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魚妖敖廣(上)
星煞跑到這里來干什么?虎娃知道赤望丘已下令尋找玄煞的下落,卻沒想到連白額氏族人聚居的村寨都會被搜查,而且是星煞親自以大神通一片片的地方搜尋。難道附近的山野中曾有胭脂虎出沒的消息,星煞也聽說了,所以才會搜到這里?
如此說來,星煞應該是來找玄煞的。虎娃也早就打算去山中尋找胭脂虎了,可是他一回到翠真村就“病倒”了,最近才勉強恢復了御器神通,正想找個機會再進入深山一趟,無論能否見到玄煞,總該試一試。
在離開翠真村之前,虎娃希望能見到玄煞,更希望她能解開自己心中的很多疑惑。可是有件事卻令虎娃感到很為難,那就是告不告訴玄煞——自己就是她當初救出的嬰兒,而且是山神理清水的傳人。
在沒有完全搞清楚當初的事情之前,虎娃還保留了謹慎之心。玄煞畢竟是赤望丘中的大成高手,很可能也與當年的變故有關,她當時可能是去晚了,卻恰好發現了祭壇下藏著一個無辜的嬰兒,于心不忍才順手把他救了出來。
可是她若知道這個嬰兒如今是發現了太昊遺跡,身懷赤望丘屠滅清水氏一族也沒能得到的秘密,又會怎么樣?或者說就算她本人不對付虎娃,但會不會把這件事情稟報宗門?虎娃對此并沒有絕對的把握。
玄煞在赤望丘救了他,很可能是回報山中相助之恩,但更顯然也是在暗中跟蹤他、想看他究竟有何圖謀?但無論如何,化身胭脂虎的玄煞是虎娃的恩人,虎娃也不想讓她為難。可是虎娃還沒有來得及去找胭脂虎呢,星煞卻找來了!
向來手段百出的虎娃一時卻無計可施,突然又察覺遠處出現了一股強大的氣息。那個地方離翠真村很遠,以虎娃現在的狀態不能飛天。翻山越嶺恐怕要走很久,便是他第一次發現胭脂虎之處。
是星煞飛天搜查,將藏身于山中潛修的玄煞也給驚動了嗎?那強大的氣息一出現,隨即遠遁而去,沿著山野向北飛往遠離翠真村的方向。出了那片山野,北邊是宜郎城與滸安城交界的東海岸邊,再往北便是茫茫東海。
星煞也立刻就察覺到了,他隨即沖天急追而去,毫無保留地運轉了神氣法力。
虎娃在定境中展開元神外景籠罩這一方天地,星煞突然于其中爆發強大的神通。巨大的沖擊立刻破了虎娃的定境,也差點傷到了他的元神。這完全是個意外,連星煞自己恐怕也沒有想到。假如虎娃不是這段時間元神修煉得更為強大,此刻弄不好已然受創了。
定境被破、元神受沖擊,虎娃悶哼一聲險些從床上栽下來,腦袋也感覺一陣暈眩。他隨即跳下了床,身子晃了幾下穩住,在夜色中追出門去,穿過那片開滿含蕊花的山坡。趕往深山中。
星煞好像沒有敵意,虎娃并沒有在他的氣息中感覺到危險的攻擊性,他應該就是來找人的,可是突然遁去時那強大的法力爆發。卻把虎娃嚇了一跳。他有點懷疑星煞如果追上了玄煞,兩人會不會動手?假如這兩人起了沖突,虎娃無疑是想幫玄煞的。
盡管以他現在的狀況可能根本插不上手,但也不能不聞不問。總要試著盡量趕過去。可是虎娃的動作慢了,因為那兩位高人并未在山野上空停留,早就飛得不知去向。
可虎娃進山也不僅是為了追上他們。星煞方才已經搜過來了,誰知道這位高人還會不會返回,或者還會不會有別人再來。而山中有很多隱蔽之處更適合躲藏,說不定也能避過高人的搜索,所以虎娃暫時先進山了。
……
虎娃進入深山時,星煞已經追到了東海岸邊,遙望遠方的云端,有一頭胭脂虎展開半透明的無形羽翼正在飛遁。星煞之所以毫無保留地運轉神氣法力,就是想以最快的速度追上玄煞、不能被她甩掉。
玄煞如今正在歷脫胎換骨之劫,無法全力施展神通,法力運轉之時也會受到很大的限制,若勉強動手還可能引發莫名的內傷,所以長時間地飛遁下去,星煞肯定是能追上她的,但要注意不能在途中追丟了。
星煞一邊追一邊以神念喊道:“玄源師妹,我已經找到了你,為何還要遠避?”
玄煞冷冷答道:“好端端的,你追我作甚?我當日對宗主說得清楚,離山自求破關機緣,待突破化境之日再回歸宗門。”
星煞:“可是赤望丘已下達宗門之命,正四處打探你的下落。就算你不回山,也該現身吧?”
玄煞:“這件事我已經聽說了,據說是宗門關心我的安危。如今你已見到了我、知我無恙,可以回山復命了。”
星煞:“玄源師妹,你知道我一直都很關心你的。”
玄煞:“你關心我,與我何關?既知我無恙,就不要擾我清修。這次被你發現了,下次我會找更好的藏身之處,你就不必再費心搜尋了。”
星煞:“師妹應該清楚,宗門不僅要尋找你的下落,更想知道那潛入赤望丘者的身份。那人是你救走的吧?他叫什么名字、來自何處、為何要潛入赤望丘?出了這種事,赤望丘當然要找到此人查明真相,你就算離山修煉,也仍是赤望丘弟子,理應配合宗門追查。”
玄煞:“你想知道他是誰、為何要去赤望丘、而我為何又要救他?”
星煞:“當然,這是宗主的吩咐!”
玄煞:“我與他是在巴原上偶遇,他還沒有告訴我真正的身份來歷,所以我也無從得知。至于他為何要進入赤望丘,我也沒問過。但你當時也看得清楚,其人已將吞形訣修煉大成并掌握了吞形之法,應是少昊天帝的另一支傳人。
實話告訴你,我早先發現其人欲窺探赤望丘,便暗中跟隨,想看他究竟有何圖謀?但他能自如穿行護山大陣,未動山中一草一木,直入主峰祭拜少昊天帝。不料因為宗主在護山大陣中動了手腳,你們察覺我回山,卻恰好使他的行蹤暴露,否則誰都不會知道他來過。
金天大陣欲攔下的人應該是我,卻因我之故錯攔下了他,他則為突圍離去而身受重傷。其人曾對我有恩,我又怎能見死不救?”
星煞:“我沒說師妹不能救他,我當時也沒想到,他竟一言不發就欲強行沖破攔截遁去,差點連活口都沒留下來。……你救下他是好事,但應該把他帶回山中問明情由,讓宗主決定如何處置。”
玄煞冷笑道:“讓宗主來處置?我雖沒有問過其人的身份來歷,但也知道他身懷非常有價值、不便為他人知曉的隱秘,落到白鱗手中恐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他既對我有恩,我怎能將他交給白鱗?”
星煞不悅道:“玄源,你怎可如此直呼宗主之名?就算他對你有恩、你想回護此人,也該讓宗門查問清楚他擅闖道場的緣由。”
玄煞反問道:“擅闖道場?我看得清楚,人家就是翻山越嶺那么走進去的,而赤望丘道場偏偏就在那個地方,難道在山野中行走也有罪過嗎?能穿過護山大陣,是他的本事,赤望丘祖師布下的大陣沒有擋住別人的腳步,難道還能怪到對方頭上?
他進入道場并未驚擾任何人,只是悄然祭拜少昊天帝。身為少昊天帝的另一支傳人,聽聞巴原上還有少昊天帝留下的傳承道場,前來一探并祭拜祖師,此乃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好責怪的?
若想追究他擅闖道場之責,你率金天大陣已經把人給打傷了,他差點連命都送了,難道還不夠嗎?”
星煞:“他是少昊天帝的另一支傳人,完全可以表明身份、公開拜山,又為何行此鬼祟之舉,于深夜暗中潛入呢,難道不該查問清楚嗎?”
玄煞:“你我皆知,赤望丘是少昊天帝留下的傳承。可是如今之巴原,提到赤望丘時有誰還會再提少昊天帝?就連赤望丘弟子,也只知有白煞而不知有少昊。假如是你,難道不會心存疑慮,想暗探究竟嗎?
若說他此行太過冒失,倒是真的,但已為這冒失付出了代價。至于我,只是想暗中搞清楚其人想干什么,請問又觸犯了哪一條門規,讓你如此窮追不舍?”
嚴格說起來,玄煞還真沒有觸犯赤望丘門規。至于虎娃究竟有何來歷、又為何會夜探赤望丘,通過玄煞這番分析,又給了另一番貌似非常合理的解釋。但星煞又怎能就這樣放棄,又說道:“宗主命我找到你,就是要查問其人的下落,并把他帶回赤望丘。”
玄煞:“我已知宗門之命,今夜才會現身將你引來。我的下落你已知道,仍然在巴原中修煉,就不必宗門再擔憂了。至于找到那人,恐怕只是白鱗的意思吧,我可沒有聽說過什么宗門之命,沒必要一定幫你。
星耀,別以為我不清楚白鱗在想什么。他明知此人是少昊天帝的另一支傳人,來到赤望丘也只是祭拜了少昊天帝,既失手差點要了他的命,為何還要苦苦追究?不如以宗門的名義公開下令,說清楚當時的情形,邀請他到赤望丘,這才是正理。
如今這般秘而不宣、私下搜拿,白鱗無非是想獲知其人身負的傳承之秘,貪圖他身懷的秘法或重寶。”
星煞怒道:“玄源,你怎可如此妄議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