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妙雨見靈藥已經制成,將其交給了皎云,讓她來負責喂給老母雞吃下。木青冥暗中目睹了整個過程后,滿懷心事的回到了正屋中,給祖師爺上香后,被墨寒問起他憂心忡忡什么?木青冥想了想后,還是把找尋癩頭和尚那日夜里,發現的線索娓娓道來。原來一股長生道的力量,一直暗藏在城中,伺機而動。引出來木青冥最終決定,把皎云叫上,找尋這股長生道外援勢力的下落。而曇華寺中的映空方丈,驗看師弟癩頭和尚的尸身后,也從中發現了一些端倪?!?
夜風拂來,映在木青冥他們臥房窗紙上的樹影,隨風搖曳,變幻著形狀。
在這個寧靜祥和的夜里,安睡著的尸嬰寒泉聽著風聲翻了個身,側身繼續睡去時,不經意間把豎起的大拇指,又放到了嘴里去吮吸了起來。
吸得津津有味,臉上滿是愜意。
“我本想問問皎云,畢竟她追隨仙姑十幾年,言傳身教下必然對巫術了解甚多。說不定她能知道這種巫術,倒底能不能和其他的奇術結合使用?”木青冥在許久后,收起困惑,折身而返床邊,在妻子身邊坐下后,長嘆一聲:“但又見妙雨好不容易把她從悲傷中拉出來,再讓她勾起這些回憶,又難免傷心。我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
他剛才就看到了皎云開開心心的樣子,真心為這個徒弟能走出悲傷而感覺高興。正如當日看到啊弘從傷痛中,從陰霾里走出來時一樣。
如果再把皎云牽扯到這些事情里來,木青冥總是有些不忍心。
無意中把龍姑牽扯到這些事情來,他已經很后悔了。如果可以,木青冥寧可自己扛起這一切,也不愿意自己的徒弟們因此不斷的揭開傷痛的疤痕。
“任何生靈都有喜怒哀樂。都會傷心都會開心,你不能因為心軟就不讓他們去經歷這些吧?!币黄持?,墨寒讀懂了木青冥的心思和糾結后,柔聲道:“但他們需要歷練,他們自己也清楚??赡銋s因此要剝奪他們歷練的機會,也不算是個什么好師父?!?。
“你這些一套一套的大道理,都是我母親教你的吧?!蹦厩嘹ぢ牭靡汇兑汇兜模踢^后有點不耐煩的說到:“在家時,不得不聽她老人家嘮叨,每天起床尿都得憋著去給她和我父親請安,就得聽她嘮叨半晌。現在好了,娶了你聽你嘮叨。我上輩子欠你們什么了?”。
“這就要問你了,上輩子你欠我們什么了?反正這輩子你是逃不了了?!蹦瑯右粯泳涂炊四厩嘹げ贿^是玩笑話的抱怨,并未生氣。而是身子微微一傾,把頭一偏靠在了木青冥的肩頭時,挽住了丈夫木青冥的手臂。
木青冥苦笑了起來;正如墨寒所說,這輩子也是跑不掉了,他也不愿意跑。
“你去找皎云吧;畢竟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原本是出身神調一門的她,對浩如煙海的巫術必然比我們了解。”許久后,墨寒還靠著丈夫的肩頭,又道:“有她幫忙,不但能讓她得到歷練,還能更快的解開你心頭的疑惑,一舉兩得。你不是一直狐疑兩者怎么合二為一的,想要借此找到線索,抓出這伙長生道的外援嗎?那就找皎云幫忙吧。”。
“嗯?!蹦厩嘹こ了荚S久,還是點頭應了下來。而且,他已經想好了該怎么跟皎云說這個事情了。保證能讓皎云,化悲憤為力量的。
在木青冥眉頭舒展開來時,墨寒也直起身來:“好了,問題解決了,就早點休息吧。明天你不是還要上工嗎?”。
“是啊?!蹦厩嘹ふf著,伸手解開了衣扣。
在領口衣扣解開的那一瞬間,他忽地靈光一現,嘴里發出了驚訝的一聲:“咦?”。
接著,他轉頭看向了妻子:“我忽然發現一個問題,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看透我內心的人,與我心有靈犀,你怎么會不知道我想什么呢?怎么還追著我問呢?”。
墨寒聞言,嫣然一笑后脫去衣裙,默默的爬到床上,拉起被子蓋上后就閉眼入睡。
“你故意要我說給你聽的吧?”站起身來的木青冥,注視著床上雙眼緊閉,卻微微揚起嘴角,笑意不減的妻子,嚷嚷道:“你說你......”。
“睡覺吧,有什么好說的,看透和你自己說出來就不是一碼事;而且我們夫妻需要溝通的。再說說都說了,你還能咽回去???”搶話的墨寒說罷笑了笑,不再多言。
那笑容中透著點得意,勝利了的得意。好像這么捉弄一下丈夫,也能讓她舒心不少。
木青冥獨自站在床前,不知該怎么搭話。許久后他一拂袖,袖中生風吹滅了油燈后,黑暗中才傳來了他的自言自語:“這招又是我母親教你的吧?”......
夜幕下依舊寧靜的曇華寺中,空氣里都彌散著一股悲切。寺中眾佛像的臉上,也沒了往日的和藹,略有黯淡神色的五官間,隱約彌散著一股股悲傷。
三日前的夜里,木青冥把癩頭和尚的遺體,親自護送回了曇華寺,交給了主持映空方丈。
雖然是秘密送來的,但當還在期待著見到活人平安歸來的映空方丈,忽然就見到自己師弟的遺體時,還是在呆愣片刻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撕心裂肺的哭聲,險些把其他僧人引來。要不是木青冥及時展開結界,杜絕了聲音外傳,這癩頭和尚的秘密就要公之于眾了。
都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屆時,說不定過幾天的城中,就會出現曇華寺僧人是妖怪等,這樣茶余飯后的談資。甚至會更是離譜。
百年古剎的聲譽,也會跟著毀于一旦的。
此時夜已深,主持禪房門窗緊閉,自從三日前夜里開始,這里就不允許他人擅自進入。就連往日給映空方丈端茶倒水的小沙彌,也不許再進來一步。
而癩頭和尚的遺體,此時正停放在屋中。
映空方丈把自己的床榻騰了出來,專門供癩頭和尚的遺體擺放。面目因痛苦而猙獰的癩頭和尚,靜靜的盤膝而坐在床榻之上,臉上扭曲的五官已經定型,身上還是呈現出了如枯木一般的黑灰色。每一寸肌膚都無絲毫水分,皮肉早已干裂卻無血出,甚至可以透過裂縫,看到骨骼。
只有他手中原本捧著的干癟赤宮,已經在把他送來之前,就被木青冥悄悄收了起來。
除此之外,根本沒有什么變化。
映空方丈站到了床榻前,雙眼含悲,愣愣的注視著師弟的遺體,腦中回響著的,是木青冥的聲音:“大師,你的師弟是被人瞬間抽干了壽命和體內之氣,以及魂魄而死的。那是一種厲害的邪術,施展此術的人不是你能對付的。雖然我理解你的痛苦,可曇華寺已經死了一個人,希望大師不要因此沖動,白白丟了性命?!?。
映空方丈攥緊雙拳,咬緊牙關,眼中泛起了不甘。
“我向你保證,這邪人我一定活捉,讓他在癩頭和尚墳前以死謝罪?!蹦厩嘹さ穆曇?,以及說此話時的堅定神色,再次浮現在映空方丈的腦海之中:“我木青冥這輩子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走這個兇手的?!?。
而映空方丈的雙拳,攥得更緊,任由指尖深陷到掌心肉里去。
正因為木青冥的保證,讓映空方丈心中充滿了不甘。曇華寺的弟子遭歹人殘忍的殺害,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外人。這讓映空方丈不甘的同時,總是覺得欠著死者。
就連映照在他眼中的猙獰面孔,看上去也好像是多了幾分責備神色。
可是,不甘又能如何?
“師弟,不要怪師兄不能給你親自報仇。師兄學藝不精,修為遠不及那兇手。你的仇,只能靠木少爺來報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前往西方極樂世界去吧。”映空方丈雙目含淚,自言自語般的輕聲低語著。那語氣之中,充滿了無奈。
這個大師在此時此刻看起來,也蒼老了許多。
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木青冥,盡快找到兇手,將其繩之以法。也好告慰他師弟的在天之靈。
許久后,他又長嘆一聲;想到木青冥說的,癩頭和尚魂魄都被抽走了,哪還有什么在天之靈呢?
越是如此,映空方丈就越是自責。
屋外起風了,風中都帶著悲鳴。
良久過后,映空方丈又道:“既然如此,師弟你留在這兒也是無濟于事。入土為安,師兄這就讓你入土?!?。
說罷,他走上前去。
他記得木青冥當夜離開時告訴他,現在的癩頭和尚只要用手指一點膻中穴,身體就會碎成一片齏粉的。
想到此的映空方丈,最終還是站到了癩頭和尚面前,遲疑片刻后抬手手來,豎起的食指對準了癩頭和尚遺體的膻中穴。
總留著癩頭和尚的尸體,也不是個事。雖然有些不舍,但映空方丈還是決定讓他先入土為安吧。
就在他手指伸了出去,距離癩頭和尚的膻中穴還差一分距離時,癩頭和尚的鼻孔中,忽然滑出一物來。
映空方丈見狀一愣,緊接著攤開手中快速一番,掌心朝上時準確無誤的接住了落下來的那東西。
東西落入手中后,映空方丈收回手來,借著燈火細看掌中接住的那東西,細細長長有如頭發絲一樣。
出家人的居所,是不可能有頭發的。至于說鼻毛,也沒這么長的啊。他手中這根毛發都已經有半尺左右了,橫貫了他的整個手掌。
怎么看都像是女子的頭發一樣。
狐疑片刻的映空方丈,把發絲一樣的東西拿在手里捻了捻,細細感覺著手上傳來的觸感。
片刻后,松開指頭把發絲放回手中的映空方丈緊皺起了眉頭,嘀咕道:“這不就是馬鬃嗎?”。
正說著,癩頭和尚鼻孔中又滑落出了一根和映空方丈手中一樣的發絲來。
為什么癩頭和尚的鼻孔中暗藏著馬鬃?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