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亞刷著碗,心里不太爽,本來好好的約會突然被插了一腿,可是趙曉金有事她也不能無動于衷。自從她跟韓仰交往,她連趙曉金的面都沒見過,她曾經跟韓仰說過畢竟是分手,還是應該當面說清楚,可是韓仰說一切交給他,還說這樣對趙曉金也最好。
可一聽到齊紫萱的名字,她就大概感到這個分手應該是雙方一拍即合的,趙曉金大概是對舊愛余情未了,所以早有和她分手之心,剛好韓仰一表示,就趕緊就臺階下了。想想之前還一直對趙曉金感到十分歉疚,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人家并不在意。
魏亞自認是個大眾化的人,她雖然沒自戀到會覺得趙曉金對她念念不忘,但起碼有個惋惜之意也還令人安慰。可既然他都對她沒什么感覺,為什么要對他媽提到可能會結婚的事,她在飯桌上真是郁悶到了極點,她不理解男人的想法,結婚是跟誰都可以的嗎?那么交往也是跟誰都可以的嘍!她想到了她跟韓仰。
與異性正兒八經地交往對魏亞來說是新鮮的,尤其對象是韓仰,應該是很快樂的,可只是應該。怎么說呢,也不是不快樂,只是這快樂就像飄在空中的肥皂泡,五顏六色卻隨時有破滅的危險,弄得她又心醉又隨時準備心碎。可能真是她太敏感太膽怯了,她有時會用力去喜歡,可很快又怕給韓仰太大的壓力,就這樣,戰戰兢兢患得患失。
今天她賢惠得過了頭了,現在郁悶得想找個人撒潑,可看韓仰也臉臭臭的,只能把氣都泡在水里。她正刷著碗,卻不知什么時候韓仰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她身邊了,他的影子籠罩住她讓她有種壓迫感,他的聲音也是低低的:“魏亞,你喜歡我嗎?”
魏亞停住手,抬頭看他,盯了一會兒才低下頭邊沖碗邊笑著說:“怎么了?我當然喜歡你啊,不然怎么會跟你交往呢?”
韓仰在嗓子眼里干笑了兩聲,隨后說:“那跟趙曉金不是也交往了,也喜歡他嗎?”
魏亞猛地抬頭看他,他帶著她不熟悉的表情,也是她不熟悉的語氣。她有些慌,有些氣,但還是盡量壓著火說:“你什么意思?我對趙曉金怎么回事你還不清楚嗎?人也是你介紹給我的,方法也是你友情提供的,你還給我加油鼓勁呢!你都忘了?”她口氣雖硬,心卻有些虛了,其實韓仰說的也沒錯,她也沒那么純粹。
韓仰似乎是沒想到她反應這么激烈,一時沒了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她。
魏亞有點后悔,自己的話像是奔著吵架去的,可她不想與他吵。
還好韓仰語氣又軟了下來,細聽還帶著一些無奈:“魏亞,我發現越來越不了解你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看你……好像有心事。”
魏亞還是看著他,他在為她忐忑嗎?他到底有多喜歡她?其實她也有很多問題,可是問了就要接受答案,答案是什么樣的,她沒有把握。她也想把心里想的都說出來,可出口就會顯得卑微,怪不得說愛一個人會低到塵埃里,她偏偏還想保留些什么。
韓仰等不到她的回答,就嘆了口氣,回身要進屋去。這一聲嘆息卻把魏亞的心給撞疼了,她丟下抹布,兩步跑過去靠住他后背,顧不上手上濕淋淋的,摟住他不松手。但這瞬間的不管不顧卻耗掉了大半的勇氣,話也說不出來了。
韓仰轉回身來抱住她,好像總嫌抱得不夠緊,一再地收攏手臂。魏亞把臉埋進他的毛衣中,不想說話了,仿佛說什么都離想表達的差一步。
喜歡也許并不是多玄妙的事情,也許只是一個人心甘情愿溫暖另一個人,而兩人都感到了溫暖。魏亞愿意說服自己,相信韓仰,相信此刻實實在在的溫暖的感覺。
有了愛情,北京這個城市也更讓她留戀了,但是這也抵擋不住假期回家的誘惑。魏亞太想媽媽了,雖然媽媽做的飯菜二十多年也沒多大進步,但她還是好想吃啊!每次放寒暑假時魏亞就會慶幸自己選擇了老師這個職業,這次她有二十天的假期。
出發當日,韓仰特意起早開車送她,魏亞一上車就看到韓仰給她帶的兩大塑料袋水果和零食,心里很開心。韓仰看她一團高興地期待著回家,禁不住笑她小孩子氣,魏亞笑嘻嘻地唱道:“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親愛的媽媽,流浪的腳步走遍天涯,沒有一個家。”
韓仰也腐笑著說:“想要個家呀?我給你啊!”邊說邊伸開雙臂,召喚她過來。
魏亞笑著推開他的胳膊,催他趕緊開車。
終于有人送她踏上旅程,魏亞忙著抒情,韓仰上班卻快遲到了。魏亞此時很賢惠地說不用送上車了,勸他回去,于是二人上演經典車站離別場面,輕輕的吻別,就讓魏亞紅了臉,甜蜜的余韻一直延續到開始檢票。可此時魏亞開始郁悶了,雖然已經把韓仰買的東西精簡了,但還是墜得她胳膊疼,她真后悔沒讓韓仰送她進站,現在只能自力更生了。
上了車,她瞇著兩只加起來900度的大近視眼找座位,終于找到了,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可同樣做此動作的還有她手上拎著的塑料袋,水果們都爭先恐后地從袋子里溜出來,魏亞還沒來得及看身邊坐的鄰居長什么樣,這人就已經彎下腰去撿水果了。
魏亞趕緊道謝,等這男人幫她撿了兩個蘋果、一個桔子、一個梨時,魏亞才想起不該干等著人家撿,自己卻只站著看。于是趕緊把筆記本放座位上,口中叨叨著:“我自己撿吧,自己撿!”兩手在座位下一陣瞎扒拉,后來一個很低沉的聲音在她腦袋上方響起:“我已經都撿完了,你在找什么?”
魏亞很窘地抬起頭,面前的男子拿著一個桔子遞到她面前,她連忙把水果作為謝禮讓他吃,這男人笑著推辭,最后只接受了拿在手里的桔子。魏亞松了口氣,開始整理自己亂七八糟的東西。而那男子也正把前面椅子上的小桌放下來,把筆記本電腦放到上面,他的筆記本電腦很小,好像只有12寸左右,魏亞不僅嗤之以鼻,他也不怕鍵盤放不下手。
魏亞也支起小桌,再看著自己14寸的大家伙突然很郁悶。她悄悄打量身邊的這個男人,是那種看不太出年齡的人,因為很沉穩的樣子,會覺得是30多歲,可看皮相又稍顯年輕;帶著一副眼鏡,很斯文的樣子,魏亞不太喜歡帶眼鏡的男子,因為會讓她覺得看不清眼睛,所以盡管她近視眼卻盡量不帶框架眼鏡。
四個小時的車程并不太難熬,魏亞插上耳機邊聽歌邊繼續寫自己寫了n久的小說,寫到動情處竟眼淚汪汪。她趕緊抽抽鼻子,偷偷抹掉眼淚,好在身邊那男子也專心看著自己的電腦,似乎沒注意到她。
魏亞專心寫自己的小說,近來的戀愛有些改變了她之前對小說結局的構想,她想讓她筆下的男女有個幸福的結局,就像她跟韓仰,她期待著能有個好結果。正寫到興頭上時,電腦的電池卻耗盡了,魏亞太專心都沒注意之前的提示,她手忙腳亂地保存著,很快電腦關機了。
魏亞開始狂吃,但身邊的男人卻突然說話,難道他這是搭訕?
“你寫東西?”
“瞎寫,業余愛好。”她想原來剛才他偷看她了。
“寫哪方面的呢,是隨筆還是小說。我學生時代喜歡寫隨筆,不過我猜女孩子應該是寫小說吧!”
“恭喜你,猜對了。”她覺得他的沒話找話很可疑。
魏亞邊聊邊猜想:“難道他對我有意思?”不過這種猜想只是為了滿足她的虛榮心的,她笑著看著這個眼鏡男人,心想:“你早點出現還有點戲,現在已經不需要了!”魏亞覺得很充實,從心到肚子都很充實。
在此情況下發展的對話不會進行得太熱絡的,那男人很快就不怎么說話了,又專心去看他的電腦了,魏亞還在吃,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下車前她給媽媽發了條短信報告行程,當然一式兩份也給韓仰發了一份。旁邊的眼鏡男人與她禮貌地互道再見,之后似乎很著急下車,提前去車門前等著了。
魏亞慢吞吞地隨著人潮下了車,她離到家還早得很,這就是生在小城鎮的麻煩,她要輾轉到另一個火車站,然后等近兩個小時,乘坐一列破爛的火車,才會到家。她現在明白了那男人為什么著急下車了,她對著出租車猛招手,可車里都坐著人。她麻木地繼續招著手,終于一輛車停下了,車窗拉下,露出一副眼鏡,眼鏡先生張口說:“你隔這么遠就能看見我?”看到魏亞露出呆滯的表情后,他才笑了笑說:“我開玩笑呢,上車吧,順路載你一程。”
魏亞側著頭,努力辨別是不是聽錯了,心想你知道我去哪兒就順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魏亞已經不需要艷遇了,所以要遠離危險!魏亞大聲說:“啊,謝謝了,我還等人呢,哈哈哈!再見了!”說完就快步跑開了,她邊跑邊為自己的堅貞感動:“韓仰,我為了你可是拒絕了艷遇哦!”但虛榮心還是得到了滿足,她對自己的魅力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