也有收獲,買了四本書,花了一兩半銀子。
好吧,兩人加起來,又花了三兩多銀子出去。好在可以一如既往地交換著看,也算是物盡其用。
前天晚上,王氏硬是往一人懷里塞了一個裝有三兩銀子的荷包,當(dāng)時他倆還不想要。
現(xiàn)在看來,倒是派上用場了。
另一邊,蘇大山兄弟倆經(jīng)過一路打聽,也來到了縣里最大的藥鋪,普濟(jì)堂。
剛剛走近藥堂,倆人便覺得眼睛不夠看了。
這普濟(jì)堂出奇地大,又打掃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的,且藥鋪里的小廝個個訓(xùn)練有素,引導(dǎo)的,負(fù)責(zé)問詢的,抓藥的,負(fù)責(zé)送人的,絲毫不亂。
是以人很多,卻并不慌亂。
“兩位是抓藥還是看大夫?”
見兩人站在那里有些目瞪口呆的,一位眉清目秀的藥童走了上來,熱情地問詢。
“哦,我們抓藥,我們抓藥。”
見蘇二山不說話,蘇大山趕忙應(yīng)了。
“哦,那可有方子?”
“二弟,方子,快拿方子。”
聞言,蘇二山這才不好意思地說道:“方子啊,我沒有,不過我知道抓什么藥。”
那藥童聽了,又一一問了情況,這才將二人往屋子里帶。直到見了一個滿面紅光的大夫,蘇二山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連擺手。
“大夫,我們不需要把脈,我們只是來抓藥的。”
這樣的鋪子,誰知道把脈要花多少銀子。那銀子可是一分一毫都不能亂花,要全部留著給他老丈人買參須的。
見蘇二山這樣,那大夫卻只是笑了笑,示意二人坐下。
“我知道你們只是來抓藥的。只是,抓藥也得問清楚了才能對癥不是?好了,你把病人的情況再說說。問完了,我再給你抓藥。”
聽了這話,蘇二山覺得人家說的很有道理,方放心坐下,又把李氏父親的情況說了一遍。
那大夫聽了,半響方道:“參須也不是萬能的,只能起到強(qiáng)身健體的作用。他這樣的病,卻是不能根治。平時以靜養(yǎng)為主,萬不可太過勞累。對了,還可以多吃些豆腐。”
說的倒是對癥,蘇二山放下戒備,又問了些日常保養(yǎng)的法子,那大夫也不嫌煩,一一答了。
蘇二山聽了,重重謝了那大夫,這才出去抓藥。
花了二兩銀得了些一包參須,按照那藥童的說法,平日里直接拿滾水泡了喝就成,熬湯的時候放一些也行,反正夠李氏的爹吃上個一年半載的了。
蘇大山這才趁機(jī)上前打聽。
“這位小哥,鋪子里可有人參種子賣?”
誰讓他剛剛一直強(qiáng)調(diào)這參須是今年新出的,剛剛炮制出來不久。既然這樣,想來也是有種子的。
果聽那藥童果道:“嗯,種子也是有的,是去年年底才得的,算得上新鮮。怎么,你要買?”
買這玩意的可不多,實在是沒啥用處。
蘇大山聽了,喜的眉開眼笑,“是的,我要買一些。”
“若是拿去做藥引,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若是想自己種,那我勸你就不要買了。先前也有不少人買過,卻沒人種出來過。”
蘇大山兄弟倆一看就不像有錢人,這藥童倒是實誠。
倒是蘇二山聽了,一陣感動,以為蘇大山想買了種子自己種,以后若真是得了人參,既可以賣錢,李氏的爹想吃也方便一些。
“大哥,你不必如此的……”
雖然現(xiàn)在依舊住在一起,但也差不多相當(dāng)于半分家的狀態(tài)。除了鋪子里的收入有王氏拿著,家里的開銷都由王氏拿錢,其余的包括地里產(chǎn)出都是分開的。
蘇大山這樣,蘇二山自然感動。
“那個……這還是小羊的主意,說是買來試試……沒事的,你給我拿一包,就二百顆種子吧,你算算需要多少銀子?”
蘇大山?jīng)]想到蘇二山這樣會聯(lián)想,也不好直接說破。
“二百顆啊……你等等啊……”
等那藥童出來,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紙包,“我們掌柜的說了,這種子新鮮,比陳年的好,你就給個一兩銀子吧。”
蘇大山聽了咂舌,不情不愿地接過紙包,給了銀子。
說實話他對蘇潤梔沒有王氏那般迷信,覺得他不過是比一般孩子聰慧了些罷了,沒王氏說的那般夸張。剛剛又聽了那藥童的話,便覺得這一兩銀子多半要打水漂。
人家都種不活,他們憑什么種得活呢。
不過,想到王氏吩咐的話,讓他盡量滿足蘇潤梔的要求,又想到他這個兒子長這么大除了買書便沒提出什么要求,蘇大山又覺得這一兩銀子花的也不是那么心疼了。
等二人回到客棧,發(fā)現(xiàn)蘇潤偉蘇潤梔早就回了,正在屋子里看新買的書呢。放好東西,二人又不約而同地出了房門,到了客棧外來回走著。
“哎,二弟啊,這銀子太好用了。剛剛買參須花了二兩,小偉去買書也花了一兩半。你說咱啥也沒干,這三四兩銀子就不見了。”
還不算由蘇大山統(tǒng)一交的房費,以及這一路的路費,這是王氏給的,算是公中出錢。
“是啊,我剛剛買種子花了一兩,小羊買書花了二兩。”
好在四人的房費里是包含了一日三餐的,因此中午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倒是沒那種心疼的感覺。雖然飯菜簡單的很,飯是一人一碗粗糧飯,菜也只有一素一葷,但四人吃得還算開心。
中午蘇大山和蘇二山自然是無聊,便躺在床上休息,蘇潤偉和蘇潤梔則是在一起看新買的書。
由于之前沒看過,倒是覺得很有意思。
到了晚飯后,蘇潤梔便提出在附近走走轉(zhuǎn)轉(zhuǎn),也不枉來一次縣城。
鎮(zhèn)上是一到半下午便沒多少人出門,因此做買賣的也便不會擺攤了,畢竟沒人光顧。但縣里就不一樣了,哪怕是到了戌時一刻,街上的人依舊不少。
最終,在蘇潤梔的引導(dǎo)下,蘇大山蘇二山一人給各自的婆娘買了一支木釵,蘇潤偉和蘇潤梔聯(lián)合起來給王氏買了條包頭的帕子,給蘇老頭買了包煙葉。
又給大丫二丫三丫秋菊一人買了朵頭花,這才往客棧趕。
“小羊,爹明天早上早早地就過去排輪子,你吃了早飯再過來。記得啊,一定要吃啊!”
第二天一大早,蘇大山胡亂洗了一把臉,飯都沒吃就出門了。不過是寅時五刻左右,天都還沒亮。那風(fēng)一刮,刮得人臉上生疼。
剛出客棧,卻見蘇二山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二弟,你咋起來了?你回去吧,一會兒帶著小羊小偉把飯吃了,我去排就是了。”
“沒事的,大哥,我起都起來了。再說了,萬一隊伍長,中途你想如廁,到時候連個替換的人都沒有。我去了,咱兄弟倆不是剛好?”
“那小偉哪里……”
“放心,我昨天晚上就跟他說了。再說了,這么大個小伙了,我在他這個年紀(jì)都成親了,還怕他被花子盯上?”
蘇大山心知他說的在理,也就不再堅持,兄弟倆裹了裹領(lǐng)子,朝屬禮房走去。
饒是到了屬禮房也不過酉時二刻左右,但門前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蘇大山趕忙跑了幾步排上,蘇二山則去前頭數(shù)了數(shù)人數(shù)。
“大哥,我剛剛數(shù)了一下,前頭還有二十七個人。”
蘇大山聽了,這才笑了。
“嗯,這樣好,這樣好啊,咱們今天弄完,明天就能家去了。”
一天不回,那兜里的銀子便流水似的往外跑,讓人心疼。
蘇潤梔和蘇潤偉是卯時四刻起來的,洗漱完,到了卯時六刻去樓下吃了早飯,依舊是素面一碗,二人便回到蘇潤梔的屋子商議何時過去。
“算了,依我說咱也別等了,現(xiàn)在就過去吧。”
蘇潤梔提議道。
他是怕萬一蘇大山二人排到了前面,但他倆卻沒及時趕過去,到時候就難堪了。
別看排隊是為了報名,但排隊的人卻是會打架會吵架的。
就這樣,二人立即便趕了過去。走在路上,蘇潤梔又拿銀子買了四個燒餅,預(yù)備給蘇大山蘇二山當(dāng)早飯。
他倆起得那樣早,想來是沒吃飯的,畢竟也沒地方買。
只是,二人到了才發(fā)現(xiàn)他們想多了,因為前面的人依舊還有十來個,隊伍移動的特別慢。
不過,蘇大山蘇二山卻是利用這段時間摸清了進(jìn)去之后需要做什么,因為一有人報名出來,他倆便一個人排隊,一個人去找人家探話。
“你倆來的正好,我還說再不來就回去叫你們呢!”
“爹,二叔,這是燒餅,聞著挺香的。你們?nèi)ヒ慌猿园桑襾砼胖褪橇恕!碧K潤梔及時替下了因為肚子空空而越來越冷的蘇大山和蘇二山。
倆人覺得不過是吃個燒餅,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且前面還有十來個人,也就應(yīng)了,到一邊吃東西去了。
等到巳時五刻左右,終于輪到蘇大山這里。
見二人準(zhǔn)備一起進(jìn)入,那衙差十分不耐煩用刀把將二人擋住,這才居高臨下地說道:“誰讓你倆一起進(jìn)的?沒看見這里寫著嗎,一個一個進(jìn)!”
“哦,是這樣的,差大哥,我們是親兄弟,這倆娃……”
“我管你是不是親兄弟,一次只能進(jìn)一個人。”
蘇大山聽了,有些心慌,又問道,“那我和我兒子一起進(jìn)去可以嗎?”
那衙差從鼻子里“嗯”了一聲,算是應(yīng)答了。
聞言,讓蘇二山和蘇潤偉在外面等著,蘇大山帶著蘇潤梔趕忙走了進(jìn)去,還好,有人引導(dǎo)著,倒也不會迷路什么的。
及至到了,一個書吏模樣的人也是一副極疲倦的樣子,十分不耐煩地拿起一張紙對他們說道。
“先去一旁把祖上三代的姓名和做什么的細(xì)細(xì)填了。記得如實填,若是被查出作偽,是要下大獄的。填好后叫醒我就是了。”
說著便直接瞇上了眼睛。
就這樣,拿著筆和紙,蘇大山說,蘇潤梔寫,將所需信息一一填寫好了,又仔細(xì)核對了一遍,這才將那書吏叫醒。
“嗯,字寫的倒是不錯。”
說著,那書吏又在紙上補(bǔ)上了蘇潤梔的名字,這才說道,“好了,去外面那間屋子交錢吧,交了就可以走了。”
說完便不耐煩地?fù)]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又喊下一個人可以進(jìn)來了。
到了另一處,卻是有兩個人,一個負(fù)責(zé)登記考生信息,一個負(fù)責(zé)收銀子,足足要了二兩銀,貴的讓蘇潤梔咂舌。
接著便是蘇二山帶著蘇潤偉進(jìn)去報名,同樣的流程走完,等到四人再次相見,已經(jīng)是午時一刻了。因為蘇大山蘇二山都有些累,加之快要到飯點了,四人便決定直接回客棧。
一番折騰下來,蘇潤梔只覺得這古代的報名確實太復(fù)雜了。哪里像現(xiàn)代,單單是交錢這一項便可以網(wǎng)上轉(zhuǎn)賬,根本不用到現(xiàn)場。
“這報名費也太貴了些。”
“是啊,足足二兩呢。不過算算也差不多,單單是縣試就要考五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