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中又冒出了紅彤彤的日頭,為寒冷蕭瑟的大地送上了幾分溫暖。
韓蕾起了個大早,用系統獎勵的銀子買了幾身加絨的運動裝。為了讓自己看上去不會太另類,她又買了一件這個朝代的大氅披在外面。
收拾好自己,韓蕾背上急救包,往隔壁趙樽的大帳走去。
經過門口守衛的同意,韓蕾跨步走進大帳。
趙樽正坐在桌案前,眉頭緊鎖,專注地看著手里的紙條,聽到腳步聲,他忙拿過一本書壓住紙條。
一抬頭,趙樽眼中瞬間亮起光芒,韓蕾已輕盈地步入大帳。
今天的韓蕾沒穿迷彩服,換上了古代毛領大氅,雪白的絨毛輕撫過她利落的波波短發,現代與古代的交融,在她身上奇妙而和諧。短發的干練,大氅的飄逸,仿佛這個時空穿越者,帶著一抹不羈的笑,步入歷史的長河。
“來了。”趙樽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韓蕾微微一笑,走到他身旁,輕聲說:“我來幫你拆線,拆完就可以碰水了。”
“好!”
趙樽掀起長袍將臉別向一邊,任由韓蕾擺弄。
他不是膽小不敢看,而是男女大防在這個時代是一道鴻溝。
每次換藥,平川都在旁邊一起換,他也責令平川必須別過臉去。韓蕾是大夫,但畢竟也是女子。
拆完線,韓蕾收拾著用具,趙樽從桌下取出一個包裹放到韓蕾面前。
“這是我特地讓人進城為你新買的,試試看合不合身。”
韓蕾接過衣物,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這……是給我的?”
趙樽點頭,“我見你只有那一套衣服,所以讓人去買了。邊關不比京城,買不到好材質的,你將就著穿。”
韓蕾打開包裹,輕撫衣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笑著調侃,“想不到你還挺細心的。”
“你喜歡就好!”趙樽見韓蕾收下,垂下眼眸掩住了眸子里的深情。
兩人正說著話,大帳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仿佛有很多人朝著這邊走過來。
“韓姑娘。師父,師父你在嗎?”是老何頭炸呼呼的聲音。
韓蕾與趙樽對視了一眼,背起急救箱急忙走了出去,趙樽一瘸一拐的緊隨其后。
韓蕾還以為是有人受傷了,老何頭搞不定,需要她救治,結果走出門才看到老何頭朝著這邊走來,后面跟著一大群士兵,目測有一百多人。
那黑壓壓的一片,像是要來打群架一般。
老何頭六十多歲了,但走得步履輕松,滿面春風。
這幾天在韓蕾的教授指點下,他學會了縫合術、簡單的打針輸液,還接受了許多基礎的西醫理念。
那些重傷兵后期的護理都是他在韓蕾的指導下,帶著軍醫小隊一起完成的。
理論加上親手實踐,讓他的醫術突飛猛進,也讓他真正的感受到了韓蕾醫術的高超。所以他就師父師父的叫得更起勁兒了。
“何老伯,你們這是……”韓蕾一臉詫異。
“沒什么,就是這群臭小子纏著老朽,非要讓老朽帶他們過來。”老何頭樂呵呵地指著身后的一群士兵。
韓蕾抬眼看去,原來老何頭身后跟著的,正是韓蕾救治的那群曾瀕臨死亡的傷兵。
因為營養不良,他們恢復得很慢,而且一個個都面黃肌瘦。
他們攙扶著、蹣跚著,來到韓蕾的面前。
一個身體稍顯強壯的漢子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咚咚咚就開始磕頭,嚇了韓蕾一大跳。
“誒誒誒,你干什么?快起來!”韓蕾趕緊疾走兩步,想要將他扶起。
這也太猛了!她長這么大還沒有遇到過這種場面呢!
但精壯漢子很倔強,跪著不肯起身。他這一跪,后面的傷兵們也跟著黑壓壓的跪了一片,搞得韓蕾都不知道該先扶誰了。
精壯漢子抬起頭來沖著韓蕾一抱拳,脖子下的衣領處露出白色的繃帶,他眼中閃爍著淚光,滿是感激。
“韓姑娘,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在下名叫陶青,是個糙漢子,好聽的話也不會說,日后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韓蕾知道這個叫陶青的青壯漢子,箭矢從他殘破的盔甲邊卡進了胸骨縫里。雖然傷得不重,但箭矢的角度刁鉆,以軍醫們的醫術無法拔出,所以才被軍醫判為無救,差點兒就被自己的戰友送上一程了。
韓蕾給他動手術,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將箭取出來。
“是啊,韓姑娘。”旁邊,年輕的小兵阿毛也搶著說:“若不是您,我這條胳膊早就沒了。”
“韓姑娘,多謝你救了小的啊!”
……
眾人跟著七嘴八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現場一片鬧哄哄的。
韓蕾微笑著,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她知道,這些鮮活的生命,比任何榮譽都珍貴。
樽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傷兵們傾訴心中的感激之情。他理解這些糙漢子們劫后余生的心情,要不是韓蕾神奇出現,他們的生命早已終結在那個寒冷的夜晚。
待大伙都說得差不多了,趙樽才側頭問韓蕾:“若他們痊愈了,還能披甲上陣嗎?”
“有一些能,有一些不能了。”
韓蕾的面上難掩遺憾,有些人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已經落下了終身殘疾!即使是她,也無力回天。
“哎!”
趙樽深深嘆了一口氣,面沉似水。
這些都是陪著他刀鋒劍雨、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些甚至還是和他爹一起上過戰場的叔伯輩。跟著他們父子倆,沒有拼出個加官進爵卻落得一身殘疾,以后只能慘淡度日混個溫飽。想著,趙樽就覺得心里隱隱作痛。
“你會妥善安置他們的,是嗎?”韓蕾揚起小臉,期盼地望著趙樽。
她前幾天跟傷兵們承諾過,但事先沒有問過趙樽。所以,她害怕趙樽會拋棄他們。畢竟,大景朝不是華夏,她不知道這個時代,永遠失去戰斗能力的傷兵會得到怎樣的待遇?
“那是當然。”趙樽點頭,“我會暫時將他們安排在輜重營。”
韓蕾滿意地輕笑。不過,她捕捉到趙樽話里的一個關鍵詞——
“暫時?那他們以后……”
趙樽沒有回答,而是面對著韓蕾,與她對視,深邃的眼神里似乎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好一會兒,趙樽才說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你不是要去尋找回華夏的路嗎?走吧,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