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夜,滿是寂靜
在一間裝修得還算典雅的客廳中,柳媚兒跪在地上,雖然表面看著還算鎮定,但眼中全是惶惶不安之色。
知州大和縣令大人親自來辦案,可見這次死的人一定是大有來頭的。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死者的?”陸嘉華的語氣輕柔,但聽在柳媚兒耳中卻如寒冰臨體一般。
“回大人的話,我是再給白大官人送夜宵的時候發現的。”
“白大官人?”
“是的,他自稱是在北方做藥材生意的,姓白。”
陸嘉華點了點頭,知道這個陳建華用了假名。
大官人是這個時代的尊稱,相當於先生,對有錢有勢、社會地位較高的男子和富貴人家子弟的尊稱。
“你們這一整天都在做什麼,所有的細節都要說出來,不得有任何的遺漏。”陸嘉華沉著臉,雙目猶如寒星一般。
柳媚兒緩了口氣,思索了一下開口道:“他像是平常一樣,卯時的時候出門,巳時的時候回來。不過今天他像是有什麼好事兒一樣,顯得很高興。”
“哦!是什麼事情?”
“小女子也不知道,他不準我們問他的任何事情。”
見陸嘉華不在問,柳媚兒繼續道:“白天 的時候他就聽我唱曲釣魚,晚上的時候在呦呦酒館定了一桌酒席…”
聽到這裡陸嘉華神色一動:“你們經常在那裡訂酒席麼?”
“白大官人很喜歡那裡的菜,最近幾天每天都定。”
“繼續說。”
“吃喝過後白大官人就和我做那事兒……三次之後,白大官人說有些餓了,讓我給他弄一些夜宵。”
“等我弄了夜宵回來,就發現他不見了,接著我就叫人四處尋找,結果在東廂房那裡發現他吊死了。”
“你出去弄宵夜弄了多長時間?爲什麼不讓身邊伺候的丫鬟去?”陸嘉華開口問道。
要知道這時候的丫鬟,都是睡在主人臥室外的,有事情好隨時 起來伺候。
“我這邊只有一個丫鬟,跟我情同姐妹一樣,晚上的時候沒什麼事,我都是讓她回自己的屋裡睡的。”柳媚兒解釋了一下,繼續道:“我弄夜宵的時間也不長,也就是半炷香的功夫。”
“你說死者和你做了三次,他和你在一起應當是夜夜笙歌吧!怎麼還能如此。”
“這個,可能是白大官人天賦異稟吧!總之他連續做兩個時辰都沒有問題的。”
“哦!他沒有服食任何藥物?”
“沒有……”在陸嘉華森林的目光下,柳媚兒開始 變得慌張起來:“就是,就是喜歡在做之前吃一些‘翡翠糖蒸如意糕’他說這糕點能壯力。”
陸嘉華揮手讓人將 柳媚兒帶下去,又將小丫鬟春芽帶了上來,所說和柳媚兒沒有什麼出入。
“陸大人,其他的人還要在審問一下麼?”始終沒有吭聲的徐縣令道 。
“等到範同知和魯縣尉他們巡城回來,你匯同他問一下。”
“是,大人”徐縣令急忙答應一聲。
“大人,搜查完了。”吳捕頭走進來躬身施禮道。
“可有發現。”面對自己的直屬下屬,徐縣令開口道。
“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吳捕頭道
“我們去看看。”陸嘉華說著站起身向外走去,不一刻來到這間臥房之中。
很普通的一個女子閨房,若說唯一的不同點就是這張梨木雕花牀有些大。還有那些被翻出來的一些“工具”和“畫冊”。
陸嘉華絲毫不被這些影響,仔細的看著這間屋子中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棚頂上。
一根漆了厚厚桐油漆的原木橫樑靜靜的躺在那裡。
“如果陸建華是被其他人殺死殺,那麼殺他的人又爲何將他弄死在另一間屋子裡?這樣豈不是多此一舉麼?”徐縣令皺著眉,跟著陸嘉華看著那橫樑。
陸嘉華一時間也是不得其解,按理說,無論是從掩蓋罪行,還是 從殺人的效率來說,這樣卻是多此一舉。
“老爺,驗過屍了,卻是上吊而亡。”頭髮花白的許仵作走了進來向二人稟告道。
“可有其他發現,例如中毒與否。”徐縣令接著道。
“如果要判斷證明是否是中毒或者被 打暈之後吊到麻繩上,那就只能“烹骨”驗屍之法了。”許仵作道。
“好,事不宜遲,你立即著手。”陸嘉華將徐縣令似有猶豫,直接開口道。
“陸大人,是不是將屍體停放幾日,等到京城那邊……”徐縣令低聲的說道。
“不必了,我等做事,只要秉持公心即可。”陸嘉華的語氣中透著一種冰冷的威嚴。
“那大人,是否將柳媚兒等人收監,我覺得還是收押起來比較好,畢竟她們也是疑犯。”徐縣令小心的觀察著陸嘉華的臉色,慢慢的說道。
陸嘉華笑了笑,他知道徐縣令的意思。
死的是魯王的重要門客,魯王不可能不聞不問的。
一般官員碰到這種事情,爲了顯示重視都會有具體的表現行動的。
雖然從種種的跡象、證據看,柳媚兒殺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爲了表示對魯王的“敬重”最好還是將這個女人收監爲好,最起碼魯王方面會認爲你不重視這件事情 。
“讓她們待在家中不得外出,你再派人將他們監控起來,同時通知里正十戶聯保,如果這柳媚兒跑了,將它們同時問罪。”陸嘉華道。
“是”對此,徐縣令沒有任何意見,心中還暗贊陸嘉華大人不畏強權,爲人仁義。
折騰了整整一夜,當天光放明之時,陸嘉華才帶著人離開。
這個時候柳媚兒家的門口前已經佔滿了看熱鬧的人。
唐宛如也站在不遠處看著,只見兩名雜役將死去的屍體用板子擡了出來,上面還蓋了一塊粗布。
“聽說這個人是上吊死的。”
“這可真是奇怪,一個男人在一個娼妓的家中上吊而死,這弄反了吧!”
“這娼門之地就是晦氣,這柳媚兒也是老暗娼了,十三歲破瓜到現在雙十年華也做了七八年了,現在纔出個死人的事兒也算她幸運。”
“哈哈,就是不知道收不收到那監牢之中,若是去了,倒也便宜那三班衙役、教師爺了。”
鄰里之間議論紛紛之時,唐宛如也在仔細的看著。
“唐掌櫃的,你也喜歡看熱鬧。”騎著馬準備離開的陸嘉華看到人羣中的唐宛如,開口問道。
唐宛如聽到陸嘉華的話聲音一驚,因爲這個陸嘉華只是在馬上正常的說話,但聲音卻是極爲清晰的傳到他的耳中,可見對方內力之渾厚。
唐宛如從人羣中擠了過來笑道:“這不鄰居都說這邊出事兒了,我也是來個熱鬧。”
陸嘉華微微一笑,接著向吳捕頭道,將人羣驅散,在這裡成何體統。
吳捕頭立即帶人將看熱鬧的人羣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