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響警告響起的瞬間,徐清第一時間瞟向了下降率,當時顯示的下降率正好是一千。剛才他一直維持了八百左右的標準下降率,就這么輕輕一頂就能直接頂到一千,可見這個模擬機有多“敏感”!
為了消除警告,徐清微微帶了桿,讓下降率減小到一千以下,但是他心里其實覺得現在飛機的高度正好,再帶桿的話,飛機容易高度偏高,后面就不好做了。
然而,即便不情愿,音響警告在耳邊回蕩,總不能視而不見吧,萬一轉為PULL UP警告,那就需要強制復飛了。換作平時,徐清或許就復飛,但是這次不一樣。他不確定再來一次進近還能截獲盲降。
模擬機檢查的落地自然會有固定的標準,若是這次落地拉飄了大概率是不符合標準的。然而落地標準總歸相對來說不算特別硬性,而且檢查員一般不會以一次落地來評判整個檢查的結果。不過,落得好不好是一回事,能不能落下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估計沒有哪個檢查員能容忍學員落不下去的情況發生!權衡一下,徐清還是決定硬著頭皮繼續落下去。
跟徐清預料的一樣,就算是輕輕地帶了下桿,不看PAPI燈,徐清都能感覺飛機高度太高了。正常來說,進跑道的高度應該是五十英尺,然而徐清在進入跑道上空的時候,聽到無線電高度表的報數是一百英尺,高了足足一倍。
這么高的高度,縱使徐清提早收了油門,盡力修正還是眼睜睜地看到從接地區上空越過,平飄了許久。
待到飛機接地,后面立刻傳來陳逸陰陽怪氣的聲音:“真有你的徐清,你是打算在跑道中段接地吧!還是你想給我們表演一下什么叫低空通場啊?”
徐清雖然心里很不爽,但是還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自己生悶氣忍著。
對于陳逸的嘲諷,徐清就當清風拂面,充耳不聞,自己默默地重新準備駕駛艙。
徐清和嚴臻都不做聲,兢兢業業地重新準備駕駛艙,只是準備到一半,陳逸突然啊了一聲:“我這邊好像卡住了,你們等一下,我強制重啟一下。”
聽到要重啟,徐清和嚴臻皆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嚴臻呆呆萌萌,根本就是不疑有他,只是傻愣愣地等著。徐清腦子翻得比較快,立刻嗅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味道。剛才陳逸各種推脫不告訴他們飛機的實際位置,當時徐清還很奇怪,這東西有啥藏著掖著的嗎,現在看來會不會當時模擬機就已經卡住了,陳逸自己都不知道飛機位置在哪里,自然也就告訴不了徐清他們,這才萬般搪塞。
想及此處,徐清頓有些怒意。陳逸明知道這模擬機有毛病,在卡死的情況下誰知道會不會又有什么新問題,說不定前兩次截不了盲降就是模擬機的問題。
明明他的方案和操作都沒有問題,愣是白白擔驚受怕了一場,陳逸不得補償他們的精神損失費?
這次重啟就是最為簡單的將模擬機斷電,然后重新接通,消耗不了多久。就在等待模擬機重啟的時候,陳逸感受到一股殺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晃蕩,順著第六感,陳逸發現徐清正斜著眼睛瞥自己,那眼神恨不得把他抽筋剝骨。
“莫不是他知道了?”陳逸心頭一慌,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輕輕咳了一聲:“看什么看?剛才明知道飛機那么高了還不復飛,怎么決策的?”
陳逸在轉移話題上還是有一手的。
陳逸的算盤打得叮當響,奈何徐清不吃這一套,還是保持那副給你一個眼神,你自己體會的模樣。
陳逸霎時間也是有些光火:“怎么?難道你怕復飛了,再進近截不了盲降了?”
陳逸打算用激將法激一激徐清,好將模擬機卡死的事兒蒙混過關,哪知徐清眼皮子都不帶動一下的,很是干脆地點點頭:“對啊!”
在座的嚴臻和王亮以及發問的陳逸皆是狂抽涼氣,這人竟是這般無恥地承認了,他的臉皮呢?不要了嗎?
“沒想到咱們鼎鼎大名的徐清還有害怕的事兒?”陳逸又開始化身大陰陽師了。
徐清根本不吃這一套,擺擺手:“我從小膽子就小,老膽小鬼了!”
陳逸喟然一嘆,徐清的臉皮真是跟他臉皮的厚度成正比啊!想著,你這般無情,那也別怪我無義了,看我給你整個狠的,狠到他都有些整不明白。
既然打定主意了,陳逸也不再跟徐清繼續掰扯了,催促著徐清二人趕緊準備好,再飛一個科目。
幸運的是,這次簡單重啟之后,兩個CDU都恢復如初了。所有的數據都跟剛才一樣,徐清他們憑著記憶輸入,也沒再問陳逸。
六七分鐘后,徐清他們就將飛機一直準備到了起飛形態,在陳逸的連續催促下,徐清火急火燎地重新起飛了。
這次起飛后,剛過了1800米,陳逸就直接讓徐清他們返航,指揮右轉三邊,自行下降建立盲降,盲降報。
徐清和嚴臻皆是猜不透陳逸要唱哪出戲,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接著就是了。
徐清看位置差不多了,檢查高度速度符合要求,宣布“襟翼一”。嚴臻再次核實了高度速度,確認無誤后,將襟翼手柄放到了一。
放襟翼期間,徐清和嚴臻都在認真關注襟翼指位表,陳逸是有出襟翼問題的可能性的。
還好,襟翼一安全地到位綠燈,徐清接著宣布襟翼五,嚴臻依言將手柄放在五的位置上。
就在這時,故障出現了,徐清看著襟翼指位表一路下到四十的位置,也就是顯示現在襟翼放到了四十。
徐清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隨著襟翼四十放下,速度帶急劇減小,眼看就要超速了,徐清連忙減速,好在在最后關頭將速度減到了限制一下。
徐清分析了下故障,喊出:“《后緣襟翼不一致》檢查單!”
這個故障現象還是比較明顯好分辨的,徐清自認應該沒有喊錯。
嚴臻也同意徐清的判斷,翻出檢查單,但是當他大略過了眼檢查單之后,他的臉色逐漸糾結:“這個檢查單好像做不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