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豔陽高照十分,唐宛如回到了酒館。
“掌櫃的,人我都找好了,趁著你有功夫,我將他們叫來給您看看。”剛一門蘭姑就極爲熱情的走了過來。
“好”唐宛如笑道。
蘭姑興高采烈的走了出去。
“哥,我們的糕點賣的真好,這一上午就沒了。”小燦也喜滋滋的走了過來。
“不過,哥,我們這個酒館有點太小了,這又是放點心又是賣酒菜的有點弄不開了。”小燦笑道。
唐宛如思索了一下道:“你去跟隔壁的張大叔商量一下,能不能將她家的茶樓賣給咱們,那個地方倒是夠大。”
“哥,那是張大叔的祖業,怎麼可能盤給我們。”小燦撓了撓頭,不知道姐姐爲什麼會提這種根本辦不到的事情。
唐宛如笑道:
“他們家那個生意一個月也開張不了幾次,在就要關門了”
“還有爲了給他家那根獨苗治病,不是借了‘驢打滾’麼!債主已經上門逼迫幾次了,估計現在他們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了還錢了。”
看著唐宛如淺笑的面孔,不知道爲什麼,小燦心中竟然一陣害怕。
“哥……要不……要不,咱們幫幫他們,我們剛來這裡的時候,張大叔他們可沒少幫我們忙裡忙外的。”
唐宛如神色不變的看了唐小燦一眼,緩緩開口道:“幫?怎麼幫?”
小燦被唐宛如問的不敢吭聲兒。
唐宛如則將手中的茶碗放下,目光冷冽的道:“他的兒子得的是癆病,張大叔也已經被傳染上了病,這個病就是靠著錢續命,你養他們一輩子。”
小燦訕笑了幾下,他也明白救急不救窮的道理。
“小燦,你要記住,碰到能幫的,在咱們力所能及範圍之內可以幫一下,但我們不能因爲幫人家將自己搭進去,那是愚人所爲。”
“是,姐姐”陸小燦紅著臉低聲說了一句。
“這樣吧!你去和張大叔談,如果他肯賣給咱們,就給他一個好價錢。”唐宛如想了想道。
“好的”小燦立即答應了一聲。
這邊唐宛如還沒歇上一盞茶的功夫,聽到街上馬蹄聲響起。
這個巷子裡面住的雖然都算是小康之家(否則也不會有酒館、茶樓之類的)但是能騎這樣好馬的幾乎沒有。
唐宛如聽出來了,這是一匹頗爲雄壯的西涼馬。
果然這馬到了唐宛如的門口停了下來,一名身穿絲綢長衫,頭戴 公子巾的男子走了進來。
“唐兄,打擾了。”趙弦安從外面走了進來,朗聲笑道。
唐宛如其實已經猜到是他了,同時心中感慨 ,趙家不愧是衡州最大的地頭蛇,自己剛纔府衙出來他們就知道了。
“不敢,趙公子請坐。”唐宛如笑道。
“哎!以後儘管叫我弦安即可,以唐兄之大才,異日定當大放光彩。”趙弦安笑道。
唐宛如知道,這是趙弦安對他的認可,有本事的人,到了那裡都會被尊重,那怕自己沒有功名。
“好,弦安,那我就不客氣,這次來是不是爲了令妹的事情。”
“正是,這幾天我妹妹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開始攻擊伺候她的人。”趙弦安一臉憂色的說道。
“那好,事不宜遲,我和你立即趕去。”
“多謝唐兄,我知道你在衙門那邊幫忙,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休息好了。”趙弦安一臉歉意的說道。
“無妨,像是我們這種年輕人,就該多跑跑。”唐宛如笑道。
“哈哈,唐兄真的是真名士自灑脫。”
趙弦安看著唐宛如那瀟灑磊落,不拘一格的笑容,還有那純淨如波光粼粼湖面的眼睛,都讓這個十八歲的少年有種恍然的感覺。
活了兩世的唐宛如自然能察覺出這種眼神,不過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喜歡美麗的東西是人類的天性。
只要他天生不是彎的就好。
“小燦,一會兒蘭姑回來,看著她帶的三個人,能用就用著,工錢你看給,別小氣了。”
“好”小燦看到自己的姐姐這又要走,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我們這是開酒館的還是幹啥的,大姐怎麼天天連“正經事兒”都不幹了
唐宛如騎上自己的馬和趙弦安一起趕赴趙府。
衡州趙府,可不是一般的商人。
這個家族曾經出過兩名榜眼,十五名進士,最大的官職做到中書省中書侍郎,是南方豪強中的頂級家族之一。
趙府坐落在衡州城南,依山傍水,工藝精良,佈局規整。
府邸分東西兩部分,仿照大夜王朝內宮廷院永寧宮所建造。
唐宛如雖然受趙家重視,但是還沒有到大開正門迎接的地步,兩人從偏門而入,直入後宅。
只見所過之處風景幽深秀麗,飛檐走拱不絕,一派奢靡和風雅相結合的韻味。
顯然後宅的人都被叮囑過了,有外人要來,不得隨意出來。
否則偌大的後宅不可能一個人影也見不到,且在夏日炎炎之下還關窗閉門。
雖然民間女子爲了生計多有出去勞作者,但這種大家族卻是極爲講究規矩的,女子那怕是自己親屬的男子也不能隨意相見。
二人穿過曲折的走廊,走過鵝卵石的小路,步入內宅最深處的一個小院兒。
還沒等走進那敞開 的月亮門,就聽到裡面砸東西和吼叫的聲音。
此時趙弦安已經是一臉的憂愁之色。
“唐兄,到了。”
“好”唐宛如沒有進入 ,而是先禮讓趙弦安,接著自己才進去。
這院子是十分的精緻,還有一軒翠綠的竹子。
此時趙哲正和一個衣著華貴 滿臉愁容的中年女子站在那裡,另有幾個婆子丫鬟也是 一臉焦急。
“父親,母親,唐世兄來了。”
“小可拜見趙會長,趙夫人。”唐宛如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
古人就是這樣,那怕都火燒眉毛了,禮節不能廢,這就叫 “身死事小,失節事大”
趙哲明明焦急不行,但也禮數做足,笑道:“宛如不必多禮,芊兒此時犯病了,還請宛如看看究竟適合原因。”
那邊氣度華貴的中年女子也停止了哭泣,看著唐宛如,感覺對面的男子漂亮的過分,不過氣度舉止卻是第一流的。
有些時候這些東西你是裝不出來的。尤其是在這些世家大族面前。
“這位是唐世侄吧!老爺經常提起你,我也對你有所耳聞,還望世侄救芊兒一命。”老婦人說著又要 垂淚,不過感覺不能在外人面前失禮,強忍了回去。
“老夫人放心,小可一定盡力,現在能否去見一下芊兒姑娘。”
老夫人向身邊的趙哲看了一眼,趙哲點頭道:“好”
唐宛如走進了那個還散亂著破碎傢俱的門口,只見這間原本陳設 頗爲奢華的房間已經 被破壞得不成樣子。
有一名眉清目秀,身穿綢緞衣服的女孩子站在窗邊,這個女孩兒的額頭用布包著,白淨的臉上還有絲絲的血跡。
顯然是被打破了頭,另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站在那裡。
趙弦安,趙哲、趙夫人也都跟著進來了,不過寬大的屋子並沒有讓人感到擁擠。
再看牀那裡 ,一名臉色蒼白,雙目渾濁失神,頭髮蓬亂的女子被綁著。
這名女子雖然躺在那裡,但依舊可以看出身段的飽滿修長,尤其是紗裙下那雙冰肌玉骨的小腿若隱若現,看起來極爲誘人。
唐宛如自然不會關心這些,走到女子身邊仔細的看了看。
趙哲等人都沒有反對,因爲中醫裡面就有望聞問切。
“啊!蛇…蛇…盧郎,不要…不要,抓我…滾開啊!你這該死的妖怪…滾開…我殺了你…殺了你…”
嘩啦!嘩啦!
似乎是感覺到陌生人的到來,趙芊芊突然睜大眼睛,面目猙獰的叫喊著。
別看這個女人的身體沒那麼結實,但是力氣極大,竟然能將綁住她的鎖鏈弄得嘩嘩亂響。
要不是這牀是極爲厚實的紅松木,估計早就散架子了。
“看來這個趙芊芊有內家功夫的底子,而且不錯。”唐宛如想到
“大夫開的藥方請給我看一下。”唐宛如道。
趙弦安立即讓人去取,拿來之後唐宛如一看 ,果然全是安神、清毒、醒腦的藥品。
唐宛如的本專也有兩個,一個是法醫學的研究生,一個是外科臨牀醫學本科,中醫只是順帶興趣學習的。
不過因爲記憶力超人,再加上很多中醫治療方法在現代都像是西醫一樣系統化了,所以能夠很容易的看懂方子。
不過現代西醫的缺點就是沒有高技術的儀器,很容易誤診。
這個時候中醫就很重要,通過中醫的手法確診病情在,會後 在 利用西醫或者是某些中醫的手法治病。
唐宛如硬著頭皮搭了一下趙芊芊的脈。
左手脈沉,右手脈沉緩。
不過舌苔沒有白膩,也沒有小裂痕,這並不符合中醫上定義的失魂癥。
唐宛如放在趙芊芊的手,突然一股鐵鏽的味道傳到她的鼻端。
躺在趙芊芊開始流口水。
唐宛如精神一振,戴上一個全新的鹿皮手套,一把抓住了後者 下顎。
一旁的老夫人和丫鬟婆子同時一驚,這是要幹什麼。
趙哲卻是伸手阻止了想要呵斥唐宛如的那個受傷小丫鬟。
“牙齦可見藍黑色汞線,咽喉部位微微有潰爛現象。”唐宛如 確定完之後鬆開了手 。
“芊芊姑娘是否會經常昏迷,且偶爾尿血,不過每天的尿量很少 ,甚至是今天不尿尿。”唐宛如道。
剛纔還要呵斥唐宛如的那個丫鬟露出了驚訝之色,隨即一臉的羞紅:“你,你這麼知道的。”
“雙兒,不得無禮,回先生的話”老夫人輕輕斥責了一聲,但並不是真的責怪,顯然,這個丫鬟在這裡還有些地位。
雙兒 急忙施禮道:“對不起先生,是雙兒心急了,您剛纔說的確實是有。”
隨著雙兒的話,趙哲和趙夫人眼中露出了希望之色。
趙弦安也是如此,同時暗中暗道僥倖,當初請唐宛如來給自己妹妹治病是父親力排衆議的結果。
“無妨,這位小姐,您是一直跟著芊芊小姐麼?”唐宛如溫和的笑道。
“是的,我從小就跟著小姐,是小姐的陪嫁丫鬟。”雙兒答道。
“芊芊小姐是不是 有一陣子是嗜睡、走路不穩且經常 的咳嗽、胸痛,偶爾還會突然僵硬在那裡,說自己的身體不停使喚。”
“正是 ,先生,你說的這些正是 小姐在中邪前的癥狀 ,我家姑爺也是如此。”此時這個雙兒也反應了過來,既然能說出這些癥狀。那就 表明小姐還有救。
唐宛如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沒有在問下去,她基本已經確定,這個趙芊芊一定是接觸到了放射性的物質“鉈”。
不過看樣子中毒並不太深,頭髮並沒有呈現明顯脫落,指甲也還在。
如果在現代是很好治療的,只要服用氯化鉀溶液、六環高鐵酸鐵鉀或者是二巰基丙酸鈉這些物質中的一種 。
在進行後期的調理應當可以治癒,但是,這裡根本就沒有這些化學合成物。
“世侄,芊芊的病可還有治?”趙哲的聲音雖然沉穩,但是也聽的出其中的患得患失。
“可以治療”
聽到唐宛如的話趙哲等人無不驚喜。
“不過這個藥物很難弄,我得仔細想想。”
“世侄,你只要說出需要什麼,我立即給你拿來。”趙哲開口道。
“趙會長,這不是錢的問題,治療芊芊小姐的藥物需要煉製,而且很難煉製,我要仔細謀劃一下。”
趙弦安一聽“煉製”二字心中一動。
這藥物那有煉製的,都是熬製,除非是丹藥。
難道妹妹真的中邪了,這唐宛如來自海外知道某種丹方可以驅邪。
趙哲也是心中疑惑 ,不過面上沒有 表露出來。
“最近這些中藥不要給她吃了,沒有多大用處 ,我可個方子,先吃著,將病情穩定下來。”唐宛如道。
“好,還請世侄開藥。”
唐宛如將記下的一個專門用來醫治鉈元素中毒的方子交給了趙弦安。
趙弦安拿過方子一看,寫的太詳細了。
例如甘草一項,要求必須用“王爺地草”也就是北方草原上盛產的甘草。金銀花要用“白銀花”,產地在高原之上,只在5月開花,花色是白色的。
爲什麼很多人拿了中醫的方子卻是治不了病,因爲很多中醫的業務並不經熟,同樣的藥,不同產地的藥性是相差很大的。
就算是同一產地,但是不同高度,季節的藥材都有差異。
在製藥上,差了一點,那就是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