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
劉晉元頹然軟倒,被彩依及時扶住,已然昏了過去。
彩依抱著他,凄楚地說道:“相公,妾身有千萬分的苦衷啊!”
她攙扶著劉晉元,將他扶上床榻,溫柔地覆好了被子,含情脈脈地看著他,輕嘆了一聲,才放下垂簾,轉身往外行去,步至圍欄,突然化作一道銀光,飄往天際,消失在夜空中。
由屏風后面,繞出了兩個身影。
“追!”
宋祖與林愛念相視一眼,便以輕功追了出去。
宋祖有了食妖蟲所化的功力,不但內力變高強,更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變化,見妖蹤如凡跡,他一清二楚地看見彩依身影翩連,像一道光影一般,閃入長安外的漆黑森林。
宋祖振氣疾追,赫然發現此林彌漫著一股極強的妖氣,撲鼻瘴厲逼得宋祖難以近前。
宋祖勉強再進入樹林中數尺,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中,根本找不到任何活物,也不見彩依的行蹤了。
宋祖擔心林愛念也追進來,會受瘴氣所害,便很快退了出去,林愛念也方才趕到。
林愛念喘著氣,問道:“怎樣?看見她沒有?”
宋祖搖了搖頭,林愛念探頭看著這漆黑陰森之地,道:“彩依她進這處森林了?”
宋祖點了點頭,林愛念吸了口氣,道:“此林是有名的毒仙林,不但長了許多有害的花木,就連毒蟲也特別的多,她怎么會進入此地?”
宋祖道:“聽她與劉兄的對話,她的藥方都是在這個林子里采的吧?”
林愛念臉色變了,看了看樹林,又想了想,實在不敢置信。由此林取出來的藥草,多半是毒,難怪她要苦苦隱瞞。
“怎么會這樣呢……”林愛念喃喃自語。
原本宋祖以為:彩依身上常有股醉人的花香,也許是經常接觸牡丹的緣故,可是現在看來,她卻大有問題。這其中的邪惡意味,教人無法釋懷。
宋祖與林愛念重回尚書府,先進入后院小樓內看劉晉元。他昏睡在床榻上,雖然氣色看起來還好,但一想起彩依不知道有何企圖,宋祖與林愛念還是覺得不安。
林愛念試了試劉晉元的氣息,又按了按他的脈,道:“奇怪,他只是睡著了,并沒有中毒的跡象。”
說完,便搖了搖劉晉元,喚道:“劉大哥,你醒醒,你還好吧?”
劉晉元恍惚地睜開眼睛,有點茫然。一見到面前的林愛念,登時清醒了,疾坐而起,道:“念妹,是妳救了我?”
林愛念道:“也不是啦,我只是叫醒你而已……”
劉晉元拉緊了林愛念的手,感激萬分,道:“多謝妳,念妹,要不是妳,我一定被那妖女所害了。妳一定不相信,彩依他……”
林愛念道:“我和祖兒哥哥都瞧見了。”
“你們都親眼看見了?”劉晉元問道,回想起方才他被彩依瞬間迷昏,心悸不已,道:“彩依她……她會使妖法,我早就懷疑她不是人類!她一定是妖怪,要來害我的!”
林愛念道:“晉元大哥,你為何早就疑心她是妖怪?”
劉晉元猶疑了一會兒,才嘆道:“事實上,只有我知道她的許多秘密,她從不吃人吃的東西,以前我就奇怪,逼著她吃,她就是不肯,后來我見到她私下以花為食,就覺得很奇怪了。”
這確實是頗怪的,劉晉元看起來心情也很痛苦,道:“我疑心她不是凡人,她對我細心照顧,我也不忍疑心她有惡意,直到昨天,我……我無意中撞見與一只看起來很可怕的蜘蛛說話,那只蜘蛛足足有這個床那么大……”
“什么?”宋祖驚道。
劉晉元打了個冷顫,道:“當時我嚇昏了,等我醒來,追問她是怎么回事,她卻說是我看錯了,沒什么蜘蛛,可是我確定我的眼沒花!我真的見到一只和這個床一樣大的可怕蜘蛛!”
如果毒物長得巨大如床,那一定是妖,而且是法力高強的毒妖!難道彩依是那只蜘蛛妖的手下,接近劉晉元,有著可怕的陰謀?她消失在以毒物聞名的樹林中,更增加了不少的可能性。
見宋祖與林愛念面面相覷的樣子,劉晉元忙道:“念妹,妳一定要相信我,這樁婚事是爹娘擅自作主的,我對她從來沒有感情。妳可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痛苦嗎?”
林愛念道:“晉元大哥,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抹煞大嫂對你的好!”
劉晉元看來已經嚇壞了,連聲道:“那都是假的,起初我也是相信的,可是接二連三,她的真面目越來越明顯,我再與她朝夕相處下去,早晚會被她所害……”
林愛念安撫道:“晉元大哥,你冷靜點,此事還容細細詳查……”
“再等下去,我一定會被她害死。”劉晉元下了床,道:“我要去找我娘商量,取消這婚事!”
林愛念拉住了他,道:“你別急,姨丈值宿宮中,云姨作得了主嗎?”
“娘不能作主,難道爹會眼睜睜見我死于妖物之手?”
劉晉元往外便走,宋祖與林愛念只得跟著他,一同步至東廂,來到尚書夫人平日坐息的耳房。尚書夫人在榻上談著家中事務,除了丫鬟阿香、阿萍捧著暖爐侍立在旁外,尚書府的長史、大小管家,也恭謹地坐在一旁,回答夫人的問話。
見到劉晉元披裘而至,尚書夫人大吃一驚,連忙推開金蟒線靠枕,執著劉晉元的手,道:“元兒,你怎么出來了?天這般涼,你只穿這樣?彩依呢?”
劉晉元立刻道:“娘!您快去請爹回來做主,否則兒只怕會死得莫名其妙!”
劉夫人驚慌地將他拉上了榻,將自己的貂皮披肩披在他身上,又叫阿香去取綢襪暖踏過來,免得凍著劉晉元的雙腳。看劉夫人緊張得這樣,宋祖不禁覺得有點好笑,難道劉晉元被風吹一下就會散了?
劉晉元頗為不耐,道:“娘,別管這些了,兒就要死了!”
劉夫人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纖指輕輕彈了一下他的臉,道:“不孝的東西,說這話傷娘的心。到底發生什么大事了,你說啊,彩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