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
“那我可以上去嗎?”
“腿長在你身上,隨便你。”
宋祖足尖一點,也躍上墻頭,尚書府戒備森嚴,因此墻也比尋常人家要高出許多,在這么高的墻上遠眺京城,確實會讓人胸中滯氣略消。
宋祖笑道:“果然是個散心的好法子。”
林愛念不答腔,快步疾行了一會兒,才回頭對身后的宋祖道:“我問你,如果玉兒妹妹和彩依姑娘一樣,都不是凡人,你怎么打算?”
宋祖一怔,道:“玉兒絕不是壞人,也不是妖怪,我相信她。”
林愛念道:“事事可以由你說相信就照本而行的嗎?我也不相信彩依嫂嫂是妖啊!”
宋祖道:“別胡思亂想了,她如果不是,請來國師作法也就對她無傷了,不是嗎?”
“如果是呢?”
“那……”宋祖抓了抓頭,道:“那就只好被收了……”
林愛念怒道:“什么叫那就只好被收了?妖怪難道就不會真心對別人好嗎?她對劉大哥好,又為何要被傷害呢?”
宋祖道:“妳問我,我怎么知道?妳怎么不自己問問她?”
此時,一陣香風飄至,宋祖查覺出是彩依的氣息,立刻隨著風向以輕功趕至。宋祖比彩依快了一步,擋在后苑小樓之前。
彩依正好落地,正要入內,一見到宋祖,便大吃一驚:“啊!”
宋祖道:“彩依姑娘,妳的輕功很好。”
彩依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該如何回答。宋祖見她腕上掛著藤籃,籃中滿是花草,發出陣陣香氣。她身上的衣裳不但有點臟了,還扯破了些地方,看來有些狼狽。但美人粗服亂頭,不掩國色天香。
林愛念已經趕至,見宋祖和彩依對峙著,便道:“彩依嫂嫂,這么晚了,妳去哪里?”
彩依回頭見林愛念,又看看宋祖,知道行蹤被他們注意了,只好坦承道:“我去外頭找相公所需的藥草。”
林愛念道:“這附近有可醫治表哥的藥草,妳怎么不告訴御醫,讓他們去采?這樣妳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用深夜出門,多惹是非了。”
彩依輕道:“嗯,我知道了,多謝林姑娘關心。”
林愛念道:“是在哪里可以采到這些藥草,妳告訴我吧,我叫人采去!”
彩依卻面帶難色,道:“這……這不行的……”
林愛念與宋祖互望了一眼,林愛念問道:“為什么不可以?”
彩依道:“因為長有藥草的樹林里,很多毒蜘蛛,還有些花草是具有毒性的。不知道的人一旦誤闖,只怕兇多吉少……”
“那妳又為何可以只身進入樹林,毫發無傷?”宋祖問道。
彩依有點驚慌,閃過了這個問題,道:“對不起,相公在等著我去為他煎藥,告辭了。”
彩依越過宋祖,就要往小樓內而去。林愛念道:“妳不用為他煎藥了!”
彩依疑惑地回頭看林愛念。
林愛念狠下心來,道:“表哥他不在小樓里,他已經去告訴云姨,并且移榻到云姨的房去了。”
彩依臉色蒼白,默然了一會兒,才低下了頭,緩緩地步入樓中。那背影顯得沉重落寞,令人十分不忍。
林愛念道:“妳可知云姨她請了上國觀的國師來作法?”
彩依沒有反應,但背影顯得更單薄,細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
林愛念大聲道:“妳為何不明說自己的身份呢?妳……妳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彩依柔聲道:“我不能離開,相公的病還沒有好。”
“可是上國觀的國師馬上就要來了……”
“讓他來吧。”
彩依頭也不回地進入小樓,宋祖看著彩依的背影,感到說不出的愁悵。
林愛念跺足道:“她怎么不走?”
宋祖道:“她不走必有她的道理,還是順其自然吧!”
透過鏤窗向里看,彩依果然從容不迫地整理著花木藥材,升火準備煎藥。動作里的一派優雅,完全看不出驚慌緊張的樣子。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她進入毒仙林,又無法交待理由,宋祖也無法想象她可能別有居心。
不久便有十來名道士、僮子們乘著車馬,魚貫進入尚書府。
尚書夫人親自到前庭迎接,最華麗的一頂大轎中,走出了一名瘦得像會被風吹走,眼神精干的道士。
他的前方有兩名護法,持著桃柳,以桃枝及柳枝沾水,灑在國師要走的路上。
尚書夫人道:“信女參見國師。”
這名上國觀的觀主,乃當今皇上御封欽點的護國之師,據說求雨乞晴,無不應驗,還常進獻丹藥,讓皇上龍體長健,永生不死,他的法力之高強,足以護持朝廷。因此他根本不見凡夫俗子,只應貴戚名門之召請。
國師道:“夫人免禮,聽說令公子受妖邪所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