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白鳥在空中嘶鳴,金丹修士的攻勢十分駭人。
綠竹堪堪躲過小半,還是被許多白鳥擊中。
所幸她身上還有許多護身法寶,除了狼狽了些,倒是沒受什么傷。
山羊須修士見對方拿出了高品秩的護身法寶,心中不禁一凜。
若說先前他已經(jīng)確認對方不是天璇弟子,此刻反而有些不確定了。
這種高品秩的法寶,可不是一般的仙門能給自家門人配備的。
別的不說,至少他們白鳥門一定是配不起的,連首席弟子陳風都沒有,否則他也不會被人襲殺而亡。
眼前此女既然不是天璇圣地之人,那極有可能是某個隱世家族的子弟?
但揮出去的劍就像出軌的老婆,再怎么努力也已經(jīng)無法挽回。
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動手,那就一做到底。
“殺了她!”
長發(fā)女修率先響應了師叔的命令,對綠竹發(fā)起了攻擊。
但靈動后期的她自然不是綠竹的對手,更何況綠竹的靈動期與她的靈動期本就不可相提并論。
還未在綠竹手下?lián)芜^一招,就被她擊飛百丈。
“師兄,師妹!快來幫忙!”長發(fā)女修神色陰冷,被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同輩一招擊敗,心中自然滿是不甘。
眸中藏著冰冷殺意,既然師叔說要殺了她,那便不要再搞什么一對一,直接喊人一起就是。
白衣青年與短發(fā)女修攜手揮劍攻來,綠竹急退,卻被長發(fā)女修攔住了退路。
被包圍了,無處可躲。
綠竹瞥了一眼腳下,那是廣闊似海的百祥湖。
似乎只有那里能夠暫且進行躲避。
并不是每一個修士都熟悉御水之術,而恰好綠竹這方面還不錯。
就在三人聯(lián)手攻向綠竹時,她強硬地選了一方作為突破口。
綠竹硬接了白衣青年與短發(fā)女修的攻擊,只追著那長發(fā)女修揍。
“殺我,你也配?”
天璇轉(zhuǎn)斗,長發(fā)女修被綠竹赤手空拳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
“為什么……只打我?”臉被綠竹扇得腫成豬頭的長發(fā)女修,憤怒地質(zhì)問道。
她都快崩潰了,眼前這個綠裙少女跟瘋了似的,死咬著自己不放,被師兄和師妹的劍氣擊中了也要追著自己。
這也就算了,還偏偏懟著自己的臉蛋揍?
“看你最不順眼!”綠竹冷笑。
她并不是沒有法器,先前替顧游傾殺人時,可是用過一柄巨錘。
那巨錘有兩個綠竹那么大。
只可惜那大開大合的法器在這種以一敵多,還被人包夾的場合,實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場。
索性就拿小拳拳胖揍綠茶妹了。
見自己的同伴被綠竹暴打,白衣青年和短發(fā)女修也發(fā)起狠來,手中招式也重了三分。
后果就是長發(fā)女修被打的更慘了。
山羊須修士見長發(fā)女修挨揍,立刻掠空而來。
綠竹早早就防備著他,先前一眼就看出這女修與他關系匪淺,若是自己能夠?qū)⑵鋻冻譃槿速|(zhì)的話,也許說不定能夠逃脫?
想法是美好的,只可惜敵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給綠竹制服長發(fā)女修的機會,更何況在山羊須修士加入后,局勢更加一邊倒。
綠竹也受了傷。
綠竹終于取出自己的巨錘法器,朝著長發(fā)女修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巨錘在她驚懼的瞳孔之下驟然放大。
“師叔救我!”
“小賊敢爾!”山羊須修士怒喝一聲,身形朝著綠竹爆射而去。
綠竹見那金丹修士的掠空速度,知道自己來不及強行將這名女修擊殺,只能暗道一聲可惜。
她最后一腳踩在長發(fā)女修的臉上,借著這股力道朝著百祥湖的湖面射去。
咚。
綠竹入水,山羊須修士將倒飛而出的長發(fā)女修接住。
“師叔……”她已經(jīng)不成人形。
變形的臉,讓山羊須修士都差點手抖把她丟下湖里去。
“師叔,我要她死!我要將她挫骨揚灰!”
“放心,她跑不掉的。”
……
百祥湖的湖底,是一片廢墟。
如今已經(jīng)長滿了水草。
原本是一個地龍翻身形成的堰塞湖,并不該有生命的,卻是不知從哪接通了活水,有了不少魚蝦。
水質(zhì)也很不錯,全然不像是一個堰塞湖該有的水質(zhì),估摸著是沾了某地的靈脈的光。
綠竹此刻無心做他想,只能硬拖時間。
岸上四人也并沒有下水的打算,畢竟甕中捉鱉,那綠裙女修自然也不可能在湖水里待一輩子。
湖面碧藍,湖底幽深,短發(fā)女修施展口訣,確認了尋龍羅盤依舊在此處未曾移動。
綠竹潛在水底,感受冰涼的湖水穿過體表的流動。
這種被包裹的感覺,讓綠竹一時間想起了李清慕。
她平時對圣女摟摟抱抱,或者和圣女擠在一個被窩里時,也是感到這般柔軟。
只不過一個溫熱,一個冰涼。
綠竹漸漸往水底沉去,再次上岸必然會被逮住,后背的傷勢也讓她無法在水里泡太久,眼下唯一的期望,便是圣女和姓顧的能夠?qū)さ阶约骸?
“圣女……竹兒想你了。”
“姓顧的……竹兒不叫伱壞蛋了……”
無論綠竹怎么祈禱,都無人回應。
她任由自己隨著湖底的暗流到處飄蕩。
就在她心生絕望之際,岸上卻是傳來了打斗的波動。
“有人在和他們戰(zhàn)斗!?”
“是誰……”
綠竹緩緩上浮,在離水面三尺的位置停下,借著波光嶙峋的水面往外看去。
果然是有人在與那四位白鳥門修士斗法!
好機會!
趁著這個時候!跑!
綠竹慌忙上浮,便見到一道身影,站在岸邊沖著自己笑:
“竹兒姑娘,玩的開心嗎?”
……
半刻鐘前,顧游傾正在進行第四次模擬。
前三次模擬中,他以一個月為期限,尋遍了以綠竹丟掉圣地令為圓心方圓百里內(nèi)綠竹可能前去的地方。
這個方法雖然很笨,但非常有效,只要確認過某處綠竹不在,下一次模擬便完全可以將其無視掉。
甚至沉浸模擬進入模擬劇情的顧游傾,還拉著李清慕一起找。
至于本該成為模擬對象的張千衍,反倒是次次被他忽視,一連打出數(shù)次0分結(jié)局。
終于在第四次模擬劇情里,顧游傾和李清慕找到了綠竹。
但找到的是……
李清慕也只是通過現(xiàn)場遺留下來的某些痕跡,才能判斷出是綠竹。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自然也就不必多說。
萬幸,那只是模擬劇情,是對未來的一種推演,并不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只要他速度夠快,便來得及挽回一切。
從模擬劇情中走出的顧游傾長舒了一口氣,只要尋到了便好。
之后馬不停蹄地便找到了李清慕,和她一同往百祥湖的方向趕來。
……
李清慕一到此地,便立刻察覺到了戰(zhàn)斗的痕跡。
因此綠竹曾在此使用過天璇轉(zhuǎn)斗術,身為天璇圣女的李清慕對此再熟悉不過。
再展開神念一搜尋,果然感知到了綠竹的氣息。
在湖底?
大致猜到發(fā)生什么的李清慕,二話不說岸邊的四人拔出了自己的細劍。
……
再之后,便是綠竹所見場景。
沉在水里只敢探出半個腦袋的綠竹,見到顧游傾的第一眼,還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確定并沒有看錯后,嘩啦便從水里躍出,朝著顧游傾狂奔而去。
沒有絲毫停頓,也沒有絲毫減緩速度的意思,似看見主人回家的犬兒一般,試圖撲進了顧游傾的懷中。
望著那朝著自己沖過來的綠裙少女,顧游傾心頭一緊,暗道一聲不妙。
熟悉的感覺。
熟悉的畫面。
這綠竹和圣女,真不愧是姐妹,完全就像是一個媽生的。
當時在浴房,他也是被情緒崩潰的李清慕這么撞了一下,直接斷了幾根肋骨,雖然后來治好了,但他依舊對于這種舉動心有余悸。
顧游傾朝著綠竹咳嗽了一聲,示意少女矜持。
可此刻綠竹的腦袋里,哪里還注意的到他的暗示?
惡犬撲食!
顧游傾雙腿一軟,差點兒就想轉(zhuǎn)頭就跑。
可自己若是跑了,對綠竹來說是不是太過殘忍?
“算了,忍一忍吧,要是真被竹兒撞傷了,就找她的主人討回公道。”
是她的侍女犯了錯,那自然該圣女承擔責任不是嗎?
顧游傾緊咬著牙,愣是沒有挪動腳步。
“噗……”
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香軟,顧游傾感覺自己像是被泥頭車給創(chuàng)了,直接被撞岔了氣。
咔,肋骨應聲而斷。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疼痛。
綠竹境界比不上李清慕,身體強度自然也比不上她,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晉級到了靈動境,本該不會受傷才對。
可顧游傾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個體的差異。
李清慕在撞入他的懷中之時,可是帶有強大的減震設備,而綠竹……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沒什么大用。
就好像八寶粥的勺子一般。
沒有良好的減震設備,也就導致綠竹這一個投懷送抱,傷害并不比先前李清慕那一次低多少!
“嘶……”顧游傾倒吸了一口涼氣。
疼痛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
而綠竹也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整套衣裙都已經(jīng)濕透,如今撲進他懷里,給他那身衣服也全打濕了。
男子的溫熱胸膛,令身感寒冷的綠竹有些貪戀。
“啊啊啊對不起……姓顧的,竹兒不是故意的。”她雖然這么說著,可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等……等會?竹兒姑娘剛剛說了什么?”
“竹兒不是故意的?”綠竹愣神。
“上一句。”
“啊啊啊對不起?”
“就是這句!”顧游傾打了個響指,淺淺嘲笑道:“平日里威風凜凜的竹兒大人,現(xiàn)在居然會向人道歉呢?”
“你!”
綠竹氣的臉色發(fā)青,迷你版的減震裝置隨著她的呼吸而緩緩起伏。
而顧游傾也因此感受到綠竹的氣惱。
她的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讓他斷裂的肋骨陣陣疼痛。
“嘶……”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綠竹知道自己不能再賴著了,便緩緩起身。
微微遮掩了自己濕漉漉的衣裙,小臉委屈巴巴,雙眼噙淚:
“這次竹兒是真的知錯了,竹兒以后不叫你壞蛋了。”
“錯哪了?”
“錯……錯在……”綠竹愣神,她什么時候聽到過這種質(zhì)問。
顧游傾樂了,前世學來的經(jīng)驗還挺好使。
“竹兒……”
戰(zhàn)畢后的李清慕將細劍上的血跡甩干,并未掩飾臉上的擔憂。
“圣女!”
綠竹臉色一喜,轉(zhuǎn)頭便往李清慕撲去。
李清慕見她渾身濕漉漉,卻也沒躲開,任由她抱住了自己。
“竹兒,衣服濕了……”
“圣女……圣女!”綠竹似黏人的貓咪,完全不愿松手。
李清慕的衣衫也被浸透,不過她倒是也沒有避諱顧游傾目光的必要了。
“回去,受罰。”看似十分嚴厲,實則語氣中滿是溫柔。
“好……”
也許是覺得得到李清慕一個人的同意還不夠,綠竹還回頭,有些懇求地問顧游傾:
“姓顧的,竹兒還能回去照顧小喜妹妹和大鵝嗎?”
“小喜師姐才不需要竹兒照顧,她能照顧好自己。”顧游傾正色道。
綠竹臉色一垮。
正想著用怎樣的語言,哪怕是讓自己替他端洗腳水也愿意,只求能讓自己回去。
“不過嘛,”顧游傾話鋒一轉(zhuǎn):“大鵝許是沒人照顧,還得請竹兒姑娘幫幫忙。”
綠竹那原本垮在一起的小臉,頓時便轉(zhuǎn)喜:
“既然姓顧的這么需要竹兒,那竹兒就回去罷~”
顧游傾點了點頭,沒有去戳穿少女的竊喜與傲嬌。
“不過竹兒姑娘,這次顧某也得向你致歉,顧某本該多在意竹兒姑娘的心情的。”
綠竹呆呆愣住,看向顧游傾:
“姓顧的,你是在給竹兒道歉嗎?”
“嗯。”
顧游傾如此鄭重,綠竹反而是一下子惶恐起來。
她忙看向李清慕,又看看顧游傾,焦急道:
“姓顧的,要不你還是與竹兒吵吵嘴吧……”
“竹兒姑娘,我認真的。”
“不對不對,這次是竹兒太任性了……竹兒以后再也不叫你壞蛋了,你是好人!好人!”
突然被綠竹發(fā)好人卡,顧游傾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綠竹也是,被顧游傾這么鄭重的道歉,越發(fā)為自己的任性而感到愧疚與羞臊。
而且,姓顧的和圣女,在沒有圣地令的情況下尋到自己,不知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她有些扭捏,試探著弱弱問道:
“姓顧的……圣女,你們是怎么尋到竹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