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了急了,你看她急了。
“被竹兒發現了吧!”綠竹有些不悅地撅著小嘴:“圣女果然不對勁!”
“一定是被那姓顧的騙走了心,也不知道騙沒騙走身子……”
“看吧,竹兒就這么一說,圣女就嚇壞了。”
抱鵝圣女終于反應過來,這是綠竹的試探。
“竹兒,你最近……”
“哼,圣女哪怕是要指導竹兒修行,竹兒也不怕!”綠竹梗著脖子:“竹兒以后可得好好盯著圣女,千萬不能讓姓顧的再騙了圣女身子!”
別啊,你別盯著啊!
李清慕暗暗磨著牙,腦中已經開始想著把綠竹送回圣地。
這家伙,也許會成為自己與他之間的阻礙。
她深吸口氣,盡量壓下心中的羞憤:
“竹兒,師尊說近些日子甚是想念伱,想讓你回圣地陪陪她。”
綠竹僵在原地,隨后弱弱道:
“圣女是在騙竹兒的,對嗎?”
李清慕盯著她,一言不發。
“竹兒要是走了,鵝怎么辦……誰喂?”
李清慕依舊安靜地看著她。
綠竹撲了過來,緊緊抱住李清慕的腰:
“竹兒知錯了,竹兒再也不阻撓圣女被姓顧的騙走身子了,今夜竹兒就去和小喜妹妹一起睡,圣女和姓顧的自己看著辦吧!竹兒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聽不到!”綠竹往李清慕懷里擠著:“剛好還能退兩間房,給姓顧的省錢!”
這竹兒,到底在說些什么!
聽見綠竹說的話,李清慕呼吸明顯短促了一些,好不容易才將黏在身上的綠竹給撕下。
她不得不承認,剛剛確實有那么一絲心動了。
她雙頰微紅,瞪著綠竹:
“再亂說話,真將你送回圣地了!”
“嘿嘿,竹兒知道圣女刀子嘴豆腐心,身子都是軟的,想必也不會硬下心腸趕竹兒回圣地吧?”綠竹開始拍起馬屁來。
李清慕則是神色凝重道:
“那是之前,現在師尊很有可能派了某位師姐來劍南道。”
綠竹愣神,頓時變得乖巧起來,警惕地看著四周。
她可以在圣女面前撒潑打滾,那是因為她和圣女關系實在太過親密。
但若是被圣女的師長看見她這么沒大沒小的,恐難逃責罰。
圣女那些個師姐,可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她再怎么說,也終究是李清慕的侍女。
“姓顧的這家鄉,發生了什么事嗎?”她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思。
圣地派那些師姐過來,一定是這里有大事要發生。
李清慕將白鳥門一事,以及湖中飛劍的傳聞,簡單的與綠竹說了一遍。
“竹兒,這些日子去打探些消息,注意其他圣地來人,若是見到了師姐就……算了,反正你肯定也跑不掉,就實話實說吧。”
“竹兒曉得了……”綠竹感慨,自己終于不用整日無所事事,只能喂鵝了。
有點兒是做也好。
以中年修士為首的白鳥門幾人已經離開,李清慕也旋即起身。
她并不是去跟蹤,監視一事,交給“觀”就行,她需要去處理掉那枚羅盤。
先前將其帶回,一是不知其作用,也不知其上有元嬰修士神念,二也怕白鳥門人追查到陳風的尸體。
結合從那中年修士處得來的信息,李清慕認為將羅盤丟到別處,才是最安全的。
首選就是百祥湖。
她遮掩氣息,隱蔽身形,掠空朝著百祥湖的方向飛去。
停滯在百祥湖空中,羅盤并未有什么特殊的反應。
這枚羅盤,既然能夠找到那枚鈴鐺,那不該尋不到百祥湖中的先天靈寶飛劍才對啊。
難道此物需特定的人,比如陳風,才能夠使用?
還是說先天靈寶飛劍自穢,連這枚羅盤也感應不到?
畢竟那枚鈴鐺只是由先天靈玉制作的凡物,并不會如靈物一般自穢,遮掩天機。
“可惜了……”李清慕暗道一聲可惜。
這枚羅盤法寶的品秩頗高,若是能有辦法抹掉上面的神念,給他用也是極好的。
而現在……
咚。
羅盤入水,揚起一陣細小的波紋。
李清慕并未有任何留戀,她也只是想想,這種可能會給顧游傾帶來危險的東西,哪怕危險很小很小,她也不敢留在身邊。
可不能欠他更多了,真的會還不起的。
將羅盤丟入百祥湖中后,李清慕準備原路返回。
而湖旁的樹林中,卻有一個嬌弱的女子,聽見了羅盤入水的聲音。
琉璃看向水面的波紋,聳了聳鼻子:
“奇怪……琉璃是在做夢嗎?為什么聞到了主人的味道……而且還很濃……”
她順著羅盤掉落的方向往天上看去,見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主……主母大人!”
“主母大人!”
她正欲出聲呼喊,卻又想起主人說過的那句:“我不是你的主人。”,聲音戛然而止。
李清慕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白琉璃的視線中。
嬌弱的少女蹲下身,抱著膝蓋,神色憂愁:
“原來主人的味道,是主母大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她看了看自己這些日子因為在橫斷山脈穿梭而變得破破爛爛的衣物,嘆了口氣道:
“主人想必不想看見這樣的琉璃……”
因為魅獸不喜歡穿衣服,她那些低等級的同族姐姐們幾乎都不備衣物。
但她與晶晶姐倒是另類,尤其是白晶晶,幾乎徹底將自己作為魅獸的優勢給隱藏了起來,只有他的尚且年輕的夫君才能在夜里扶著腰子懷疑人生,感慨自己是不是老了。
白琉璃取出自己的儲物法寶,翻了翻總算找了件布料較多的裙子。
前方就是百祥湖,先洗洗再去找主人!
近些日子,白琉璃越發覺得,自己對于主人的衷心天地可鑒。
曾經的她,一旦想起主人,只要通過磨豆腐點豆子等等方式去寬慰自己,就能得到滿足。
可現在她越來越發現,以前的辦法不管用了!
每次結束后,不僅對主人的思念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深沉。
她才明白,自己對主人的心意根本不是欲望在作祟,而是真的思念主人。
不管主人到底還要不要自己,自己都會一心一意地追隨主人。
……
“阿游,你覺得這個布料怎么樣?”林喜人摸著布店的青色布料,轉頭對顧游傾問道。
“師姐,這個……不太適合女子吧?”
“自然是給你買的。”林喜人揉搓著面料,神色落寞:“師姐也沒能力給你弄來那些法袍,至少在這些方面,讓師姐補償你。”
“師姐給自己買吧,我看那邊的櫻粉色面料就很不錯。”
林喜人淺淺提起裙邊,露出自己的白色綾羅襪,看著他:“不需要再多買了。”
顧游傾覺得很有道理。
他只得提了提手上的東西,訴苦道:“師姐,已經買了很多了……”
“沒事,師姐自己也提的動!”她小臉認真。
事實證明,不管是前世還是現世,女人都一樣喜歡逛街。
雖然林喜人買的絕大部分,都是給他用的。
只有一小部分生活用品,是給她自己買的。
饒是如此,她依舊覺得開心極了。
與顧游傾一起回去時,也一路輕哼著無名小調,再也見不到先前低落的樣子。
她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少女,哪怕他給的只是分出一點點時間陪她逛街。
短暫的陪伴是獎勵還是懲罰?
你不貪心便是獎勵,你若期待便是懲罰。
很顯然,林喜人選擇的是前者。
“師姐就上樓去了哦,阿游你去忙吧!”
林喜人提著購來的東西,先一步上了樓。
碰見了陰陽術士張千衍,后者對她行了一個揖禮,奈何林喜人手里東西太多,沒法回禮,整的她誠惶誠恐的。
顧游傾忙上樓幫她扶住那些即將掉落的東西,想幫她搬進屋,不過被林喜人拒絕了。
他只得又下了樓。
此時李清慕還在丟羅盤,并未回來,張千衍坐在先前幾人坐過的位置,一個人斟著茶。
眉頭微鎖,偶爾看向屋外出神,似乎有心事的樣子。
比起最初見到她騎著青牛,緩緩踏空而行仙氣飄飄的場景來看,此刻的她更具有生活氣息,就像深陷苦惱的鄰家少女。
顧游傾很想從她口中問出一些關于那瑯琊劍修劍南斗的事,至少昔日他砍了若羽妹妹的那一劍,他該替若羽妹妹討回來才是。
他向張千衍搭話道:
“真人是在憂慮那瑯琊劍修?”
張千衍思慮片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是也不是。”
顧游傾不解。
張千衍其實很想找人說一說這種事,但她問過師長,都沒得到答案,也不對顧游傾抱有什么希望,自然也沒向他多做解釋。
他見對方不愿多說,也不想自討沒趣,只得隨口鼓勵道:
“真人無需憂擾,在下相信,那瑯琊劍修定然逃不出真人的手掌心。”
張千衍看了看他,猶豫了很久,終于是嘆了口氣,道:
“顧公子知道,大黎皇帝的親哥哥,如今的虎賁親王是何許人也?”
“有所耳聞……”顧游傾點了點頭:“聽說虎賁親王勇猛無雙,南拒妖蠻,北敗倭寇,為大黎立下赫赫戰功,可以說,大黎之所以能有當今這盛世景象,虎賁親王可居首功。”
張千衍頷首贊同,清冷聲音傳來:
“既然顧公子曉得,那便該明白,那瑯琊劍修殺了虎賁親王最疼愛的三兒子,只要落入大黎之手,必死無疑。”
“……”顧游傾不置可否。
經受過后世教育的他,自然對這種事有著更加客觀的判斷。
雖然他巴不得那瑯琊劍修受點苦頭。
而他模棱兩可的態度,倒是引起了張千衍的好奇。
“顧公子似乎認為他不該死?”
“非也,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天經地義。”
“公子心中似乎不是這么想的。”
“真人誤會了……”
“誤會在哪,公子與貧道說說?”
顧游傾正襟危坐,十分認真地對張千衍說道:
“殺了人自然該死,但理由應該是,那瑯琊劍修殺了一名少年,而并非是他殺了虎賁親王的兒子。”
張千衍愣了愣,很快便理解了顧游傾的思路:
“公子的回答,倒是很……新奇。”
也明白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困惑。
她問道:“顧公子可聽說過那虎賁親王的三兒子是何許人也?”
“未曾聽聞。”顧游傾答。
“他是一個仗著父親是大黎最強大的統帥,仗著叔叔是當今大黎皇帝,整日欺良霸女,為禍百姓的紈绔,百姓懼于他的家世,敢怒不敢言,而那虎賁親王,卻又對其溺愛,每次被人彈劾,也不愿對其子多加管教,致使那廝越發變本加厲。”
用那廝那形容,看來那不是一個小紈绔啊。
顧游傾點了點頭,但還是說道:
“雖然我會說一句,那劍修殺的好,但那位皇侄也罪不該死,既然出了劍,那劍修確實該死。”
張千衍露出果然你也是這么認為的表情。
但顧游傾知道,若真是這么簡單,那對方必然不會如此糾結了。
“可若真是如此,真人早就將那劍修抓捕歸案了,是嗎?”
“既然真人沒選擇抓捕他,想來還有別的隱情?”
張千衍口誦道號,緩緩道:
“若他只是一個紈绔,沒有人會想著殺他,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與妖族扯上關系。”
張千衍不再多說,但能從她凝重的表情中,看出事情絕不簡單。
很有可能那虎賁親王的小兒子,做出了什么危害極大的行為,這才使那瑯琊劍修忍無可忍,出劍斬了他。
且張千衍也覺得那劍修做的對,這才遲遲不抓捕他。
但正如她先前說的“師命不可違。”作為大黎的陰陽術士,她必須得聽從師尊的命令以及大黎皇室的意志。
這讓她在使命與良知之間陷入了分歧。
而她也就只能以這種方式,艱難地夾在大黎與那劍修之間。
她不敢去抓捕那劍修,也不敢不去抓捕那劍修。
當然,顧游傾沒辦法替她解決這個問題。
也許使用模擬器還有幾分可能。
要使用模擬器嗎?
顧游傾有些猶豫,說實話,他并不是很想與大黎朝堂扯上關系。
張千衍卻是起身,對顧游傾行了個道揖后出門離去。
也許是搜查到了那劍修的蹤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