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他們回京就下午了,曾凡已經回來,皇上不樂意在宮里待著,長時間住在郊外的園子里,為這個,李萍沒法子,買了一輛驢車給曾凡代步,省得來回跑著不便,曾凡也知道,這是必要的開支,想想自己賺的錢,真是越來越不經花了。
現在父母來了,而且他都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住完這陣子就回鄉下去。每每想到這兒,曾凡其實有點慚愧的,作為長子,他離家五年,真的挺想念父母,祖父的,但是,他卻也真的沒想過要跟他們住。在家里住的那一年半,李萍強勢管家,看著一切風平浪靜,但他知道,妻子受了很多苦楚,但是從來就沒跟他說過。
她的強勢,只是希望回他一個孝順的夢,他們有伺候過老人,讓他不會覺得對不起兄弟。李萍離開時,也被祖父給了一個好媳婦的稱號,只不過,現在這里是京城,各家一丁點芝麻事,都能被同僚引為笑柄。不靠譜的父母來了,家里的好名聲估計也就到頭了。曾凡每每想到這兒,就想撞墻。當初進京時,他還嘆息過他的不孝,但是此時,他又只能期望,父母不慣京城,跟著陳家人一塊離開。
曾儀和豪哥兒中午就回了,早上就是聽課,下午是自習,他們請了假,回來等著。不過他們兩人臉也是嚴肅的。
“那兩間房子可收拾好了?”曾凡換了衣服,喝了茶,才抬頭看向豪哥兒。
“嗯,我問何家借了些下人,該配的也都配齊了,晚上吃完飯,我爹娘,先生和師娘就可以過去。”豪哥兒點頭。
“柳氏把我們從前住的房間也收拾出來了,爹娘應該夠住了。”曾儀也忙加了一句。
曾凡點頭,其實接待這三家大人,要做的事并不多,豪哥兒那兒事多點,請下人,收拾屋子,買必需品,看著雜亂無章很多。但曾凡卻不擔心他,陳福興夫婦不會為難豪哥兒,而岳父岳母也不是那挑剔的人。而看似最簡單的曾家這邊,反是最麻煩的。
李萍在曾儀搬走之后,立刻說,他們要不要搬出主屋,讓公婆住。畢竟之前最大的是他們,他們住在主屋正當些,但是現在公婆來了,讓他們住在之前二叔住的屋子,好像不太得體。
曾凡也糾結過,最終沒讓動。主屋的東屋是他的書房,晚上,他要在書房里教孩子們讀書,自己也要讀書,寫公文。而李萍白天在那兒繡花,晚上也要在那兒練字,那里是他們一家最舒服的地方。而猴子住在主屋的東廂,女兒住在西廂。他們各自的東西都不少,搬到前院去,孩子們也受委曲。當然,最重要的是,真的把主屋讓出來,他們也更不會走了。
曾凡沒再說話,低頭呆,曾儀和豪哥兒也就更不想說話了,這會兒,他們連看書的心情都沒有了。
終于外頭馬車響,前頭來報,奶奶把人都接回來了。
曾凡忙站起,但是側頭看向豪哥兒,“讓他們別卸車,你直接把行李送到了新房子里去,省得晚上,他們回去還要收撿。”
豪哥兒應了一聲,三人才出去相迎。
正好在二門時就與他們正面相迎,豪哥兒先跟七位大人一個羅圈揖,再對父親說道,“兒子替父親,大娘,娘,先生和師母租好的房子,現在先把各位的行李送過去,省得過會麻煩。”
“正是正是,車是湖南會館的,不好意思占用。”李萍也覺得這樣好,忙替他解釋了一下。
“上面有帶你的東西。”李娘子忙說道。
“行,哪些是要留下的,讓下人分出來。沒事,沒事。”豪哥兒處事慣了,忙跑了出去。
曾凡也一揖,總不能在院里行禮,忙攙住了親岳父,請大家進主屋。
進了主屋,各位坐好,曾凡,曾儀,李萍,小柳氏帶著孩子們,一塊給各位長輩大禮參拜,五年沒回去了,多大的禮也不能表達他們的歉意。
“好了好了,哪有那么大的禮。”到李秀才這兒,忙去攙扶,但是曾凡還是堅持著,給岳父,岳母認真的磕了三個頭,“小婿和萍兒這些年不能承歡膝下,萬分慚愧,這禮萬不可廢。”
“就是,親家,你不讓孩子們行禮,讓陳老爺他們怎么辦?”歐陽氏不說話能叫歐陽氏嗎?進了屋子,看著三進的房子,又看到兒子顯得越精神,并且,他們兩夫婦是坐在正位上,兩個兒子媳婦可是第一個先拜的他們,她的自信也終于回來了。
“這話說的,原本就是丈人疼女婿,舍不得他們跪,這是人之常情,我們也是岳父岳母,我們也舍不得,有什么怎么辦?”大太太哼了一聲。
曾凡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回頭帶著一眾人等也給陳家三人老老實實的磕了頭,“干娘說得對,這是小婿與萍兒應有之義。
曾儀跟著曾凡跪父母時,是磕的三個頭。到了李秀才夫婦這兒,他們行的是學生禮,李秀才也是他的師傅,磕三個頭,李秀才當得起。到了陳老爺這兒,原本磕一個也就行了,不過若論起來,曾儀和豪哥兒也算是同窗,給同窗之父母磕三個頭,也說得過去。主要是他怕煩,跟著磕就好了。
“人家拜拜干岳父,岳母,你跟著拜什么?”歐陽氏把火到了小兒子身上。
“娘!”曾儀無語了,只能急急的叫了一聲。
“縱是長輩也是受得的,你坐著。”曾慶輕斥了妻子一下,回頭笑著對陳家夫婦三人笑道,“她最近也學了不少的規矩,說得心直口快了些。”
李萍想就趴在地上不起來了,真想說,您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不過不敢,沒有說媳婦這么跟老公公說話的。
“曾先生倒是說得沒錯,三少爺馬上要考學了,當是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然誤了前程就不好。”大太太又笑了,想想用帕子沾了一下嘴角,“我們原本就是姻親長輩,用不著太多禮的。”
“話也不是這么說,雖說是拐了一道彎,不過好歹也是長兄之岳父,他也得執晚輩之禮,不然也有損清名吧?”二太太加入,她雖說跟大太太有心結,但是這會兒針對的可是他們陳家,一致對外的道理她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