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氏也是一臉的浮腫,相公沒回房睡雖說不是每一次,但是為了嘔氣而不回,卻是第一次。其實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她不覺得自己瞧不起丈夫,覺得這是公公看她不順眼,于是故意找茬。心里深深的憤恨,覺得公公這是不肯放權,故意在打壓她。更有甚者,她都懷疑公公是瞧不起自己娘家,嫌棄自己娘家太窮。
所以一早起來,早餐也就是頭天的剩飯加水煮的粥,配上些咸菜。不過大家也不好苛求,默默的吃了早飯,該做啥就做啥去了。
大家都有事做,就只有曾慶有點糾結了。昨天老婆鬧騰了那么一下,他深深的覺得傷了心。他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讓他總得找點事做。讓父親還在幫他養妻兒,他也覺得自己很無能。
父親說妻子沒賺過一文錢,可是妻子管家,生孩子,好不容易把孩子們養到這么大,每天做最多活的其實是她。父親農閑時,除了每天去地里看看,把地好好待弄一下外,其實也沒什么事做。
而妻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沒有休息的時候。父親說她一文錢沒賺過,其實也是過份的。說起來,自己才是這家里最沒用的那個吧。
可是在家里,他只是讀書,似乎也不對,想想,還是起身,去了李家。李家送了墨錠給他,他想想找本書拿在手上。
李秀才還得教書呢,曾慶又不好打擾,準備離開,結果正好被李娘子看到了,忙招呼著曾慶進屋,奉上茶,李萍行了禮,決定回屋里去,看看公公的長相,她覺得,將來曾凡估計也不會難看,有了這個認知,她也就覺得自己沒什么可留了。
“二丫,你怎么會做墨?”曾慶沒話找話。
“書上看的。”李萍笑了一下,回頭想想,要不要把那本書找到,回頭應付這些好奇心過份的人?
“親家公真是了不起,讓兒女都讀書識字。”曾慶笑著對李娘子笑道,李萍覺得好了,不用找書了,人家不是特意來問的,不過是找個話題。
“哪兒,也就認識幾個字,不當睜眼瞎罷了。”李娘子擺了一下手,想一想忙說道,“凡兒才好,相公也說,凡兒天資聰慧,真是萬中選一。”
曾慶的眼睛里總算有了點喜悅,想想又目光一閃,“制墨難不?”
“難倒是不難,不過有點煩。”李萍看看未來公公的樣子,心里打起鼓來,這是啥意思,閑得想制墨頑去?
“哪有煩,我看挺簡單的。”李娘子忙說道。
“不是,我們只是改良了墨,不算自己制墨,充其量算是再生墨。真的制墨,從收墨到最后成墨,不但過程煩瑣,那是真的要手藝的。若是……您喜歡那個墨,想自己做著玩,孩兒倒是可以建議您做做再生墨,買些劣等的墨條,用桐油、蠟、再生泥均可。”
她可不能像曾凡那樣,可以順利的叫人。讓她叫公公,實在叫不出口,于是只能含糊過來。李萍多少年來,倒是看男人比看男孩多。曾慶那小小的不妥,她一瞟眼也就明白了。
雖說不知道未來公公怎么想到要做墨,但是也想得到,曾慶不像父親有事可做,若是天天在閑逛,也不是個事兒。若是真的讓他做做墨錠,不說是條生財之道,好好做改善一下生活卻是可行的。
“真的嗎?再生墨很簡單?”曾慶看看未來兒媳那小胳膊小腿,他覺得她都能做,自己一定能做。
“是,不過您若做,總不能跟孩兒一般,就做個普通的墨錠。那么模具可能要費點心思。還有最后的描金,也是挺難的。還就是,一定要早申明,那是再生墨,您只是風情雅趣。”
李萍卻不是那敢打保票說,一定能賺到錢。還有就是,一定要說清楚,這是再生墨,這是他好玩做的,省得到時有事,歐陽氏一定會全怪到她的頭上的。
“要不,你做給我看看?”曾慶顯然并沒有聽懂李萍在說什么,只顧自己的想法。
現在李萍有點郁悶了,看來曾慶也不是聰明人,光是這皮相好,也沒什么用。不過,再怎么說,這位也是未來的公公,如果不能退親的話,只能忍著。
“這是膠泥,因為我們只是自己做來玩的,就只用普通的膠泥,我一般是熬墨為汁,加入這些膠泥之中。這樣墨色較勻,還有就是錘泥。我力氣不夠,用的是木錘。一般來說,用棒更佳。”
她小心的加入之前做的墨汁,把膠泥揉成團,再開始錘泥。生生的當著面生了大半個時辰,讓那泥真的錘得細膩無渣后。跟頭天一樣,壓制成塊,再取出放在陰涼通風之處。
曾慶先前一直覺得很簡單,但是看著未來兒媳做了快一個時辰,卻也只有六個。而且他剛聽兒媳說過,她因為只是做給父親在家用,做的是隨意的。但是若想賣,方法就是完全的不同的。就算是用量的比例都是有嚴格的標準,不是跟她似的,隨手亂做。
再想想,那還是兒媳用的是之前熬好的墨。若上熬墨的時間,只怕就不是一個時辰就可以完成的。更何況還要重新做模具,還有買金粉之類的,真是還沒賺錢,就得先花錢。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能不能賣到錢。他又有些退卻了。
李萍看到了曾慶的遲疑,也不再說什么,看看曾慶這個樣子,她根本就不希望他真的去做這個事了。現在她真的覺得,其實退親真是個好主意了。鄉下地方,又沒那么多講究,趁著年紀小,趕緊把這些糟心的人趕出自己的生活,那才是正經。做完了,行了一禮,自己收了東西,去院外洗手去了。
曾慶放下書就告辭了,就算李娘子請他午餐,他也嚴辭而去。
弄得李娘子都有些奇怪,沒事好好的,總不會只是過來送本書吧?若說是專程來看女兒做墨的,她又覺得挺奇怪的,做個墨還值得特意走一趟?覺得曾家除了自己的小女婿,還真的沒一個看得順眼。