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都是武林高手

“白總，我們樂和影業想跟貴公司合作拍一部武俠片……放心，資金不是問題……對，就是和《流星蝴蝶劍》一樣的新武俠電影……”

“白經理，不知道貴公司的設備可不可以租賃的……不，我不是說攝像機，那個可以讓演員飛起來的鋼絲……是，是，就是威亞……”

“沐陽啊，我們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給個面子……”

白沐陽有些疲憊地掛掉電話，但那一絲疲憊卻滿臉的喜悅所代替。

從《流星蝴蝶劍》上映的第二日起，白沐陽就接到不少電話咨詢，更多的是直接上門，無外乎是想跟風拍攝武俠片。

無論是想合作、還是租賃，白沐陽都沒有留難，而是提出了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這些電影的主要拍攝地必須是在王氏影城。

這樣一來，每個月只能維持運營的影城，就能逐步繁榮起來，甚至成為臺灣第一片場。

如今武打片眼看著市場不行了，文藝片雖然一度熱起來，但除了真正制作精良且富有極高商業性的文藝片，大多數仍屬于小眾。而且跟拍商業片相比，拍出賣座的文藝片更難，對導演和演員要求更高，票房收入始終難以保證，所以拍攝周期短、投資小、匯報高的武俠、功夫片仍是中小電影公司的最愛。

《流星蝴蝶劍》一出，井噴式的票房收入讓這些電影公司在功夫片低靡期看到了希望。

那飛來飛去的輕功，那能夠一掌炸斷樹干的內功，無論是小孩還是成年人都大有興趣，就好像在看一種東方式的童話一樣。

張徹前些年靠著武俠電影成為一代宗師，其成功憑借的是快意恩仇和流不盡的鮮血，但那打斗場面卻跟武俠小說里高來高去的俠客們還有一段距離。

王氏的新武俠，則是將小說中最令人向往的東西搬上了熒幕。

只上映三日，《流星蝴蝶劍》就斬下了400多萬臺幣的票房，影院里的反應，甚至比王梓鈞精心打造的《酒干倘賣無》還要強烈。

這種情況，甚至連王梓鈞都沒有預料到。

《影響》雜志上一篇影評如是說：“《流星蝴蝶劍》大致忠實于古龍原作，情節雖然離奇，可對于看過小說的人來說卻并不太吸引人。里面添加了愛情元素，但這都只是調劑品。從電影藝術的角度來看，《流星蝴蝶劍》其實導演手法很拙劣，導演對鏡頭的運用和細節的把握，都比王梓鈞本人的作品相差甚遠。

可就是這樣一部二流作品，其票房的火爆甚至超過了王梓鈞剛剛斬獲數個金馬獎的《酒干倘賣無》。

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部電影之所以能獲得空前的成功，得益于它神乎其神的打斗場面。特別是里面那場竹林大戰，落葉蕭蕭中琴聲悠揚，披發帶劍的劍客落拓而來，還未動手，就營造出一種古色古香的味道。飄逸的身法輕功，灑脫自如的對招，談笑生死的豪邁，碎石裂金的內功，一切的一切，就構成了一個完美的武俠童話世界，讓人不可自拔。

毫無疑問，這是武俠電影史上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

除了普通的觀眾之外，還有一批人對這部電影萬般喜歡，那就是原創武俠小說家們。

臥龍生看了這部電影之后說：“這就是我想寫出來的武俠世界，導演很了不起，把它都完美地在熒幕上展現出來了。”

諸葛青云道：“很好看，我也希望自己的小說能這樣拍成電影。”

最高興的還是古龍，因為這是他的小說改編的，還能賺一大筆版權費。

劉兆玄則敏感的發現這是一次機會，立即召開武俠協會的臺灣地區的會員大會。

這次來的人比較齊，因為大家都知道王梓鈞也要來。

眼看著武俠題材的電影就要流行，若是自己的小說能獲得王氏公司的改編拍攝，那絕對是名利雙收。

富豪酒店中，老板娘曼娜依舊是萬種風情。

隨著手里的財富越來越多，曼娜保養得甚至比以前還好，這個二十九歲的女人看起來就像十多歲的少女一樣，只是身上多出一股成熟的味道。

“雪姐，半年不見，你又變年輕了。”王梓鈞和幾個武俠小說的作家過去，朝迎上來的曼娜打招呼。

若非是王梓鈞要來，如今的曼娜哪會親自招呼客人？她現在除了是富豪酒店的老板外，還是臺灣著名的時尚名人，《壹周刊》上許多關于服裝、飾品搭配的文章就出自她之手。

曼娜笑道：“你這個小阿虎，又來哄姐姐開心，平時也不過來坐坐。”

曼娜拋出一個勾魂的媚眼，隨著腳步走動，水蛇般的腰肢讓王梓鈞身邊的諸葛青云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和曼娜敘舊一陣，王梓鈞進入會場大廳，劉兆玄熱情地走上來，說道：“梓鈞啊，你們公司這下可是救了武俠市場。”

《流星蝴蝶劍》的成功，可以想象，將會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引起武俠小說的改變熱潮，進而刺激武俠小說的發展，吸引更多的新人作者加入。

在會上，王梓鈞表示自己的公司在新的一年，計劃拍攝五部武俠電影，兩部武俠電視劇，將會擇優在協會會員的作品中挑選。不過現在其他電影公司也有拍攝武俠片的意向，這個協會可以幫忙搭橋牽線，也可以作者自己運作，甚至是拉到投資獨立制作電影。

武俠片的繁榮必定使一些有名氣的作者提高收入，他們再不濟可以轉行當編劇，比如晚期的古龍就因為武俠片興起而將大部分精力都投到編劇上。

不過這些都是老作者的福利，若是要發展武俠文學，則還要有其他的機制來刺激。

為此王梓鈞承諾，王氏公司今后每年將會改編一位年輕作者的小說，將其轉化為影視作品，用以刺激新鮮血液的加入。

王梓鈞的承諾很快在《武魂》雜志上刊載，引來武俠愛好者的一片喝彩之聲，還真有一些年輕人因此投入到武俠小說的創作中來。

……余莎莉馬上就要回香港，這次是提著禮物來王梓鈞住所拜早年的，至于永和鎮老家，她早已去拜訪過一次。

上了計程車之后，司機老是轉頭過來看她，余莎莉心中發憷，心想自己不會遇到色狼司機了吧。

就在余莎莉想要下車時，那中年司機突然問道：“小姐，你是不是《流星蝴蝶劍》里的魚兒？”

余莎莉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笑道：“是啊，我叫余莎莉。”

“太好了，我居然遇到大明星了。余小姐，待會兒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簽名？”中年大叔激動地說。

“簽名？”余莎莉還未成年，以前就是一個成績不太好的小女生，一直都不太受到關注的。而且她只是在《流星蝴蝶劍》里演女三號，影片雖然成功，但她卻沒有什么功成名就的感覺。

想不到今天居然有人找到要簽名！

當明星的感覺真好。

“大叔，給你。這可是我的第一個簽名哦。”余莎莉高興地說。

“真的嗎，太棒了。”司機大叔又問，“余小姐，你是不是會武功啊？”

“啊？”余莎莉不解。

司機大叔道：“你在電影里飛來飛去的，一掌就把人打出血，動作比李小龍還快，肯定會真功夫吧。”

余莎莉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會武功啦，速度快都是導演剪出來的效果。”

“余小姐，你就別謙虛了。你肯定會武功，我知道你們這些高手都很低調的。”司機大叔堅持自己的觀點，“我聽人說啊，你們拍電影之前，導演專門請了武術大師來教你們練武。不然馮程程在《上海灘》里一個弱女子，怎么會突然身手那么好？”

這都傳成什么樣了？

余莎莉徹底無語，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司機卻以為她默認了，心想自己又多了個談資。

晚上回去后，司機大叔和朋友喝酒，說自己親眼見過演魚兒的余莎莉打拳，還會輕功，上出租車的時候是隔著三米多遠，一個箭步就飛進了車里。

……“王大哥謝謝你，這是我大哥讓我帶給你的新年禮物。”余莎莉提著禮品笑嘻嘻地說。

“你這頭發上哪里燙的？”王梓鈞看她頭上亂糟糟的發型就覺得好笑，這有些朋克風格的發型跟她的衣服和鞋子完全不配，合在一起有種搞裝修失敗的感覺。

余莎莉不明所以，問道：“發型不好看嗎？香港很流行這個的。”

王梓鈞拍拍她的腦袋說：“你還不到16歲，頭發弄成這樣很難看的。你現在也算電影明星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余莎莉吐了吐舌頭，說道：“王大哥說不好看那我回去就剪掉。”

“梓鈞，明天去我家吧，好久沒見麗霞了。”林清霞捧著一碗湯走過來，看到余莎莉不禁問道，“這位小妹妹是誰？”

王梓鈞介紹說：“余勇德余大哥的小妹。”

“啊，是林姐姐，你好漂亮啊。”余莎莉上前討好道，“林姐姐，我叫余莎莉，是王大哥幫我取的藝名。”

林清霞笑道：“莎莉妹妹也很漂亮啊。”

余莎莉獻寶似地說：“王大哥，今天我過來的時候遇到一個司機，可好玩了。他居然認為我會武功，說我是高手在裝低調。哈哈哈。”

王梓鈞輕輕笑了下，這種高來高去的新武俠卻是很挑戰當下觀眾的想象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什么猜測都有。

就好像八十年代的大陸人在看了日本的電視劇《排球女將》后，都認為打排球的姑娘個個都會飛到半空再來兩個空翻去擊球。結果幾年后中央臺轉播奧運會，人們紛紛議論，怎么咱們的排球姑娘不會“飛火流星”，水平也太差了吧。然后一看中國隊和日本隊的比賽，才恍然大悟，好嘛，感情日本的排球姑娘也不會這招，電視劇都是騙人的呢。

“當明星的感覺怎么樣？”王梓鈞問。

余莎莉說：“太棒了，出門就有很多人認識你，還有人找你要簽名，可比上學好玩多了。”

王梓鈞想到這個傻姑娘老被男人騙財騙色，忍不住囑咐道：“莎莉，你成名以后，肯定會有很多男人追求你。交往的時候，一定要多長個心眼。”

“我知道啦，一般的男人我才看不上呢，至少得找王大哥這樣的。”余莎莉呵呵笑道。

林清霞開玩笑道：“你可別找他這樣的，看也看不住，哪天跟人跑了都不知道。”

……《流星蝴蝶劍》帶來的影響不止是余莎莉。

電影上映以后，鄭泰作為導演立刻名氣大增，直接躋身于臺灣一線導演的行列，無數電影公司對他拋出橄欖枝。不過鄭泰很有自知之明，他是從香港過來的普通導演，若非王梓鈞的話，他屁都不是，離開了王氏公司的專業設備和武術指導，他也休想再拍出這種水平的電影。

至少，在鄭泰翅膀沒長硬之前，他是不會傻到離開王氏的。

比鄭泰更受人關注的就是柯受良，這位日后飛躍長城黃河的硬漢小黑哥，如今簡直就成了俠客的代名詞。

柯受良自進入王氏電影公司后，已經連續演出了多部電影的配角，雖然有一定名氣，但只能算二三流演員。《流星蝴蝶劍》是他第一次擔任男主角，卻幸運的一炮而紅。

如今只要柯受良一上街，立刻就被人追著要簽名，好幾次簽名之后那些粉絲還不依不饒，氣氛道：“你不是孟星魂嗎？怎么簽的是柯受良的名字！”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居然有自稱武術家的找上門和他切磋，還有阿飛仔找他拜師學輕功……柯受良是俠客，那趙雅芝和丁佩就是女俠了。

臺灣絕大部分影迷對趙雅芝的認識都還停留在馮程程身上，認為趙雅芝穿民國時候的衣服最好看，可當趙雅芝換上了古裝。那扮相讓無數男影迷幾欲瘋狂，太美了，許多人賭咒發誓，他們從沒見過穿古裝這么漂亮的女人。

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不屑一顧，語重心長地說：“你們這是沒見識過，夏夢年輕時候的古裝扮相，那才是真正的古典美人。”

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哪家媒體率先提出了“夏夢第二”的稱呼，將其安在趙雅芝頭上。

《流星蝴蝶劍》在臺灣的成功，立即驚動了香港的片商，紛紛主動上門。

去年的香港電影市場那個慘淡啊，從股災開始后，無論是邵氏還是嘉禾，一些寄予厚望的大制作全部撲街，就靠李翰祥的色情片在那勉強支撐。

幸好有九月份邵氏的《七十二家房客》出來鎮場子，這部繼60年代初粵語片時代后的第一部粵語電影，一上映就引來全民瘋狂，票房迅速地超過之前的《酒干倘賣無》（450萬港幣）和《龍爭虎斗》（330萬港幣），以562萬的票房收官，成為年度票房冠軍。

不然的話，若是香港的年度票房被一部臺灣片子拿去，那對于香港電影人來說，那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一時間，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樣，面對觀眾對功夫片的審美疲勞，臺灣這邊是轉拍文藝片，而香港則是轉拍市井粵語片。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十年，二十年以后。

不過王梓鈞出現了。

徐老怪的新武俠電影在臺灣提前十多年出現，一下子就俘獲了觀眾。

香港電影市場此時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以前拍好的功夫片沒人要，跟風的市井片又大多在制作當中，所以《流星蝴蝶劍》在臺灣上映一周后，便被閃電般地搬到了香港的熒幕上。

不出片商們所料，這部獨特的武俠電影立即在香江引起了轟動。柯受良的武功和趙雅芝的古裝，成了香港人過年前津津樂道的話題。

“阿超，快去看電影啊，武俠片。”元朗街頭，一個年輕人抓著朋友地衣服說。

“武俠片有什么好看的？打來打去，都看膩了。明天還要加班呢，王八蛋老板，過年都這么不講人情。”阿超不耐煩地說。

“是新武俠片，會飛的。”小伙子信誓旦旦地說，“我聽人說全是請得武林高手來演的，那些不會武功的人還和武功師父學了大半年。”

“真的假的？”阿超懷疑道。

“不信一起去看。”

兩人來到一家電影院門口，看著上面的宣傳海報，阿超叫道：“搞什么？還武林高手，那不是丁佩和趙雅芝嗎？”

“聽說她們也學了武功。你知道李小龍這半年為什么不拍電影也不露面嗎？”

“為什么？”阿超好奇地問。

“聽說李小龍遇到了那種世外高人，就是金庸小說里那種一般下不出世的。跑去隱居修煉去了。”

阿超被說得一愣一愣的，稀里糊涂就買了電影票。

半個小時以后，電影院里滿是驚呼，看著熒幕上那些飛來飛去的高手，阿超感嘆道：“看來是真的，不過他們哪里找這么高手來拍電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