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長生道蟄伏中并未出手,此次宮小蕓被附體的是一個有年頭的魔物,木青冥也憑借著尸體上的一些線索,推斷出這魔物似乎是俯身女子身上。引出來警察見無人認識,只得斂回尸體。木青冥心有狐疑,決意再上跑馬山,進鬼市登門拜訪市主。】
“我看不像是長生道;你們仔細想想,長生道那次殺人后把尸體留在了大街上的?”思忖許久后,木青冥輕輕地搖了搖頭;他雖然不能確定魔物是什么,但他能肯定這次絕不是長生道。
“從東西寺塔的守塔人,到蓮花池里的浮尸,手法都很詭異但干凈利索,你們都沒查到死者有反抗的跡象吧。”木青冥頓聲間,一瞥死者兩肩上的指痕,很明顯是兇手不讓死者逃脫而留下的。
“你見過長生道親自經手被害人,有這么凌亂的現場嗎?”又把目光移動,從死者那慘不忍睹的內臟上一掃而過后,對困惑而皺眉的劉洋,輕聲問到。
上次剿了長生道的總壇后,他就知道劉洋和趙良是警廳中,秘密調查長生道的警察,所以當著劉洋的面,木青冥也沒有吱吱唔唔遮遮掩掩的。
劉洋聞言稍加思索后,發現還真沒有。長生道組織性和紀律性都非常強,手下高人也不少,不管是東西寺塔的守塔人,還是那二十八具沉塘女尸,就連死在李瑾家的小徐,都是死得干凈利落。縱然尸身上有傷口也是整整齊齊,才不會像他們今日所見死尸一樣凌亂不堪的。
劉洋思忖半晌后,也認為木青冥所言有理有據,于是點了點頭后,若有所思地道:“不過這會是誰呢?”。
“我要是能看一眼尸體,就對兇手能指名道姓出來,你們就都可以回家帶孩子去了。”木青冥把雙手一攤后,笑了笑道:“不管如何你們快去問問,死者姓什么叫什么,身份得先問清楚吧?”。
經他提醒,趙良這才想起來此事,但四周圍觀的群眾可都已經被驅趕走了;好在首先接到報案的城南區警察們,都已經問過了這些問題。
當下趙良一招手,把一個小警察招過來,把一些基本的問題都問了一遍。
“這死者叫山老二,是附近有名的酒鬼。往日在慶豐鋪(現昆明的慶豐街)中的碼頭上,做些搬運的苦力。”那個警察稍加回想后,對趙良說到:“這人嗜酒成性是出了名的,往日的工錢本就不多,但還是被他拿去買酒吃了,所以窮得叮當響,現在也還沒能討上老婆。”。
警察提到的慶豐鋪,雖是一個城外居民聚集區,但與近華鋪相連,靠近篆塘碼頭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碼頭,倉儲和貨棧。這些地方,是最需要苦力的地方。
聽到此,木青冥又看了一眼那死尸,嘀咕道:“難怪此人生得如此孔武有力。”。但心中卻又不禁暗道:“一抓就能制服此人,可見那魔物也不是吃素的。”。
“這人的品性如何?”木青冥隨之轉過頭來,對那警察問到。
“這......”那警察欲言又止,這問題他還真沒盤問過;隨之,已在轉念之間打算胡謅的他開口又道:“一個老光棍,膝下無子上而無老的,能有什么品性可談啊。”。
木青冥默然不語;他一眼就從這小警察閃爍的目光中,看出了對方這句話是亂編的,所以也懶得問了。
“你們走訪一下四周,看看還有什么線索吧。”不一會后,木青冥拍了拍趙良的肩頭:“我就先回去上工了。等有了新的線索,我們再往下追查。”。
既然確定了不是長生道,趙良也沒必要留他,當下點頭道:“好的,有線索我會去找你的。”。
木青冥也把頭一點,揚長而去。
“老趙,木少爺好像也沒給我們什么幫助啊。”注視著木青冥離去后,劉洋對趙良輕聲說到。
“給了,他問品性就是要我們查查,死者生前有沒有調息過哪家的良家婦女?會不會是因為女子受到死者侮辱,將其奮起殺之的。”趙良與木青冥相處久了,知道這人擅長說話留余地,不會什么話都直來直去的。
稍加細想后,他就猜到木青冥有這個意思。木青冥也確實是這個意思;就算是入魔也得有因方有果,否則誰會無緣無故地,把自己的身軀心甘情愿地奉獻給魔物呢?
就算這世道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可也得有回報才能有付出。魔物才出現就殺了酒鬼,目的直接明了,要么就是酒鬼得罪了那魔物,要么就是酒鬼得罪了魔物附體的那個女人。
趙良這話,讓劉洋沉思須臾后,對木青冥的欽佩又平添一分。此人心思縝密,思維轉換極快已非常人可比。此時劉洋更是理解,趙良為何對這個木少爺都敬畏了。
片刻后,趙良對劉洋又道:“既然死者無親無故,那肯定無人認尸了,你們把它斂回警局吧。我帶人在附近再走訪走訪”。
劉洋應了一聲,定了定神后不再瞎想,開始干活......
回到榮寶齋上工的木青冥,成功的把一個缺了一點點口的南宋汝窯賣給了上門的一個城中富商。
熬到了日頭偏西時,他準時告別了張掌柜后下工回家。但不知為何,這一天他一旦開始思索今天的案子,都會聯想到宮小蕓。
昨晚宮小蕓的神秘失蹤,以及到下半夜時回來的這一切,都因為宮小蕓說自己有夢游癥而合情合理。
但深夜城中,一個身著嫁衣的女子只身一人出現在街頭,居然能安然無恙地回來,本身就有說不通的地方。
而且宮小蕓回來后,紙人回報,木青冥立刻施展了匿跡咒潛入姜家小院,那一番夢游癥的話,就是他在新房外偷聽來的。但這姜家小院中的陰邪之氣,隨著宮小蕓的回家全都沒了,煙消云散得一絲氣息都沒有。
這種情況更是讓木青冥百思不得其解。以他的閱歷來推斷,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推測。其一是陰邪之氣的源頭離開了姜家小院;若是如此倒是好事,對于姜家來說是萬幸之事。
但是其二就有點危險了;如果是一個魔物跟在宮小蕓身邊,那陰邪之氣待她回來后就沒了,說明那魔物與她融為一體,俗稱附體。
回到家吃過飯后,越想越是困惑的木青冥決定再去一次跑馬山。妙絕在世時,這春城里的三教九流都是妙絕去聯絡,木青冥就與其中那么幾個人有來往;諸如發丘(即為盜墓)的朱三。
但妙絕去世后,這城中的三教九流就和木青冥斷開了聯系。要是宮小蕓真被魔物附體了,這魔物與昨晚咬死酒鬼的顯然很可能就是同一個。
這樣一來以其去追查魔物的陰邪之氣痕跡,不如去問問對春城的人妖魔鬼,都了如指掌的人。
這樣的人木青冥還真認識一個,就是鬼市的市主。這老和尚雖然整日都是阿彌陀佛不離嘴的,但實則已經是一句活尸了。且年紀只怕必然不小,若這魔物有些年頭了,市主大師傅一定能有些情報消息的。
“妙天,取些錢給我。”吃飽喝足的木青冥,邊擦著嘴邊對也是給他管著錢財,負責木家小院采購的妙天說到:“多取一些,給我兩百大洋吧。”。
“少爺,您要用錢?”妙天沒有直接去取錢來,而是先問了一句;木家能在這世上存在千年,不但是木家的秘術了得,而且還因為家規嚴明。否則出幾個敗家子,再家大業大也經不住他們敗的。
所以妙天不怕得罪木青冥的問到;不說出個子丑寅卯,除了每月的零花錢,妙天是絕不會多給一個子兒的。
“我要帶墨寒去鬼市逛逛,順便買個情報。”木青冥淡然一答。墨寒聞言一陣欣喜,急聲問到:“真的嗎?”。
木青冥把頭一點。
“少爺,恕我直言。”稍加細想后,妙天微微頜首同意了給他錢,但卻又說道:“約姑娘出門,應該是去云津夜市或者九龍池(翠湖)看看景兒。”。
“取錢去,你一個往日話都不多的人,說起帶姑娘出門還一套一套的了。”木青冥斜了一眼妙天,略有些不耐煩地說到。
話音剛落,妙天就從袖中掏出四捆用紅紙包著的大洋,放到了木青冥的身前桌上。
木青冥袖口拂過大洋,一卷過后把錢收入袖中,拉起了墨寒的手。隨之卷起大洋的那手袖口劃出一道土遁縮地符。
“嘭”的一聲,被他雙指夾住的符紙自然起來,他和墨寒身影一閃后,兩人從木家小院的堂屋中憑空消失。
下一秒后,兩人站到了跑馬山下。
春風下,這跑馬山依舊陰氣升騰,絲絲涼意從土中徐徐升起,在林子里彌漫開來。絲絲陰郁,冰冷在草木間穿梭不息,令人稍有不慎,都會不由得莫名其妙的郁悶起來。
不過木青冥和墨寒定力都不錯,這點區區陰氣來到的負面情緒,還沒法影響到他們。
見木青冥一言不發,墨寒便知他為妙天話耿耿于懷,于是略有欣喜地道:“我就覺得這鬼市挺好玩的,比去九龍池看看荷花,去云津夜市吃吃小吃要好多了。”。
“就是,妙天他懂個什么。”她那話深的木青冥贊同,一陣連連點頭后,帶著她朝著上山而去。
天都擦黑擦黑了時,兩人才來到了鬼市口,就見滿臉笑意的市主已經在哪兒等候了。
“大師不誦經改做點金(江湖唇典,點金就是算卦占卜的總稱)的了?”木青冥迎了上去,打量著他那滿臉含笑的模樣緩緩而侃道:“看這神色是算出來了,今天我要上門啊。”。
“上次木少爺的尾款,老僧還未給你結清呢。恰逢今日天黑之前,這林子里喜鵲鳴啼不止,老僧就想怕是貴人到了。”市主一如既往,用溫和的語氣不緊不慢地地答到。
“行,厲害。”木青冥哈哈一笑,鬼市市主也側身一讓,引道:“木少爺和夫人里面請。”。
木青冥在鬼市市主這兒能不能問出什么?那魔物又是什么?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