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木青冥察覺到從磚縫里,找出來的金毛中,還蘊含著點點妖氣。要將其帶回家去,交給妙天,以此為線索來追蹤鼠精的蹤跡。并且提出要盡快焚化朱家的那些死尸,卻遭到了許老的反對。而在木家小院的墨寒,百思不得其解,鬼市市主為何愿意花費一倍的高價,來收購被鼠精盜走的瞑金。引出來木青冥收好金毛,準備等著妙天下工回來,就讓對方用金毛來感知追蹤鼠精的蹤跡。而省警廳的上司,卻怎么也不給趙良焚化朱家尸體,不曾想毒血中鼠毒隨著太陽的暴曬而揮發,在城中彌散開來。】
和煦的陽光,在木家小院中鋪開。
一束束陽光透過廚房窗戶,照射到了廚房中去。飄散在空氣中的塵埃,在金光的普照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掛在廚房里的火腿和牛肉干巴,在陽光的照耀下,緩慢地滲出了金黃的油滴。
墨寒看了看木青冥手中金毛,沒有再多問,繼續低頭洗刷著碗筷。她本來可以不做這些事情,但過去做習慣現在也閑不住,也就習慣成自然了。
而木青冥則是再次小心翼翼的把手中攤開的紙,折疊了起來,把金毛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了那張紙中。
已經洗好碗筷的墨寒,把那些碗筷仔仔細細的擦干后,一一收到了角落里的碗柜里去后,把剩下的干凈清水倒入爐灶邊的銅壺里,再把銅壺放到了大爐灶邊上,已點上了火的小爐灶里。
“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動手?”把水燒上后,坐到了木青冥身邊的墨寒,才又再次開口,對丈夫問到:“打算什么時候抓那鼠精?”。
她對此事有點迫不及待。倒也不是墨寒有多么的正氣凜然,迫于的希望降妖除魔,只是她恨不得讓那貓將軍,現在帶著鼠精滾回安南去,以后不再出現在她和丈夫的面前。
對于昨晚嬌滴滴的貓將軍,總是有意無意的對丈夫擠眉弄眼之舉,墨寒至今難以釋懷。
“這就要看妙天的了,他能盡快追蹤到鼠精,那我們就可以快些行動,盡早的抓住這個鼠精。”收好了包著金毛的紙后,木青冥忽然把眉頭緊皺了起來,眼底深處泛起了淡淡的擔憂。
昨日他還慶幸,鼠精在城中只偷東西不傷人,今日就見到了慘死的朱老爺一家人的尸體。
鼠精已經不再是只偷東西,他已經開始了殺人。
雖說朱老爺做人做到了天怒人怨,簡直就是十惡不赦,確實該死,且死上十次八次都不多。但他的下人中,至少那幾個隨著朱老爺慘死的丫鬟是無辜的。但鼠精卻也把那些無辜的丫鬟,一起處死了。這讓木青冥憂心忡忡;他擔心一旦開了殺戒的鼠精殺伐上癮,在城中不分好壞黑白的亂殺人,以此來解決想要殺人的欲望時,反而更是麻煩。
更何況如果鬼市市主那個大和尚說的,瞑金被鼠精盜走之事是真的話,木青冥就更是難以悠然自得了。瞑金蘊含的力量有多大,木青冥心知肚明。一旦鼠精從中攝取力量,大和尚派妖道送來的貓尿也不能再降服鼠精。
鎖龍人的岣嶁神通固然能誅殺鼠精,不過看在這鼠精做的事,還有幾分行俠仗義之心的份上,木青冥還是希望饒他一命,由貓將軍把他帶回安南就行。
不到萬不得已,木青冥不愿意對這妖怪動殺伐之心;擔憂之下,他比妻子墨寒還要迫切的希望,盡快找到鼠精的蹤跡,將其制服后交給貓將軍去帶回發落。
“聽說朱老爺經常在暗地里販賣女子,甚至對無錢無勢的女子是直接生搶,還把女子家人滅門。這種人渣死不足惜,我倒是覺得這鼠精,做的沒錯。”就在木青冥沉默不語時,墨寒又似感嘆一般,緩緩道:“這年頭妖怪都出來行俠仗義了,天下還有什么朗朗乾坤啊。”。
說著此話,墨寒雙眼變得深邃了些許,看著身前在陽光里飄飛的塵埃,又想起了幫他們抓老蜮的水猴子。那也是個,想要保護人類的妖怪。這些在部分戲文和說書人嘴里,都是十惡不赦的生物,都在保護人類。反而是人類自己,總是樂此不疲的坑害自己的同類。
真是諷刺。
爐子里忽高忽低的火苗灼燒著上面的水壺,壺嘴中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噴吐出一道細細的白色水霧。
霧氣騰騰中墨寒起身,把盛有燒開了水的水壺從爐子上提了下來。
木青冥也從沉思中緩過神來,舉目看向廚房門外滿地金燦燦的陽光,和在陽光中閃閃發光的青石板,思索著妻子似隨口一說的感嘆之言,欲言又止片刻后微微張唇,悠悠感嘆道:“是啊,如今的世道就是這么一個世道,到處都兵荒馬亂的,所以連妖都開始行俠仗義了。”。
話音落地,木青冥的臉上眼中,浮現了淡淡的愧疚之色;空有一身本事,但由于被族規限制,他上不能報國下不能安民,甚至還不如快意恩仇的鼠精活得自在。
木青冥忽然有點恍惚,不知自己緝拿鼠精是對是錯?
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但沒多會,他眼中的愧疚之色便漸漸的淡去。他不能救世,但他可以救人,不能再讓鼠精胡作非為了,哪怕鼠精制裁的是惡人,但鼠精也沒這個權利,而且還牽連了不少的無辜。
木青冥再次下定決心,鼠精的事他一定是管到底的,絕不能讓那鼠精,在沉迷于殺伐的快感之中不能自拔......
熱鬧非凡的碧雞鋪上,朱家所在的巷子巷口對面,有一家在昆明城中,最為出名的汽鍋雞店。這家店不賣其他,只賣汽鍋雞。用得都是建水紫陶制成的汽鍋,而雞全是武定肥雞。
說這雞肉吃起來也很有講究,不管是廣東的鹽雞還是四川的怪味雞,或者是常熟的叫花雞,還是山東的炸八塊,那都是講究一個瘦則肉柴,肥則無味,所以要吃肥瘦均勻的才有味。唯獨這武定雞極肥而又有味,因此這家汽鍋雞店用的食材,都是武定肥雞。因此揭了汽鍋蓋之后,鍋中湯清如水,雞香撲鼻。
而這家店除了汽鍋雞做得美味,雞肉特別鮮嫩外,還有一奇,那就是沒有店名招牌,也沒有在門頭上掛著任何的幌子,店門也不高大更不金碧輝煌,平平無奇。只有在進門處高懸著一塊長匾,上書四個筆畫蒼勁有力金光大字:“培養正氣”;或許是因為汽鍋雞可以補血固氣的原因,才掛了這么一塊匾額。因此,當地人就直接管這家飯館叫“培養正氣”。
若是聽到昆明人興致勃勃地說:“今天要去培養一下正氣。”,外人聽不懂,但當地人都知道說此話的人,就是要去吃這家館子做的汽鍋雞了。
在匆匆趙良趕回警廳后,留下來看守現場的警察們,自然也沒能抵住這家店中,飄出的雞香誘惑。既然上司不在,他們索性在猜拳后,留下了輸了的那個人看守現場,其他人都涌入了這家店里,叫來三個汽鍋雞,大快朵頤起來。也趁機摸摸魚,偷偷懶。
“說起來也是怪,以往趙探長請木少爺來,這木少爺對尸體都是要翻來覆去的查幾遍,生怕遺漏了什么。可為什么這次,木少爺都沒翻來覆去的查看,就執意要焚化尸體?”外形古樸,構造獨特,肚膛扁圓的汽鍋中香飄四溢,讓警察們食指大動。他們先大快朵頤一番后,其中一個有點削瘦的小警察吃的滿頭是汗,趕忙摘下了警帽,拿在手上當了扇子,扇了扇風后對自己對面,那個嘴上長有稀疏胡渣子的中年警察問道:“那些尸體無非是死相恐怖了點,但不等苦主來收尸,也不讓許老再把尸體拉回警廳里去復檢,怎么也說不過去吧?”。
說話間,這個小警察拿筷的手也沒停,又往自己的碗里,夾了幾塊還有熱氣升騰的雞肉。
那個中年警察把嘴里咀嚼著的雞肉,咽下后,才若有所思的緩緩說到:“木少爺一定是有他的用意,或許那些尸體不是只有死相猙獰恐怖而已啊。”。
中年警察放下自己的筷子,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紙煙卷和一盒喝茶,先把紙煙卷放到了鼻子下,細細地嗅了嗅其中煙草的味道后才往嘴里叼了去。
然后慢悠悠地打開火柴盒,抽出了一根火柴又順手合上盒子后,把火柴頭往盒子側面一擦,火苗頓起。
中年警察把火柴頭往煙頭上一靠,點燃了紙煙卷的煙頭。隨即緩緩地瞇起眼睛起來的他,甩了甩手滅了火柴上的火苗。同時猛地吸了一口氣。再將周圍長有胡渣的雙唇微微張開,吐出一個煙圈。
飄渺的煙霧出口時,中年警察的眼眸目光變得深邃了起來。他曾經隨著趙良,跟著木青冥辦過寫案子,深知這個木少爺絕不是紈绔子弟,確有些真材實料。尤其是用騎馬布對付邪人的手段,也讓這個警察大開眼界。
所以這次他相信,木青冥執意要焚化尸體也是事出有因。
不過他不明白,為什么這次警廳的廳長都不再依著木青冥,反而堅持要讓朱家人來認尸。
正是上司的反對,都要架起柴火就地焚燒尸體的趙良,這才會匆匆趕回去,要與廳長據理力爭。
煙霧繚繞下,已吃飽喝足后,悠悠抽著煙的這個中年警察雖然沉默不語,卻還是贊同木青冥的提議;他總覺得,朱家那滿院的尸體絕不只是死相猙獰而已,也不是能久久停放之物。他總是覺得在尸體之中,蘊藏著某種令人恐懼的危險之物。
他不知道那是鼠毒,但總是覺得那些尸體停放太久,絕對是會出現夜長夢多之事。
而就在這些警察,忙著吃汽鍋雞時,朱家宅子里的尸體,在太陽暴曬下,七竅中有紫黑臭氣徐徐升起,鼠毒如木青冥所料一般,彌散開來。
彌散的鼠毒會帶來什么后果?欲知后事如,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